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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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認識?”賀胤看出端倪,挑眉追問。
“剛才在走廊碰到點事,霍哥幫了個小忙。”蘇沅輕描淡寫,不想讓賀胤小題大做。
霍弋順著她的話補充:“舉手之勞,賀茵很勇敢。”
他說這話時,目光掠過她微敞的領口,看到鎖骨處有顆小小的痣,像雪地裏落了點墨,和她剛才揮托盤時淩厲的樣子截然不同。
“那必須的,我妹隨我。”賀胤立刻接話,拉著霍弋坐下,“咱們來喝一杯。”
霍弋在蘇沅對麵坐下,侍者恰好送來他常喝的威士忌。
他慢條斯理地加了塊冰,視線卻若有似無地落在蘇沅握著杯子的手上——她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握著纖細的玻璃杯柄時,有種奇妙的反差感。
“聽說你剛從阿爾卑斯山回來?”霍弋主動開口,打破短暫的沉默。
蘇沅有些意外他會知道,點頭道:“嗯,去待了兩個月,趕上了好雪季。”
“我去年去瑞士談項目,順便去滑了次,”霍弋的語氣平淡,卻帶著恰到好處的熟稔,“那邊的粉雪確實不錯,就是風有點大,容易迷路。”
“霍哥也滑雪?”蘇沅眼睛亮了些,這是她為數不多感興趣的話題,“我去的那片野雪區導航都沒用,全靠向導帶,有次差點被困在冰縫裏。”
賀胤一聽就皺眉:“又去野雪區?跟你說過多少次危險……”
“哥,我有分寸。”蘇沅打斷他,轉頭看向陸景然,“霍哥滑什麽板?雙板還是單板?”
“以前練雙板,現在懶了,偶爾玩玩單板。”霍弋的唇角噙著淺淡的笑意,看著她談起滑雪時眼裏閃爍的光,像看到了被陽光曬化的雪粒,“下次有機會,可以一起去崇禮試試,那邊新修了條高級道,據說難度不小。”
“真的?”蘇沅來了興致,“我正愁回來沒伴呢,賀胤這大忙人肯定沒空。”
賀胤在旁邊嘟囔:“我是為了誰忙……”
莫晴輕輕碰了碰賀胤的胳膊,示意他別說了,自己則笑著對蘇沅說:“霍總滑雪很厲害的,去年我們相約去滑雪,他教了我們好多技巧。”
她說話時,眼角的餘光掃過霍弋,見他正專注地看著蘇沅,杯沿抵在唇邊,卻沒喝,不知在想什麽。
蘇沅和霍弋又聊了幾句滑雪裝備,從雪板硬度聊到固定器鬆緊,竟意外地投緣。
霍弋話不多,卻總能在恰當的時候接話,既不顯得敷衍,也不會搶了她的風頭。
中途蘇沅去續杯,霍弋恰好也要添酒,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吧台。
“沒想到霍哥對極限運動也感興趣。”蘇沅靠在吧台上,看著酒保調果飲。
“以前年輕氣盛,什麽都想試試。”霍弋看著她的側臉,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陰影,“你看著……和賀胤說的不太一樣。”
“他總把我當小孩。”蘇沅撇撇嘴。
“不是,”霍弋的聲音低了些,“他說你野,像隻沒韁繩的馬,但我覺得……你很清楚自己要什麽。”
比如剛才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救人,比如談起滑雪時眼裏的篤定。
蘇沅愣了下,轉頭看他,正好對上他鏡片後認真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很快別開眼,端起調好的果飲:“霍哥過獎了,我就是活得隨性點。”
回到包廂時,賀胤正跟莫晴低聲說著什麽,見他們回來,隨口問道:“聊什麽呢,這麽投機?”
