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的房間內，秦無塵回想起枕下羅盤震動映出墨鳶倒影以及識海中浮現的殘缺口訣，那些奇怪的景象讓他心中滿是疑惑。
    不過此刻，懷中的羅盤震動愈發強烈，他顧不上多想，起身離開客棧，順著羅盤的指引緩緩前行。
    羅盤所指的方向是東北方，他沿著蜿蜒的街道前行，路上行人漸少，街邊的建築也越發古樸，不多時，便來到了天元拍賣行所在的街市。
    陽光穿過橋麵水波，在秦無塵掌心掠過一道微顫的光痕。
    他收手，羅盤貼著胸口，不再映出倒影，但指針仍朝東北方向固執偏轉。
    他未多看，轉身步入街市。
    天元拍賣行的石門高闊，兩側立著靈紋石柱，進出者多佩家族徽記。
    他衣衫素淨，未加掩飾，也未引人注目。
    角落站崗的執事掃了他一眼，見靈石袋癟薄，目光便滑了過去。
    他徑直登上三樓，挑了最偏的座位坐下，袖中手指輕撫羅盤邊緣。
    銅麵微溫，指針不動，卻有一絲極細的震感自掌心傳來，像是某種頻率在暗中呼應。
    拍賣開始。
    靈藥、符籙、法器依次呈上，競價聲此起彼伏。
    他不動，隻在識海中調出係統界麵，逐一掃描拍品。
    「普通黃精，無異狀」
    「低階火雲符，殘損三成」
    「青鱗甲，防禦力不足標注值六成」
    係統提示平淡如常。
    直到一名侍者捧出一方黑布托盤，上麵擱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礦石。
    石體黝黑，表麵粗糙如焦炭，毫無靈氣波動。
    “下一件，廢礦殘料，據傳出自北嶺礦脈塌方區，無靈性，不可煉化，僅作陳列參考。”拍賣師語氣輕慢，“起拍價，十塊低階靈石。”
    無人應價。
    秦無塵眸光一凝。
    係統界麵驟然跳出猩紅提示：「檢測到偽裝態鴻蒙碎片，真實價值：高階機緣，建議立即獲取」。
    同一瞬，胸口羅盤輕輕一震，指針偏移半分，正對那黑石。
    秦無塵心中一動，係統雖曾有誤導，但此次羅盤震動與之呼應，而且這黑石看似普通卻無人識得，與係統提示的偽裝態鴻蒙碎片特征相符，他決定冒險一試。
    他呼吸未變，指尖在袖中掐算。
    此石若真含鴻蒙碎片，絕非尋常之物，為何流落至此？
    又為何無人識得？
    係統雖準，但此前亦有誤導之例——他曾依提示取一“靈泉眼石”，結果僅得半塊染毒砂岩。
    他未舉牌。
    競價冷場，拍賣師皺眉：“十塊靈石，一次……”
    他抬手。
    “十塊。”
    全場目光掃來，有人輕笑。
    這種邊角料，連煉器輔材都嫌劣質，竟還有人爭？
    “十塊一次，十塊兩次……成交。”
    他取靈石付賬，接過黑石。
    入手沉重，溫度冰涼，表麵粗糲如砂紙，毫無靈力波動，仿佛一塊普通頑石。
    他將其收入儲物袋，未再停留，轉身離場。
    秦無塵感知到有三股氣息自遠處逼近，皆為煉氣巔峰，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眉頭微皺，目光落在那塊看似普通的黑石上，心中暗自警惕。
    回到客棧，他選的是另一處偏院，非昨夜所居。
    房門閉合，他先以寒潭殘留的寒氣在窗縫、門隙布下微弱氣流屏障——此氣極寒，不傷人，卻能幹擾靈識探查。
    他凝神片刻，以靈識溝通之前布下的寒氣，憑借對《九轉凝氣訣》中靈力細微操控之法的理解，在牆角地麵刻下一道隱秘符紋，形如“巽”字殘角，以此為引，精準調動空氣中的寒氣。
    隨後，他將黑石置於桌心，點燃燭火。
    火光映照下，石麵依舊死寂。
    他未急著研究，反而退至牆角，從袖中取出一片薄如蟬翼的寒冰殘片——來自寒潭邊緣。
    指尖輕劃，以冰為筆，在牆角地麵刻下一道隱秘符紋，形如“巽”字殘角，與破陣時所見標記一致。
    符成，他退開三步，盤膝坐下，閉目調息，卻將一縷神識牢牢鎖住黑石。
    夜漸深。
    窗外無風，但屋簷瓦片忽有微響。
    三人落地極輕，皆著黑袍，腰間佩刀，靈壓隱而不發，卻已達煉氣巔峰。
    為首者手中握著一枚青銅羅盤，指針直指此屋。
    “就在裏麵。”他低聲道，“氣息未散，東西還沒動。”
    三人破窗而入，動作迅捷，直撲桌心黑石。
