蘇婉清那句帶著詭異占有欲的問話，像冰水般澆在王哲心頭。他望著她懷抱娃娃、眼神依賴卻暗藏執念的模樣，忽然意識到——“收服”遠非終點，而是踏入了一處更複雜的心理雷區。
    “我不會丟下你。”王哲壓下心底寒意，用盡可能平穩的語氣回應。眼下，穩定她的情緒才是首要之事。
    得到承諾的蘇婉清，臉上露出一絲近乎天真的滿足笑容，將懷裏的娃娃抱得更緊了。
    【忠誠度：75%。附屬單位“蘇婉清”人格穩定性持續提升。警告：檢測到異常情感依賴模式，存在過度依附風險。】
    過度依附？王哲皺起眉。這或許比單純的殺戮本能更棘手。
    幸存者們遠遠看著這邊，眼神複雜。老陳走上前，壓低聲音問：“王哲，她……可靠嗎？”他掃向蘇婉清的目光，依舊滿是忌憚。
    “目前可靠。”王哲沒把話說滿，“有她在，我們的生存壓力會小很多。但大家盡量……平常心對待，別刺激她。”他清楚，這絕非易事。
    老陳點了點頭，沒再多言。末世裏，力量就是話語權。王哲能掌控住這個恐怖存在，早已在無形中確立了領導地位。
    短暫休整後，隊伍再次出發。目標是王哲此前提及的廢棄地鐵檢修站——那裏或許能提供更安全的庇護，以及潛在的物資。
    有蘇婉清如“除塵機”般清理前路，行程順利得超乎想象。她甚至能提前感知遠處屍群的存在，引導隊伍規避風險、選擇安全路線。這種超越人類的感知力，讓王哲對她的價值有了新的評估。
    途中，王哲不斷嚐試與蘇婉清互動，鞏固好感。他遞去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看著她小口喝水時微微滾動的喉嚨，竟透出幾分屬於人類的生動；又找出一包水果硬糖，給了她一顆。蘇婉清遲疑著接過，放入口中，血紅的眼睛微微眯起——似嚐到了甜味，對著王哲露出一個幹淨卻仍有些僵硬的微笑。
    【忠誠度：78%。附屬單位對宿主好感度持續提升。解鎖新狀態：輕度愉悅。】
    王哲稍稍鬆了口氣，看來滿足她殘留的人類需求，確實有效。
    然而，這份平靜在接近地鐵檢修站時被打破。
    檢修站入口被厚重金屬閘門封鎖，旁邊供人員進出的小側門卻虛掩著。老陳剛要上前探查，蘇婉清突然猛地拉住王哲的衣袖，血紅瞳孔銳利地鎖定那扇小門。
    “裏麵……有東西。”她的聲音帶著本能的警惕，“很強的……同類氣息。但……不一樣。”
    同類？卻不一樣？
    王哲心中一凜，立刻示意全員戒備，通過精神連接向蘇婉清下達指令：“探查內部情況，若有威脅，清除。”
    蘇婉清點了點頭，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滑入側門。
    幾分鍾後，裏麵傳來短暫卻激烈的打鬥聲，夾雜著不同於普通喪屍的、如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嘶吼！但很快，聲響便歸於平靜。
    蘇婉清重新出現在門口，校服裙擺多了幾處撕裂，手臂上一道淺淺的劃痕正滲出暗紅色血液——那不是喪屍的黑色。她手裏，提著兩顆形狀怪異、覆蓋暗沉骨甲的頭顱。
    “清理完畢。兩個……變異體。很強。”她匯報著，將頭顱扔在地上。
    王哲盯著那兩顆頭顱，瞳孔微縮。這絕非普通喪屍或“掠食者”，它們的骨骼結構發生了顯著異變，更像……某種定向進化的產物？難道“伊甸”計劃還有其他“作品”流落在外？
    【觸發隱藏任務線索：異常變異體。可能與“伊甸”計劃其他分支或失控實驗體有關。建議收集樣本或數據。】
    “做得很好。”王哲走上前，習慣性想拍拍蘇婉清的頭，手到半空卻頓住，轉而輕輕拂去她肩膀沾染的灰塵。他發現，她手臂上的劃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
    蘇婉清似乎很受用這個動作，微微偏頭，像隻被順毛的貓。
    【忠誠度：80%！好感度提升！附屬單位“蘇婉清”人格占據絕對主導，K73人格沉眠度大幅加深。解鎖新權限：可進行更複雜指令下達及簡單情感交流。】
    80%！王哲心中一喜。忠誠度突破八成，控製應該穩固多了。
    眾人順利進入檢修站。這裏空間寬闊、結構堅固，還留有備用發電機和一些工具設備，確實是理想的據點。
    安頓下來後，王哲開始有意識地培養蘇婉清除戰鬥外的其他能力。他教她辨認常見的物資包裝，讓她幫忙搬運整理；嚐試與她進行更複雜的交流，比如描述末世前的世界——盡管她大多時候隻是安靜傾聽，眼神茫然，卻偶爾會問出觸及核心的問題。
    “哥哥，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她望著窗外（一個破洞）灰暗的天空，輕聲問道。
    王哲無法回答。這，也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隨著時間推移，蘇婉清似乎越來越“像”個正常少女。她會安靜坐在王哲身旁擺弄娃娃，會在他疲憊時默默遞水，甚至會學著林醫生的樣子，笨拙地想幫他檢查傷口（被王哲婉拒）。她對其他幸存者的敵意也減弱不少，雖依舊冷漠，卻不再有隨時暴起傷人的跡象。
    幸存者們也漸漸從恐懼轉為適應，甚至開始依賴蘇婉清帶來的安全感——畢竟，有她在，夜晚能安心入睡，搜尋物資的生存率也大幅提升。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那天晚上。
    王哲守夜時，察覺“種子”能量終於恢複大半，且比之前更加凝練。他嚐試主動運轉“種子”，感受著暖流在體內循環。
    就在這時，睡在不遠處、抱著娃娃的蘇婉清突然睜開眼睛。血紅的瞳孔在黑暗中泛著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
    “哥哥……”她坐起身，聲音帶著一絲睡意，卻異常清晰，“你的‘種子’……味道變了。更……好吃了。”
    王哲渾身一僵，運轉的“種子”能量瞬間停滯。
    蘇婉清緩緩爬過來，湊近他，像隻小狗般在他頸邊輕輕嗅了嗅，臉上露出混合著迷戀與渴望的神情。
    “好想……吃掉它。”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吃掉它，哥哥就永遠是我的了，對不對？”
    王哲的背脊瞬間被冷汗浸透。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臉——依舊精致，卻寫滿病態的占有欲。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喚醒和穩固的，或許從來不是什麽無害的少女。
    而是將“依賴”與“吞噬”畫上等號的，更危險的存在。
    80%的忠誠與好感，指向的終點，或許並非溫順的服從，而是……永不滿足的獨占欲。
    他收服的，本就是一把雙刃劍。而此刻，劍刃已抵在他的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