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軍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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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沅剛站穩在這片熟悉的純白空間,耳邊就響起係統小八那帶著歡快的電子提示音:「本次通過幸福感獲得積分,已自動存入賬戶,目前積分~請宿主再接再厲~」
    “喲,今天播報速度快了0.5秒啊,是知道我急著看下個世界?”蘇沅挑眉,指尖無意識地敲了敲空氣,“還沒把你那狗血肥皂劇追完啊?”
    小八的電子音帶了個點小生氣,「不是肥皂劇!是霸道總裁狠狠愛!」
    “行吧,不逗你了。”蘇沅聳聳肩,眼底閃過一絲興味,“趕緊送我去下一個世界吧。”
    話音剛落,純白空間泛起一陣柔和的光暈,將她的身影緩緩吞噬。
    蘇沅坐在雕花梨木椅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冰涼的扶手,耳邊是咿咿呀呀的旦角唱腔,可她眼底卻沒半分看戲的閑情。
    鼻尖縈繞著劣質煙草與胭脂水粉混合的氣味,混雜著台下隱約的議論聲,將這個民國梨園的氛圍感拉得十足。
    她閉了閉眼,任由紛亂的劇情碎片在腦海中拚湊成型——
    南北割據,軍閥混戰,各方勢力盤踞,時局動蕩如風中殘燭,外有倭寇虎視眈眈,內有派係明爭暗鬥,百姓在夾縫中苟活,連空氣裏都飄著硝煙與不安的味道。
    南方勢力以江州聞家軍閥為首,老爺子聞烈去世後,所有大權由原主聞皎月掌握。
    聞皎月自小被當作下一任督軍培養,精通權謀、馬術、射擊,是父親手中最鋒利的劍,性格果決狠厲,卻在一場宴會中被刺殺身亡,成了劇情前期的犧牲品。
    女主聞惜惜是溫室裏精心嗬護的花,性情柔弱,擅長書畫音律,本該是被保護的存在,卻在姐姐慘死後被迫褪去天真,快速成長挑起大梁。
    男主尹承是新派知識分子,帶著西方的先進理念歸來,想以經濟改革救國,卻屢屢碰壁,一場意外讓兩人結識,一個懷揣改革理想,一個向往安穩現世,情愫在亂世中悄然滋生。
    然而外戰爆發,南方軍閥與北方軍閥放下恩怨,聯手抗敵,七年戰火屍骨累累,尹承戰死沙場,聞惜惜失去一臂,最終以無數人的犧牲換來了勝利,卻隻剩滿目瘡痍和無盡蒼涼。
    蘇沅睜開眼,望向戲台上演著的悲歡離合,唇角勾起一抹冷澀的弧度。
    “留洋回來的尹承……”她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冰涼的椅扶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想在這軍閥混戰的爛攤子裏搞改革?怕不是活膩了。”
    話音未落,鄰座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一個穿著西裝、氣質儒雅的年輕男人正蹙眉看著手中的報紙,報紙角落印著的“倭寇增兵華北”字樣格外刺眼。
    蘇沅端起茶杯,茶蓋輕叩杯沿,目光淡淡掃了過去。
    鄰座的騷動還沒平息,那穿西裝的年輕男人已轉過身,正是尹承。
    他臉上帶著幾分刻意的從容,微微頷首:“聞大小姐,久仰。”
    蘇沅握著茶杯的手沒動,隻抬了抬眼皮:“尹先生倒是消息靈通。”
    她記得妹妹提過這人,說他留洋歸來滿腦子新思想,卻總在不合時宜的地方透著天真。
    尹承像是沒聽出話裏的冷淡,自顧自拉開椅子坐下,聲音壓得低卻帶著股執拗:“聞大小姐,如今國難當頭,光靠軍閥割據、固守舊製絕不是長久之計!我研究過歐美經濟模式,隻要開放商埠、整頓金融……”
    他語速越來越快,從關稅說到實業,從教育談到軍備,字裏行間全是對“理想國”的構想。
    蘇沅指尖在茶盞邊緣畫著圈,耐心在“民眾覺醒需要時間”“北方派係絕不會放權”這些話裏一點點耗盡,在心裏掂量著是讓衛兵把這人架出去,還是直接扔到梨園後巷的泥溝裏清醒清醒。
    “夠了。”她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讓尹承猛地住了嘴。
    “尹先生,”蘇沅放下茶杯,眼神冷得像冬日寒鐵,“你知道去年南方實業家想辦紡織廠,被哪個派係以‘與民爭利’的名義查封了嗎?你知道你口中的‘整頓金融’,會動了多少軍閥的私產嗎?”