    就在他們踏入房間的刹那，地麵那道“巽”字符紋微微一亮，引動空氣中殘存的寒氣，形成一道無形波動，將三人靈力擾動瞬間放大數倍。
    “誰？！”左側黑衣人猛然回頭，見秦無塵立於床沿，目光平靜。
    “東西是我的。”右側者冷喝，一把抓向黑石。
    “我先看到的！”左側人反手一掌，靈力轟出。
    “找死！”中間首領怒喝，刀光出鞘，直斬同夥。
    三人本為同門，因追蹤符鎖定目標而來，但此刻靈力碰撞觸發引靈陣，彼此波動被放大，誤判對方出手，殺意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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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掌影、符火交織。
    秦無塵已退至梁上，青衫融於暗影，左腕絲帶緊纏，封住氣息外泄。
    他靜觀其變，未動一指。
    混戰中，左側黑衣人被刀氣貫胸，倒地不起，心脈盡碎。
    另兩人仍死戰不休，一人掌力轟中對方肩胛，另一人反手擲出符刃，割斷其咽喉。
    血濺燭台，火光搖曳。
    兩人同時倒地，氣息斷絕。
    秦無塵躍下，落地無聲。
    他先檢查屍體，從中間那人懷中摸出一塊鐵牌，上刻扭曲蛇形紋——玄陰宗外圍標記。
    他未取牌，反而將其塞入死者口中，再將屍體拖至牆角，擺成互相絞殺的姿態。
    隨後，他回到桌前，凝視黑石。
    燭火映照下，石體忽然發出細微裂響。
    哢——
    一道細紋自表麵蔓延。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如蛛網炸開。
    黑殼剝落，內裏晶體驟然顯露。
    其色如星河凝結，藍白交織，內部似有微光流轉，仿佛自成一方小天地。
    一股極細微的吸力自晶體散發，竟讓屋內靈氣微微向其匯聚。
    秦無塵伸出手。
    晶體輕顫，竟自行浮起，緩緩飄向他掌心。
    他未避，反迎上前，以掌心星紋觸其表麵。
    轟——
    識海劇震，無數碎片信息湧入：遠古星圖、斷裂法則、混沌初開時的一聲轟鳴。
    係統提示浮現：「鴻蒙碎片x1 融合成功，任務完成，獎勵：積分+100」。
    他立於原地，氣血翻湧，卻強行站穩。
    晶體已消失，仿佛融入血脈。
    掌心星紋微光流轉，比先前明亮三分。
    他低頭，眼角餘光瞥見一絲異樣——瞳孔深處，一道混沌金紋一閃而過，如裂痕劃過虛空，三息後隱去。
    他未驚，隻將手緩緩收回，低聲自語：“它認得我。”
    窗外，夜色漸淡。
    他取水淨麵，將染血的地板用靈力烘幹，搬開桌椅，複原痕跡。
    三具屍體藏於床下，以寒氣封存，待天亮後處理。
    他取出羅盤，置於掌心。
    銅麵依舊指向東北，但指針震顫頻率變緩，仿佛剛才的異動耗去了某種力量。
    他正欲收起，忽覺掌心一燙。
    羅盤表麵竟浮現出一行極細的刻痕，此前從未見過。
    刻痕呈弧形，末端如鉤，似某種符文殘筆。
    他指尖撫過，觸感粗糙，像是新刻上去的。
    他未動聲色，將羅盤翻轉，背麵星圖依舊殘缺，但北鬥第七星的位置，多了一點極小的凹痕，與掌心星紋某處走向完全重合。
    他凝視片刻，將羅盤收回懷中。
    天光微亮，街市初喧。
    他推開房門，走入晨霧。
    行至巷口，一名送炭童子迎麵跑來，撞上他肩頭，炭筐翻倒，黑炭滾落一地。
    童子慌忙跪地收拾，抬頭時，眼中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冷意。
    秦無塵腳步未停，隻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右手輕拂童子後頸。
    指尖觸到一縷極細的符線，藏於衣領之下，正微微發熱。
    他繼續前行，仿佛未覺。
    童子拾完炭塊，抬頭望去，街角已空無一人。
    他低頭，手中一塊黑炭忽然裂開，露出內裏一絲紫芒，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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