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從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裏，掙紮著浮起一絲微光。
    林毅猛地睜開眼。
    入目是簡陋的木質屋頂，幾根椽子歪斜著，掛著細密的蛛網。身下是硬得硌人的板床，鋪著一層薄薄的、帶著黴味的幹草。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屬於低階修士的汗味與一種劣質靈氣丹的駁雜氣息。
    陌生，又隱隱有一絲久遠到幾乎遺忘的熟悉感。
    劇烈的頭痛如同潮水般拍打著他的神魂，兩股截然不同的記憶瘋狂交織、撕扯。
    一股，是縱橫仙界，睥睨八方，曆經萬載苦修終登仙尊之位的浩瀚記憶。仙宮崩塌，神血染空，那來自最信任之人的冰冷襲殺，帶著毀滅一切的誅仙陣光，將他萬丈仙軀連同不滅元神一同撕碎……那極致的痛與恨，刻骨銘心。
    另一股，則屬於一個同樣名叫林毅的少年，青陽宗外門弟子，資質低劣，年方十六，在昨日的外門小比中，因不堪同門欺辱，憤而反抗，卻被對方一掌重傷，嘔血昏迷，再醒來時，內核已換成了他這縷仙尊殘魂。
    “青陽宗……外門……”林毅喃喃，幹裂的嘴唇翕動，聲音沙啞。他撐著手臂，艱難地坐起身，髒腑間傳來隱約的悶痛，屬於這具身體的孱弱感讓他極不適應。仙尊的傲骨與眼下這煉氣期三重螻蟻的處境，形成了荒誕而殘酷的對比。
    道損仙尊，成了青陽宗一個備受欺淩、朝不保夕的外門弟子。
    就在那股屬於仙尊的滔天怒火與無盡不甘即將焚毀這具脆弱身軀的刹那，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機械音，突兀地在他腦海深處響起。
    【叮！檢測到符合條件的靈魂波動，萬界簽到係統正在綁定……】
    【1… 35… 78… 100！】
    【綁定成功！宿主：林毅。】
    係統？
    林毅眼眸驟然一眯，神識本能地掃視自身，卻未能發現任何異常。在他前世萬載修行認知中，從未聽聞過此等奇物。是某種至高幻術？還是……
    【新手大禮包已發放，是否立即簽到？】
    那冰冷的提示音再次響起，不帶絲毫情感。
    林毅沉默片刻。他雖不知這“係統”究竟是何物，但眼下處境危如累卵，修為盡失，仇敵未知，任何一點可能的助力都至關重要。是陷阱，也得先踩進去看看。
    “簽到。”他在心中默念。
    【叮！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混沌神體未覺醒）！】
    什麽？！
    饒是以林毅仙尊的心境，此刻也險些失態。
    混沌神體！那可是開天辟地之初，傳說中才存在的至高體質，萬古無一！執掌混沌，衍化萬法，修行路上幾無瓶頸可言！這等逆天之物，竟能通過如此兒戲的方式“簽到”獲得？
    不等他細想，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宇宙太初的磅礴力量，轟然自他靈魂深處爆發！那力量古老、蒼茫、霸道絕倫，瞬間衝刷過他這具身體的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經脈、每一個竅穴！
    “呃啊——！”
    劇烈的痛苦遠超剛才記憶融合的千百倍，仿佛整個身軀被徹底碾碎，然後又在那股混沌氣流中重塑。板床在他身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蛛網震落，陋室之內，無風自起狂瀾，灰塵激蕩。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原本駁雜不堪、堵塞滯澀的經脈，被強行拓寬了百倍千倍，變得晶瑩堅韌，隱隱有混沌氣息流淌。骨骼上浮現出細密玄奧的天然道紋，五髒六腑被蒙上一層朦朧的混沌之光。整個身體的資質，正發生著本質的、脫胎換骨般的蛻變！
    然而，這逆天的蛻變，引動的天地異象，遠超這小小陋室所能遮掩。
    幾乎在混沌神體開始覺醒的同一時間，青陽宗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穹，驟然暗了下來。
    厚重的、仿佛壓垮山嶽的烏雲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翻滾奔騰，其間不是尋常的銀白閃電，而是交織著赤紅、暗紫、幽藍的恐怖雷光！一股毀滅性的、讓方圓萬裏所有生靈都靈魂戰栗的天威，轟然降臨！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雷鳴，炸響在每一個青陽宗弟子的耳畔，修為稍弱者，直接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怎麽回事？天怎麽黑了？”
    “好……好可怕的天威！這是什麽雷劫？我從未見過！”
    “快看！那雷光……是彩色的！難道是傳說中的……九霄滅世神雷？！”
    整個青陽宗，數十萬弟子，無數執事、長老，全都駭然色變，衝出屋外，仰望那如同末日降臨般的天穹。
