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爆裂了？”
    陳景炎和周元，幾乎同時看向了臉色蒼白氣喘呼呼的柳雲。
    這個還真是夠巧的。
    什麽時候不爆裂，偏偏在找到神行天弩弓要射箭的這一刻，虎口又爆裂了。
    “大人，要不比試推遲一下，還是讓軍醫把柳雲的傷口先處理一下吧？必定現在還不能完全排除柳雲不是昨天的神射手。這裏還有外人在場，大人不能見死不救，留人口實不是？”
    一位文官幕僚走過來，輕聲在陳景炎身邊說道。
    眼睛的餘光，不自覺地看向了那邊的高校尉。
    “好，我倒要看看柳雲的虎口還能爆幾次。”
    陳景炎高聲喊道：“吳軍醫何在？即刻過來給柳雲把傷口簡單處理一下，不爆裂就行。”
    不大一會兒，一位白胡子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走過來，拜見了陳景炎便去處理傷口。
    這期間，周元的射箭比試也停了下來。
    周元主動走到葉雲柳永四人麵前，表達感激之情，感謝他們剛才的相救。
    能夠為了他這個毫無關係的人，堵上他們的生命擔保，這份情已經超越了正常兄弟情。
    幾人，自是謙讓不已，談笑風生。
    “周元，我們什長要見你，跟我走吧。”
    就在這個時候，第九什的一名弓箭手走過來，氣勢洶洶地說道。
    幾盡命令式的口吻，
    “你們什長？你哪位？你們什長又是誰？”
    周元平淡的語氣帶著嘲諷，故意如此說道。
    這人他剛才見過，是第九什的弓箭手，也是證明柳雲射箭的四人之一。
    “我……我是第九什的弓箭手王聲耳，我們什長是高什長，快點走，我們什長要見你。”
    無奈，這名弓箭手隻得自報家門，語氣也沒剛才那麽氣勢淩人了。
    “高麻子呀？”
    周元恍然大悟樣子，“我又不是高麻子的兵，他調不動我，想要見我讓他自己過來。”
    “你……你大膽……”
    弓箭手王聲耳勃然大怒。
    可是看到周元的眼睛，他心中還是閃過了一絲惶恐。
    心中跟明鏡似的。
    周元就是昨天射死完顏真的神射手，那四箭根本就是他射的。
    一旦身份確認，周元將享受到什長的待遇，就是他無法企及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你什麽玩意，也敢在這裏放肆叫囂？”
    周豪一聲怒吼。
    嚇得這名弓箭手，連個屁都不敢放。
    “高麻子有什麽陰招就都使出來，我們接著呢。”
    “我……好……你們都是好樣的。”
    弓箭手被懟了個臉紅脖子粗。
    “我們都是好樣的，不用你廢話，滾……”
    葉雲柳永齊聲喊道。
    弓箭手被嚇了一大跳。
    看了看周元隻有灰溜溜地退去，找高麻子匯報情況去了。
    雖然葉雲柳永都是紅骷髏死士的，可是論殺人，他們不比弓箭手殺的少。
    怒起來，殺氣擋都擋不住。
    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兒，誰踏馬的怕誰。
    當然最主要的，他們已然在心中認定，周元才是那個真正的神射手。
    不大一會兒，高麻子還是親自走了過來。
    直接開門見山。
    “周元，能否借一步說話？我有點事情想要單獨跟你談談。”
    周元微微一個冷笑，“高什長，不必了，這裏都是我的兄弟。我周元也沒有什麽見得光的事情怕兄弟知道，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說吧，我周元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搞陰損暗招那套。”
    “這……你……”
    高麻子氣得差點火起。
    這周元還真不上道。
    不過當他看到旁邊的周豪，以及紅骷髏的幾個死士時，也隻能把燃起的火焰強行掐滅。
    無奈之下，高麻子隻有硬著頭皮進入主題。
    “周元，你年紀輕輕，又剛來我們坤軍營，需要有一棵大樹靠著。”
    “在這個社會上，不是你有本事就能放光的，千裏馬更需要的是賞識的伯樂。”