蘇沅還沒開口,霍弋先笑了笑:“說下次帶賀茵去滑雪,讓她別總惦記野雪區。”
賀胤立刻點頭:“這個好,有霍弋看著你,我放心。”
蘇沅沒反駁,隻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眼角的餘光瞥見霍弋正看著自己,杯中的威士忌在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像他此刻的眼神,深沉又帶著點說不清的溫度。
霍弋回到自己的座位時,指尖還殘留著剛才和蘇沅碰杯時的微涼觸感。
他端起威士忌,冰塊在杯中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卻蓋不住耳邊反複回響的聲音——她談起滑雪時眼睛發亮的語調,懟賀胤時帶著點狡黠的尾音,甚至剛才在走廊裏,那句“鬆手”裏藏著的、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垂下眼,鏡片擋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活了二十九年,霍弋早已習慣用冷靜和理智編織鎧甲。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人情場的虛與委蛇,他都能遊刃有餘地應對,像精密的儀器,永遠校準在最穩妥的刻度。
可剛才在吧台,蘇沅轉頭看他的那一眼,帶著點被看穿心思的詫異,又有點少年人特有的坦蕩,竟讓他心髒像是被細雪輕輕拂過,泛起一陣陌生的、微麻的癢。
他不動聲色地抬眼,看向斜對麵的蘇沅。
她正被賀胤逼著看手機裏的照片,大概是小時候的糗照,皺著眉拍開賀胤的手,嘴角卻彎著,露出兩顆小小的梨渦。
燈光落在她微卷的發梢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和她身上那股“野”勁兒形成奇妙的反差。
霍弋想起剛才在走廊,她抄起托盤時毫不猶豫的樣子,那動作不算標準,甚至帶著點即興發揮的莽撞,卻像一把驟然出鞘的短刀,鋒利得讓人不敢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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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過太多名媛淑女,或是溫婉順從,或是精於算計,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孩——像未經打磨的鑽石,帶著棱角,卻自有光芒。
“在想什麽?”賀胤湊過來,撞了撞他的胳膊,“魂不守舍的。”
霍弋收回目光,抿了口酒,酒液的辛辣滑過喉嚨,卻沒壓下那點異樣的感覺:“沒什麽,在想下周的合作案。”
賀胤顯然不信,擠眉弄眼道:“我看你剛才跟我妹聊得挺歡啊,怎麽,對我妹感興趣?”
霍弋的指尖在杯壁上頓了頓,隨即輕笑一聲:“賀胤,你這妹控屬性該收收了。”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將話題岔開,“說起來,賀茵在巴黎學的什麽?”
“畫畫。”賀胤立刻接話,語氣裏滿是驕傲,“她還拿過好幾個國際小獎呢!不過你也知道,她那性子坐不住,畫筆沒拿熱乎,又跑去學潛水了。”
霍弋點點頭,他唇角的弧度不自覺地柔和了些。
旁邊的莫晴安靜地聽著,忽然輕聲說:“賀小姐看著很自由。”
“自由是自由,就是太讓人操心了。”賀胤歎了口氣,又開始念叨蘇沅上次登山差點摔斷腿的事。
霍弋沒再插話,隻是偶爾抬眼看向蘇沅。
她大概是聽煩了賀胤的嘮叨,正低頭玩著手機,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滑動,側臉的線條幹淨利落。
他注意到她左手手腕上戴著一串簡單的銀質手鏈,上麵掛著個小小的指南針吊墜,大概是常年在外跑留下的習慣。
不知過了多久,蘇沅起身說要去透透氣,賀胤本想跟著,被她一個眼刀製止了。
霍弋看著她推門出去的背影,那串手鏈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像在他心尖上敲了敲。
他放下酒杯,對賀胤說:“我去接個電話。”
走到露台時,果然看到蘇沅靠在欄杆上,手裏拿著罐可樂,望著遠處的霓虹發呆。
晚風吹起她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在室內時的鮮活不同,此刻的她身上帶著點淡淡的疏離,像隔著一層薄霧。
霍弋沒有上前,隻是站在陰影裏。
他看著她仰頭喝可樂,喉結輕輕滾動,看著她用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拉環,看著她忽然笑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在卡座裏的那點心思,或許不止“一絲絲”。
那更像是一顆投入靜湖的石子,起初隻是細微的漣漪,卻在不知不覺中,蕩開了越來越大的圈。
但他並不打算急於靠近,像蘇沅這樣的人,大概最反感刻意的試探和糾纏。
他更願意像現在這樣,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她在自己的世界裏閃閃發光,偶爾像剛才那樣,在她需要的時候,遞上一點恰到好處的幫助。
至於那點悄然萌發的心動,霍弋想,或許可以先讓它在心裏待一會兒。
畢竟,好戲才剛剛開始。他推了推眼鏡,轉身回了清吧,隻是那杯威士忌,似乎比剛才多了點說不清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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