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塵腳下的泥土裂開一道細縫，藍光從地底滲出，像是某種沉睡的東西被驚醒了。
    他立刻後撤半步，劍柄抵住身後樹幹，借力穩住身形，同時將時渺往自己背後拉了半尺。
    墨鳶反應極快，千機羅盤已握在手中，指尖一縷靈力注入。
    羅盤中央的指針劇烈震顫，最後死死指向林子深處一片扭曲的光影。
    “那是殘陣的結界投影。”她聲音壓得很低，“我們已經進來了。”
    秦無塵沒應聲，掌心那顆血晶又開始發燙，像是在回應什麽。
    他不動聲色地把手縮進袖口，隻用左手按著劍柄。
    “剛才那道藍光……不是自然現象。”他說。
    “當然不是。”墨鳶收回羅盤，目光掃過四周地麵，“這是預警機製，說明殘陣對外來者有感知。再往前走，每一步都可能觸發禁製。”
    時渺靠在一棵枯樹上，呼吸微弱，指尖微微泛起一絲漣漪，隨即又熄滅。
    “這裏的時間流速不對。”她低聲說，“比我能操控的範圍還要紊亂。”
    秦無塵看了她一眼，點頭。
    他知道時渺的能力有限，每一次動用時空漣漪都在消耗本源。
    現在她連站都站不穩，卻還在努力探查周圍，這份堅持讓他心頭一緊。
    但他沒說什麽，隻是把肩上的包袱重新調整了一下，讓時渺能靠得更穩些。
    “你剛才說這陣叫‘九宮鎖煞’？”他轉向墨鳶，“到底是什麽來頭？”
    墨鳶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該說多少。
    “上古時期，有位大能為封印玄冥寒髓，在此布下九宮鎖煞陣。”她緩緩開口，“陣法以天地氣機為引，九處節點鎮壓寒髓精魄。千年過去，主陣崩毀，隻剩殘體尚存運轉。”
    “可為什麽進去的人都死了？”
    “死因各不相同。”她眼神微凝，“有人經脈爆裂，像是被無形之力撕扯；有人七竅流血，魂識盡碎；還有人……走著走著，突然停下，然後笑著把自己掐死。”
    秦無塵眉梢一動。
    “心魔？”
    “不隻是心魔。”墨鳶搖頭，“是陣法會引出人心最深的執念，讓人在幻覺中做出無法自控的事。你以為你在破陣，其實是陣在玩你。”
    空氣一下子冷了幾分。
    秦無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袖中的血晶熱度未退。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山道上，自己的血滲入地麵時，那些殘破陣紋跳動的一瞬。
    那時他就覺得不對勁——這陣，好像認得他的血。
    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
    他閉上眼，心中默念：“係統，啟動仙運推演。”
    腦海瞬間浮現界麵：
    【任務更新：探索上古殘陣入口，獎勵：靈氣灌注x2，仙運積分+50】
    下方彈出三條路徑選項，每條都附帶概率評估。
    左路：光亮平坦，草木稀疏，看似通暢。係統標注——“氣運衰竭點，陷阱概率97”。
    中路：荊棘叢生，碎石遍布，幾乎看不出路形。係統提示——“生機一線，真實路徑可能性83”。
    右路：完全隱沒在霧中，連視野都無法穿透。係統判定——“變量未知，風險不可測，建議規避”。
    秦無塵睜開眼，抬手指向中路。
    “走那邊。”
    墨鳶順著他的手看去，眉頭立刻皺起。
    “那條路沒人走過，連獸跡都沒有。你怎麽確定它是對的？”
    “我確定不了。”秦無塵平靜地說，“但我相信我的判斷。”
    “判斷？”她冷笑一聲，“在這種地方，靠判斷等於送死。”
    “那你說怎麽辦？”他反問，“等陣法自己選一條路給我們？還是你現場畫個新陣圖出來？”
    墨鳶盯著他，眼神銳利。
    兩人對視幾息，誰都沒退。
    最終，她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可以試試。但如果因為你亂來害了他們，我不負責收屍。”
    秦無塵沒爭辯，轉身扶起時渺，邁步朝中路走去。
    腳踩在腐葉上，發出輕微的碎裂聲。
    越往前，空氣越冷，呼吸都帶著白氣。
    地麵裂痕越來越多，藍光從縫隙裏不斷滲出，像是一張逐漸蘇醒的網。
    時渺忽然輕咳了一聲，手指微微抽搐。
    “怎麽了？”秦無塵低聲問。
    “前麵……有斷層。”她聲音很輕，“空間不連貫，像是被人硬生生接起來的。”