    “你直說。”
    周元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有什麽話，請高什長直說，我跟兄弟們還有話要說呢。”
    “這樣吧，你來我第九什，我保證你明天就是伍長，而且我還可以給你特權，享受我的部分福利。在什裏，你是二把手，除了我你可以隨心所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他肯定已經從柳雲的口中獲得，昨天射死完顏真的神射手是周元，故而想要收買周元。
    “一人之下，九人之上，權利好大。”
    “不過不必了，我現在已經是第五什的小伍長了，沒有必要再到你那裏去做個小伍長。”
    周元幹脆利索地直接拒絕。
    “其實……其實你也知道我的意思，周元，這樣吧。”
    高麻子再進一步，放低了聲音說道：“隻要你自動放棄比賽，高校尉說了，他可以把你調到地字營去，而且還保證給你一個什長當當。待遇嘛，絕對比在我們坤字營要好上許多。”
    “地字營？”
    “什長？”
    不僅葉雲柳永幾人震驚不已，就是周豪眼睛也在放光。
    金雞嶺十個營，地字營在天字營之後，待遇月薪都不是坤字營可比的。
    就好比一個是親兒子，一個是後兒子，還是不待見的那種後兒子。
    這麽說，第十一什就是坤字營墊底的編外。
    而坤字營在整個十營中，卻也是墊底的。
    不然，昨天這麽大的事情，金雞嶺的千夫長，不可能不派軍隊過來支援。
    而這，也正是北疆韃子時不時過來騷擾的原因。
    他們把雙鷹山當成了出氣筒自家後院，還不用擔心被金雞嶺剿滅了。
    而這也是，陳景炎作為百夫長，竟然還要給足高風，一個五十人校尉麵子的原因。
    官階比人高，可勢力比人弱。
    周元卻依然是淡淡一笑。
    “高什長的好意我心領了，替我多謝高校尉的賞識，可惜我周元不是他所要的千裏馬。”
    “無功不受祿，我覺得路還是一步一步走，步伐不能邁得太大，否則容易扯住了蛋。”
    這段時間跟鄭隆周豪一塊，竟然也跟他們學得有些粗魯了。
    高麻子臉色一僵，周元這話一語雙關，再清楚不過了。
    “要不這樣，我幫你跟高校尉再申請下，就說你還在考慮？讓他把那個什長之位，給你留著。而且我保證，這次上峰撥下來的賞銀，我們第九什一分都不要，全部給你。”
    周元卻搖頭笑了笑。
    “高什長，你好像忘記了，昨天是我射殺了完顏真，又是我射斷了北疆將旗，我才是昨天那個神射手。你所說的這些本就是我的，跟你第九什沒有毛線關係，更不要經你的手給我。”
    周元聲音平靜無波，語氣不亢不卑。
    但是卻句句帶刺，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高麻子卻被氣得渾身顫抖，怒意滔滔，憋出了胃下垂。
    他沒想到周元一個區區的新兵蛋子，竟然這麽敢頂撞他，還這麽不給高風麵子。
    “周元，你可要想好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高麻子終於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意，直接威脅。
    “有高校尉的助力，你至少少奮鬥十年。”
    “再說，以高校尉的麵子，即便證實你是神射手，可你又能把柳雲怎麽樣呢？有高校尉在，陳大人也要給麵子。你何苦為了一次軍功搭上自己前程性命，走上一條不歸路呢？”
    “這就不勞高什長費心了，我的路我自己走，哪怕是一條不歸路，我也會走下去。”
    周元淡然地說道。
    還特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並且已經轉過臉去跟葉雲幾人聊天去了。
    整個把高麻子晾在了那兒。
    “給你活路你不走，非要走死路，死了也是活該。”
    麵對著周元消瘦的背景，感受著周元的冷漠，高麻子心中更加堅定了殺周元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