    尹承臉色一白,還想爭辯,蘇沅已揚手要喚衛兵。
    就在這時,一道清潤的男聲插了進來:“聞大小姐息怒,尹先生也是一片赤誠。”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梨園老板梅如故搖著折扇從屏風後走出。
    他穿件月白長衫,袖口繡著暗梅,眉眼間帶著股書卷氣,說起話來卻字字見骨:“尹先生的改革藍圖,缺了三樣東西——紮根鄉土的根基,平衡派係的手腕,以及……直麵鮮血的勇氣。”
    他走到尹承麵前,折扇輕點桌麵:“開放商埠?南方軍防的軍火通道正靠港口走私維持,你動了這條路,明天就會有十個團圍了你;整頓金融?那些軍閥的私庫早塞滿了外幣,你想讓他們把銀子吐出來?”
    尹承氣得發抖,漲紅了臉,卻什麽也反駁不出來。
    梅如故笑了笑,目光掃過台上正唱到“山河破碎風飄絮”的戲文:“改革不是畫圖紙,是要在刀光劍影裏找出一條縫,讓光透進來,尹先生的光太亮,容易燒了自己,也照瞎了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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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沅這才真正抬眼打量他,這人站在喧鬧的梨園裏,像幅淡淡的水墨畫,說出來的話卻比軍閥的槍子還鋒利。
    原劇情中梅如故是北方軍閥派過來的暗探,八麵玲瓏長袖善舞,在江州偽裝成梨園老板三年,想要與南方軍閥談合作,結果卻在談判前夕被倭寇殺害。
    蘇沅端起茶杯,朝他舉了舉,“梅老板倒是看得透徹。”
    衛兵領命上前時,尹承還想說什麽,卻被蘇沅一個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他攥著報紙的手青筋微跳,終究還是跟著衛兵出了梨園,背影裏透著幾分不甘。
    喧鬧散去些,台上的戲正唱到中場,花旦水袖一甩,露出腕間點翠鐲子,在燈光下閃著幽光。
    梅如故搖著折扇,目光落在那鐲子上,慢悠悠開口:“這出《霸王別姬》,世人總歎虞姬剛烈,卻忘了她劍挑帳簾時,帳外的楚歌早已唱透了軍心。”
    蘇沅指尖叩著桌麵,接話道:“梅老板是說,破局的關鍵不在硬拚,而在看穿人心?”
    “聞大小姐聰慧。”梅如故折扇輕合,指向台下角落裏一桌客人,“您瞧那幾位,穿的是綢緞,佩的是玉佩,卻總往後台瞟——他們愛的哪裏是戲,是戲裏能讓他們暫時忘了槍炮的安穩。”
    他頓了頓,又道,“就像這梨園的梁,看著是木頭撐著,實則每根都得嵌進牆裏,差一分便會塌。”
    蘇沅眯起眼,她懂他的意思。
    軍閥派係就像這梨園的梁,表麵各立門戶,實則牽一發而動全身,想推動改革,就得像嵌梁入牆般,找到彼此能共存的支點。
    “梅老板這園子,倒是藏著不少學問。”她端起茶杯,熱氣模糊了眉眼,“我聽說,前陣子有批西藥想從港口進來,被卡在了關卡?”
    梅如故聞言,指尖在扇麵上輕輕敲了敲,扇麵上畫著幾枝寒梅,梅枝瘦硬,卻在雪地裏透著勁。
    “藥是好東西,能救命,隻是關卡的人,眼裏有時隻看得見‘利’,看不見‘命’。”他抬眼,笑了笑,“不過聞大小姐若是有法子,讓他們覺得‘救命’比‘謀利’更穩當,這藥自然就能進來了。”
    台上的虞姬正舞劍,劍光如練,映得梅如故眼底也似有光閃動。
    蘇沅忽然明白,這看似隻懂風花雪月的梨園老板,心裏裝著的,恐怕比她這位軍閥大小姐,更清楚這亂世的病灶在哪裏。
    “改日,倒想請梅老板去我那聞府,賞賞我新得的幾盆墨蘭。”蘇沅放下茶杯,語氣裏帶了幾分認真,“聽說墨蘭喜陰,卻偏在暗處開得最香。”
    梅如故拱手:“固所願也。”
    戲還在唱,鑼鼓聲裏,兩人沒再多言,卻都明白,有些話已借著戲文、借著園子、借著一盆未開的花,說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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