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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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三個月,嫩芽漸漸抽出藤蔓,藤上還長出了小小的葉片,葉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金邊——那是麒麟血脈的印記。
    柳忘期發現,每當他靠近時,藤蔓就會輕輕往他手邊靠,像是在撒嬌;而雲裳哼起她們小時候的歌謠時,葉片就會微微卷曲,像是在認真傾聽。
    樓雲飛最是興奮,每天都要跟藤蔓“匯報”當日的趣事,從修士聯盟的新規定說到山下的糖畫攤出了新花樣。
    說得口幹舌燥,還不忘往盆裏添一勺靈泉:“聽見沒?等你醒了,我帶你去吃最大的鳳凰糖畫。”
    深秋時節,藤蔓上終於結出了一個小小的花苞。
    那花苞通體瑩白,像蘇沅發間的桂花簪,夜裏會透出淡淡的光,將竹廬照得如同白晝。
    老者說,這是靈識漸醒的征兆,隻需耐心等待花開。
    花開的那天,恰逢第一場雪,柳忘期正用靈力擦拭葉片上的薄雪,忽然看到花苞輕輕顫動起來。
    他連忙喊來眾人,隻見那花苞在雪光中緩緩舒展,花瓣層層疊疊地打開,露出中間金色的花蕊——那花蕊的形狀,竟與蘇沅常用的銀針有幾分相似。
    更神奇的是,花瓣展開的瞬間,一道透明的虛影從花中升起,比上次在聚靈陣中清晰了百倍。
    她穿著淺綠衣裙,發間別著那支修複好的桂花簪,正笑著看向他們,眼底的光像極了初見時的模樣。
    “我好像……睡了很久。”虛影開口,聲音輕得像雪花落地,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柳忘期猛地伸手,想要觸碰那虛影,指尖卻穿過了她的衣袖。
    他眼眶一熱,聲音哽咽:“沒關係,我們等你。”
    虛影笑著,緩緩飄到青瓷盆邊,指尖輕輕點在花瓣上。
    那花瓣像是有感應般,忽然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她的體內,她的身形又清晰了幾分,甚至能看到衣裙上繡著的艾草圖案。
    “還要再等等。”她說,目光落在柳忘期掌心的傷疤上,“但這次,不會讓你們等太久了。”
    雪落在竹廬的屋簷上,發出簌簌的聲響。
    青瓷盆裏的花依舊盛放著,金色的花蕊在雪光中閃爍,像一顆跳動的心髒。
    柳忘期握緊拳頭,掌心的傷疤隱隱發燙——他知道,離蘇沅真正回來的那天,不遠了。
    春日的陽光透過竹窗,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柳忘期正坐在青瓷盆邊,用靈力梳理著藤蔓上的新葉——經過一冬的滋養,那株靈植越發繁茂,葉片上的金邊在陽光下流轉,像極了蘇沅麒麟血的光澤。
    “忘期。”老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手裏端著兩碗新沏的靈茶。
    柳忘期起身行禮,接過茶碗時,指尖觸到碗壁的溫熱,像觸到了某種遙遠的記憶。
    老者在他身邊坐下,目光落在那株靈植上,眼神悠遠:“這孩子的性子,像她母親。”
    柳忘期握著茶碗的手微微一頓:“您認識……容容的爹娘?”
    “何止認識。”老者歎了口氣,指尖撚著胡須,聲音裏帶著歲月的沉澱,“她父親花原曾是修士聯盟最年輕的長老,我與他自幼相識,一起在藏經閣抄過典籍,一起在演武場挨過罰。”
    他頓了頓,望向窗外的竹海,仿佛透過層層疊疊的竹葉,看到了多年前的景象:“那時他意氣風發,總說要走遍天下,斬盡所有邪祟。直到在青峰山遇見了她母親——一隻隱居的麒麟。”
    柳忘期屏住了呼吸,靜靜聽著。
    “麒麟一族從不與凡人通婚,她母親卻是族裏最叛逆的一個。”老者笑了笑,眼中閃過暖意,“花原初見她時,她正化為人形在溪邊采藥,誤把他當成了偷獵的山匪,一鞭子抽得他半個月抬不起胳膊。”
    後來的故事,像所有話本裏寫的那樣。
    一個是心懷天下的修士,一個是不諳世事的麒麟,在青峰山的晨霧與晚霞裏,漸漸生出了情愫。
    他們避開世人的目光,在山坳裏築了間木屋,他教她識人間的字,她帶他看麒麟一族守護的秘境。
    “成婚那年,花原瞞著聯盟退了職,她母親被族裏逐出。”老者的聲音低了些,“他們以為能守著木屋安穩度日,卻沒想過,麒麟內丹的誘惑,足以讓人心甘墮入地獄。”
    邪修找上門的那天,正是容容三歲生辰。
    花原將妻女護在身後,長劍染血,卻終究抵不過對方人多勢眾。
    邪修以丈夫和女兒的性命要挾,逼她交出內丹。
    “那內丹是麒麟的性命根本啊……”老者的聲音發顫,“她母親挖內丹時,花原就在旁邊看著,眼裏的血都快流幹了,可那些邪修拿到內丹,轉頭就想斬草除根。”
    最後的畫麵,是老者趕到時看到的——木屋燃著大火,花原抱著妻子的屍身,用最後一絲靈力將女兒護在懷裏,周圍是邪修的屍體,他把孩子交到老者手中,隻說了句“護她周全”,便斷了氣。
    “我帶容容回來時,她發著高燒,嘴裏一直喊著‘爹爹娘親’。”老者抹了把眼角,“我沒告訴她真相,隻說她爹娘去了很遠的地方,等她長大了就回來。”
    柳忘期低頭看著掌心的傷疤,那裏曾被蘇沅的麒麟血溫暖過。
    他終於明白,為何她總是那麽珍惜身邊的人,為何她寧願自爆妖丹,也要護住他們——那是刻在血脈裏的,對“守護”二字的執著。
    老者歎了口氣,“容容骨子裏隨她娘,看著軟,心裏卻比誰都韌,她偷偷練靈力,偷偷學醫術,不過是想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他看著柳忘期,眼神裏有托付,有期許:“我知道你對她的心意,這孩子看著心軟,其實比誰都怕被丟下,等她醒了,別讓她再受委屈,別讓她覺得孤單,行嗎?”
    柳忘期握緊拳頭,掌心的傷疤隱隱作痛,卻也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他俯身,輕輕碰了碰靈植的葉片,那葉片立刻親昵地往他手邊靠了靠。
    “您放心。”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像在對老者承諾,也像在對沉睡的蘇沅保證,“我會護著她,像她爹娘當年守護她那樣,用一輩子的時間。”
    陽光穿過葉片的縫隙,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靈植的藤蔓輕輕纏繞上他的手腕,帶著熟悉的溫度,像在回應他的話。
    老者看著這一幕,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
    有些故事已經落幕,但新的篇章,正在這竹廬的光影裏,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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