    秦無塵腳步一頓。
    他看向墨鳶：“她說的空間斷層，你能處理嗎？”
    墨鳶走在中間，聞言眯了眯眼：“如果隻是小範圍錯位，我可以布引靈樁暫時穩定。但要是整片區域都被扭曲過……那就不是破陣，是闖命。”
    “那就一步步來。”秦無塵說，“發現異常就停，別貪快。”
    三人繼續前行。
    走了約莫半炷香時間，前方霧氣漸散，露出一座半塌的石拱門，門框上刻著殘缺符文，正中央懸著一層淡藍色的光幕，微微波動，如同水麵。
    “到了。”墨鳶停下腳步，“這就是殘陣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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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無塵抬頭看去。
    那光幕看似平靜，可每當藍光從地底閃過，它就會輕輕震顫一下，仿佛裏麵有東西在呼吸。
    他掌心血晶的熱度達到了頂峰，幾乎要灼傷皮膚。
    他強行忍住，沒有伸手去碰。
    “怎麽進去？”他問。
    “穿過光幕。”墨鳶說，“但一旦進入，就會被陣法鎖定。生死由命，退無可退。”
    “有沒有辦法先探一下裏麵的情況？”
    “沒有。”她搖頭，“任何探知手段都會觸發警報。想進去，隻能親自踏進去。”
    秦無塵沉默片刻，轉頭看向時渺。
    她臉色蒼白，嘴唇發青，顯然支撐不了太久。
    “你還行嗎？”他問。
    時渺勉強點頭：“我能撐到你們找到出口……但不能再動能力了。”
    秦無塵點頭，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打開一角，銀灰色的星隕砂靜靜躺在裏麵。
    “你之前缺這個。”他遞給墨鳶，“現在給你。”
    墨鳶接過，沒說話，但眼神變了變。
    她將星隕砂小心倒入陣旗囊中，然後取出一麵主旗，注入靈力。
    旗麵微亮，浮現出一道符印。
    “我可以在入口布一道‘逆返印’。”她說，“萬一裏麵出問題，還能強行拉開一條退路。但隻能用一次。”
    “夠了。”秦無塵說，“有這條路，就不是死局。”
    墨鳶看了他一眼：“你總是這麽確信？”
    “我不是確信。”他握緊劍柄，“我隻是不想死在這裏。”
    風忽然停了。
    四周的藍光不再閃爍，而是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巨大的環形紋路，環繞著石拱門緩緩旋轉。
    光幕開始波動，頻率加快。
    “它在反應。”時渺喃喃道，“它知道我們要進去了。”
    秦無塵深吸一口氣，將時渺背了起來。
    “準備好了嗎？”
    墨鳶站在他身側，陣旗在手，眼神冷峻：“隨時可以。”
    “那就走。”
    他邁出第一步，腳尖觸碰到光幕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排斥力傳來，像是有無形的手在往外推。
    他咬牙，加大力量，第二步跨入。
    身體穿過光幕時，耳邊響起一陣低沉的嗡鳴，像是遠古的鍾聲，又像是某種生物的低吼。
    墨鳶緊隨其後，身影沒入藍光。
    時渺最後進入，指尖在離開地麵的刹那，輕輕抖了一下，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三人全部進入後，光幕恢複平靜。
    石拱門靜立原地，藍光緩緩退去，地麵裂痕閉合，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唯有秦無塵掌心那顆血晶，仍在微微發燙。
    他低頭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收回手，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
    前方本該是山穀的入口，此刻卻多出了一塊石碑。
    石碑半埋土中，表麵布滿裂痕，碑文殘缺不全。
    但就在最上方，刻著兩個清晰的字——
    “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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