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氣得幾乎要冒煙，一腳踢飛了腳邊的碎石，那石頭帶著破空聲砸進遠處的岩壁，留下一個淺坑
    胸脯起伏，瞪著腰間那個裝死的黑色錦囊，仿佛要用目光把它燒穿
    ＂這破袋子，一次鏡子，兩次鏡子！它除了照鏡子就不會幹別的了嗎！老子要的是線索！線索！＂
    就在他準備把錦囊扯下來再踩上幾腳時，一隻微涼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動作很輕，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道，順著他的脊柱往下捋了捋，像給炸毛的貓順毛
    ＂稍安勿躁，錦囊的靈性極高，說不定有其他深意，楊大哥或許說得對，或許答案不在遠方，而在近處＂
    他的指尖無意間擦過哪吒束起的高馬尾發根，帶來一絲微癢的觸感
    哪吒身體僵了一下，一巴掌給他的龍爪拍走，倒是沒再繼續發作，這冰坨子，動作倒是越來越自然了
    另一邊，孫悟空看得津津有味，用胳膊肘捅了捅楊戩，擠眉弄眼，壓低聲音
    ＂哎，瞧見沒？俺老孫就說這東海小龍王對哪吒小妹有意思吧，這動作多順手啊＂
    楊戩麵無表情地瞥了孫悟空一眼，內心無語
    這猴子的火眼金睛是專門用來識別妖怪的嗎？
    他懶得解釋，隻是淡淡聳了聳肩
    ＂你看你的，別多嘴＂
    他倒要看看這石猴什麽時候才長眼，認出哪吒是男還是女
    孫悟空見楊戩不接茬，也覺得沒趣，撓了撓頭，想起了正事
    他一個筋鬥跳到山洞中央，對眾人道
    ＂俺老孫還有事，不能幹等著錦囊顯靈，俺老孫自己兵分兩路＂
    他說話間，拔下一把毫毛，吹口仙氣，頓時變出十幾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猴毛分身
    ＂俺先去牛大哥家＂
    一個分身蹦出來，抓耳撓腮地說
    當初被壓在山下，嫂嫂鐵扇公主被天庭的人暗中利用，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培育了一種古怪的蠱蟲
    之前簡單翻過玉帝的寶庫，在不經意間找到一個暗道，發現了玉帝藏著的不少可能是母蠱之類的東西，打算去一個個試，總能找到對的那一個，看來天庭還用那種東西控製了不少人和妖
    另一路，再去一趟天庭廢墟
    當初那結拜的幾位兄弟，魂魄不知所蹤
    懷疑是他們的魂魄也被天庭拘到了某個密室之中，或者藏在什麽地方
    得去找找，活要見魂，死要見痕
    安排妥當，孫悟空的本體對哪吒，敖丙和楊戩揮了揮手
    ＂你們繼續琢磨那鏡子的事兒吧，俺老孫去去就回，等俺好消息＂
    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已化作金光，瞬間消失不見，一個往西牛賀洲火焰山方向，一個直衝天庭廢墟而去
    山洞裏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若有所思的三人
    哪吒看著孫悟空消失的方向，眉頭依舊緊鎖，但怒氣顯然平複了不少
    他下意識地又摸向那個錦囊，這一次，指尖傳來的不再是冰冷的布料感，而是一種微弱的，奇異的溫熱
    鏡子……答案真的在鏡子裏？
    還是在他自己身上？
    他抬起頭，恰好對上敖丙望過來的目光
    那目光不再像以往那樣純粹是冷靜的分析，似乎多了些別的，更深沉的東西，像深海下的暗流，讓他心頭莫名一跳
    而楊戩，則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這潭水，是越來越深了
    前一天，三聖母被打之後的時間段
    山間的風似乎都突然凝滯
    三聖母臉上的淚痕未幹，新添的淤青和紅腫讓她顯得格外狼狽，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猛地將沉香死死摟在懷裏，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看向冰碧的眼神充滿了恐懼與絕望，沉香則嚇得小臉煞白，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角，連大氣都不敢喘
