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師傅，你真相信那四箭是我射出去的？”
    周元淡定地問道：“萬一不是我射出去的，你這樣維護我，名聲可就受損了。”
    “屁的受損。”
    馮師傅渾濁的眼睛裏，都是犀利的光芒，“我馮老頭有個屁的名譽，還受損？”
    “馮師傅，這是相信我了？”
    “你看我是個老糊塗嗎？還是說我看上去就比較蠢的那種？”
    咕嚕一口，馮師傅喝了一口酒，“三百步五十步的距離，也就隻有你這個神胎射得到。不是我馮老頭眼拙，放眼整個金雞嶺，恐怕能射到三百五十步的，也就隻有那一兩三個人。”
    “就憑高麻子那個賊眉鼠眼的蟑螂臉，再加上一個酒囊飯袋的廢物，癡心妄想罷了。”
    “嘿嘿嘿……”
    周元微微一笑。
    這話聽著怎麽就那麽耳熟。
    不由得看向了跟中年婦女在一塊不是很自然的周豪。
    貌似，周豪跟這個老頭，不論是脾氣，還是氣質，亦或者這說話的語氣，都相差無幾。
    不知道的，說是一脈相承的父子都有人相信。
    “稟大人，一切準備停當，比試可以開始了。”
    一位親兵走過來稟報。
    “好。”
    陳景炎微微點頭，又客氣地讓過了身旁的高風。
    “高校尉，還請你上座，為我們坤字營見證一位神射手的誕生。”
    “陳大人客氣了。”
    高風客氣地說道。
    不過，他還是坐到了高座之上。
    一旁的陳大人主座，下麵站著厲醇剛，以及兩位幕僚。
    兩位校尉一人站在周元身邊，一人站在柳雲身邊，雙雙監督他們。
    “你們兩位神射手，誰第一個來？”
    陳景炎問道。
    “大人，我先來吧，省得別人說我欺負他一個新兵蛋子。”
    柳雲義正詞嚴地說道：“周元，你好好看清楚了，看我柳雲是怎麽射到三百步距離的。”
    周元並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點頭。
    我也就不信了，你還真能射到三百步的地方。
    “柳雲……”
    柳雲走到比賽台上。
    都要開弓射箭了，高風說道：“凡事不可強求，盡力無愧於心即可。你要相信世間自有公道，這軍功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不是你的爭也跟你無緣，盡力比試便是。”
    “是，高校尉，我知道了。”
    柳雲稍微一個愣神。
    活動了一下筋骨，從他伍中的一名小兵拿出弩弓，哢嚓嚓拉滿了弓。
    “咻……”
    “噗……”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柳雲手中的拉滿弓的箭，射了出去。
    不過，隨之他的身子驀然彎曲，雙手托地。
    拉滿弓的右手虎口上，裂開了一個口子。
    鮮血隨之汩汩噴湧而出。
    “柳雲……”
    “柳隊……”
    高麻子和柳雲手下的小兵，齊齊地跑了過來，扶住了臉色蒼白氣喘籲籲的柳雲。
    “這……這個孩子，怎麽就這麽不聽勸呢。”
    高台上的高風高校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了搖頭還是走下台來。
    “柳雲，你真是的，高校尉剛才不是說了嗎？世間自有公道，是你的誰也搶不去，你為什麽非要這麽拚命。昨天射出的四箭已經透支了你的體力，這下倒好，虎口都爆了。”
    “這是怎麽回事？”
    陳景炎問道。
    一旁的高麻子，又急又痛地喊道：“陳大人，高校尉，三百步的距離已經是柳雲的極限了。昨天為了射殺北疆達達，為了射斷北疆將旗，挫北疆人的威風，柳雲拚盡所有才射出去的四箭。現在還沒有恢複過來，又參見這麽高強度的比試，這才導致丹田空虛虎口爆裂了。”
    “沒事……我沒事……”
    柳雲顫抖著右手說道。
    臉色蒼白如皂，在高麻子的攙扶下，軟綿綿地勉強站了起來。
    “沒事，陳大人，高校尉，厲副指揮，兩位校尉，小兵真的沒事，還可以。”
    柳雲斷斷續續地說道：“隻能能夠證明我的清白，就是死了也值了，我的軍功絕對不能讓別人搶了去。我要一個公道，我要還這個世間一個晴朗，我要蕩清這個世間的汙濁之氣。”
    “行了，別說了。”
    高校尉滿臉欣慰地說道：“平時也沒見你小子這麽能說會道，還公平晴朗汙濁，跟你有個屁的關係。”
    “說的還挺好。”
    一旁的周豪瞥了瞥嘴說道：“隻是這不是很應景，尤其這賊眉鼠眼蟑螂臉，太出戲了。”
    “周大哥……”
    中年婦女拉了拉周豪的肩膀，他看到馮老頭明顯得有了氣色。
    “你應景？你應景就不要鸚鵡學舌，學人說話？”
    馮老頭一個大大的白眼過去。
    隨之看向了依然平靜無波的周元。
    “小子，你倒是很鎮定。人家都給你使絆子了，你還站在這兒也不放個屁呀？”
    “嘿嘿嘿……”
    周元隻有一個無奈的微笑。
    覺得馮老頭說話，總夾雜著罵人的滋味。
    “大人，柳隊的箭矢拿回來了。”
    一位親兵速度跑了過來。
    “射程多遠？”
    陳景炎也覺得這個事情，太過湊巧。
    昨天直到今天，柳雲都好好的，怎麽突然搞成了丹田空虛虎口爆裂。
    “稟大人……”
    親兵張了張嘴巴，還是說道：“稟大人，柳隊箭矢的射程是二百二十步。”
    “兩百二十步？”
    陳景炎眉頭皺了起來。
    要在平時，這個成績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絕對屬於第九什的佼佼者。
    可是今天，他要測試的是三百五十步，這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即便當天再空虛虎口再爆裂，這成績也不能這麽懶腰打折。
    這麽明顯的事情，他要是再看出來，那就是個大木瓜了。
    “陳大人……”
    “高什……”
    高麻子剛要說話，就被柳雲搶了去，“成績在這兒擺著呢，再說什麽都是狡辯。”
    轉向了陳景炎，“陳大人，我無話可說，不管我是受傷也好，嚴重透支也罷，總之就是我的箭矢沒有射到三百五十步，我柳雲認罰了。是殺是刮，我都無話可說，請大人重罰。”
    “這……”
    陳景炎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這個柳雲還真是伶牙利嘴強詞奪理。
    話說得客氣，卻句句都是為他找理由。
    “陳大人……”
    高麻子仿佛中忍得很難受，他仗著膽子再次走來。
    “陳大人，有句話我不吐不快。”
    “我們大家都看到了，柳雲是因為昨日嚴重透支，導致今天空虛。拚盡了力氣射死了北疆達達射斷了北疆將旗，還沒有休息恢複過來，今日又要參加這麽高強度的比試，這對柳雲不公平。假若因此柳雲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會讓那些為大明盡心盡力的忠義之士寒心。”
    “高什，你不要這麽說，事情已經擺在了眼前，我無話可說。”
    柳雲皺著眉頭忍著疼痛說道：“陳大人，如果臨死之前能夠見識到神射手的風采，我也死而無憾。還請周元兄射箭，讓我柳雲輸個心服口服，也好揚我雙鷹山三軍之風采，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