    冰碧的身影從尚未完全閉合的玫瑰色傳送門中完全踏出，那根已化為翡翠與暗金紋路，散發著不祥寒氣的金箍棒，如同毒蛇的信子，精準而冰冷地抵在了三聖母纖細的咽喉上
    鋒銳的棍尖觸碰到皮膚，傳來刺骨的寒意和死亡的壓力
    ＂你……你、你你又回來做什麽！＂
    三聖母的聲音尖利而破碎，帶著哭腔
    ＂該受的罪我都受了，你還要怎樣＂
    冰碧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麵具上的表情沒有變化，麵具下的眼眸裏更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她的聲音依舊平淡，卻比這山風更冷
    ＂吵死了，寶蓮燈，在哪裏？＂
    簡短的問句，沒有任何迂回，直接得令人心寒
    那抵在喉嚨上的棍棒微微向前送了送，壓迫感驟增，清晰地傳達著一個信息，不說就是死路一條
    三聖母渾身一僵，寶蓮燈是她最大的秘密和最後依仗，她本能地想隱瞞，但咽喉處傳來的死亡威脅和冰碧那冰冷的氣場，讓她明白，任何謊言或遲疑都可能招致瞬息的毀滅
    ＂我……我不知道… ＂
    她下意識地撒謊，聲音因恐懼而扭曲
    ＂早就……早就遺失了，或許是被我哥拿走了＂
    冰碧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那笑聲裏充滿了不屑與洞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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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是想和你那情深義重的劉郎做伴了＂
    她甚至懶得拆穿這拙劣的謊言，隻是用最直接的方式施加壓力，棍棒上蘊含的寒氣驟然加劇，三聖母的脖頸處開始凝結出細小的冰晶，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劉郎兩個字像是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三聖母最後的心理防線
    她想起了劉彥昌化為一灘血泥的慘狀，想起了哥哥的絕情，想起了哪吒毫不留情的暴打……無盡的委屈，恐懼和崩潰終於徹底淹沒了她
    而冰碧轉而將半口對準她兒子時，壓垮了她的心理防線
    “在…在我身上，在當年修為被廢的前幾天，我為了防止沒有保障，被我偷偷化入神魂深處了……我…我可以取出來，別殺我！別殺我！＂
    她徹底放棄了掙紮，身為母親的最後一絲本能讓她哀求道
    ＂也放過沉香……求你了，燈我給你… ＂
    冰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抵在她喉間的金箍棒緩緩收回，但那股冰冷的殺意並未消散
    ＂三息之內，燈給我，你和那孩子，可以活，你盡管放心，這點信譽我們還是有的，我們老大隻要法寶了，你如果非得送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規則
    她不在乎三聖母的眼淚和哀求，隻在乎結果
    三聖母不敢再有絲毫猶豫，強忍著神魂剝離般的痛苦，因為寶蓮燈己經與她的本源相連，當年是楊戩沒有發現嗎？還是他在縱容留給妹妹最後一個依賴，又或者拿了也是白拿，反而成了一個移動保險櫃
    沒有修為，不能用就是了
    聖三母現在身上沒有一點靈力動用法決，還得靠冰碧借給她，雙手顫抖著結印，一點柔和卻帶著淒涼的七彩光華緩緩從她眉心浮現，凝聚成一盞古樸蓮燈的形狀
    正是那盞蘊含無窮造化之力的寶蓮燈
    冰碧手一招，寶蓮燈便落入她手中，那溫暖的光華與她周身的寒氣格格不入
    她看都沒多看三聖母和沉香一眼，轉身便再次踏入那玫瑰色的傳送門，消失不見
    仿佛她來此一趟，就隻是為了取走這盞燈
    山巔再次恢複寂靜，隻留下劫後餘生、癱軟在地、失魂落魄的三聖母，和嚇傻了的沉香
    三聖母望著冰碧消失的方向，眼中隻剩下徹底的茫然與恐懼
    這個女人冷得不像是任何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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