    宗門深處，一座懸浮的山峰上，閉關不知多少年的老祖猛然睜開雙眼，眼中爆射出駭然精光：“混沌氣息？！！不可能！這方下界怎會有人引動混沌之劫？速查！！”
    一道道強橫無比的神識，如同狂風掃落葉般，瞬間覆蓋了整個青陽宗，瘋狂搜尋著異變的源頭。
    林毅所在的簡陋外門弟子區域，更是成為了神識探查的重災區！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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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毅心頭一沉。他萬萬沒想到，區區一個混沌神體的覺醒，在這下界竟會引來如此恐怖的天地異象。此刻他體內蛻變正值關鍵時刻，根本無法移動分毫，更別提遮掩氣息。
    一旦被宗門高層發現這異象是他這外門弟子引動，後果不堪設想！抽魂煉魄、切片研究都是輕的！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冰冷的係統音再次響起：
    【檢測到宿主正在覺醒混沌神體，引動天地異象，是否消耗部分本源，暫時屏蔽自身氣息，並將異象源頭隨機轉移？】
    “是！立刻轉移！”林毅毫不猶豫。
    【已扣除部分本源，氣息屏蔽中……異象源頭已隨機轉移至宗門後山禁地區域。】
    係統提示音落下的瞬間，林毅周身那不斷外溢的、引動天劫的混沌氣息驟然收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徹底包裹，再無異樣。而他頭頂那醞釀到極致、眼看就要劈落的九彩神雷，仿佛瞬間失去了目標，狂暴的雷雲翻滾著，最終帶著不甘的轟鳴，朝著宗門後山禁地的方向，狠狠傾瀉而下！
    “轟！哢嚓——！！”
    毀天滅地的雷光，將後山那片區域映照得如同白晝。
    無數道強大的神識立刻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齊齊轉向後山禁地。
    “源頭在後山！”
    “禁地之中？難道是某位沉睡的祖師突破了？”
    “速去查看！”
    一道道流光從各峰衝天而起，直奔後山而去。外門區域上空那令人窒息的壓力，頃刻間消散大半。
    林毅長長舒了一口氣，冷汗幾乎浸透了粗布衣衫。好險！若非這神秘係統，他這剛重生的仙尊，恐怕就要憋屈地隕落在這天劫之下，還是以一隻煉氣期螻蟻的身份。
    他內視己身，混沌神體的覺醒已接近尾聲。雖然係統屏蔽了氣息，但體內那洶湧澎湃的力量感，經脈中流淌的、品質高到令他這仙尊都心驚的混沌靈力，無一不在宣告著——混沌神體，已成！
    這具身體，再非昨日那個資質低劣、任人欺淩的外門弟子林毅！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伴隨著一個帶著哭腔的、清脆女聲：“林毅哥哥！林毅哥哥你怎麽樣了？你醒了嗎？剛才那天劫嚇死我了，你沒受傷吧？”
    記憶翻湧，林毅立刻知道門外是誰——穎兒，與他一同從偏遠山村被選入青陽宗的青梅竹馬，也是在這冷漠宗門裏，唯一真心待他之人。前身昨日重傷，多半也是因維護她而起。
    林毅眼神微緩，收斂起體內奔騰的力量，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情緒，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色外門弟子裙裳的少女，約莫十五六歲年紀，容顏清麗，此刻一雙大眼睛紅腫著，臉上滿是未幹的淚痕和驚懼後的蒼白，正焦急地望向他。
    正是穎兒。
    “林毅哥哥！你……你沒事？太好了！”看到林毅完好地站在麵前，穎兒眼淚掉得更凶了，是喜極而泣。她下意識就想撲過來，卻又猛地停住，小手緊張地絞著衣角，怯生生地問：“你、你的傷……”
    “我無礙。”林毅開口，聲音平靜，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柔和。前世萬載孤寂，這等純粹的關切，早已陌生。
    “可是昨天張虎他們……”穎兒依舊擔憂。
    “張虎？”林毅眸光一冷。記憶中，那張虎便是昨日將他打得重傷嘔血的罪魁禍首，一個煉氣期四重的外門惡霸。
    正好，就拿你，來試試這混沌神體的鋒芒，也順便了卻這具身體殘留的執念與恩怨。
    他邁步走出陋室，陽光灑落，照在他看似單薄，實則內蘊無窮力量的身軀上。
    “穎兒，帶路，去找張虎。”
    少年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
    穎兒愣住了，看著眼前仿佛脫胎換骨的林毅哥哥，那雙曾經帶著些許懦弱和迷茫的眼睛，此刻深邃如星海，平靜之下，是令人心悸的銳利。
    她下意識地點頭，小步跟上。
    沿途，不少外門弟子也剛從方才的驚天異象中回過神，三五成群地議論著，看到林毅竟然完好無損地走出來，而且徑直朝著張虎等人常聚的演武場方向走去，都露出了詫異和看好戲的神情。
    “咦？那不是林毅嗎？昨天被打成那樣，今天就能下床了？”
    “看樣子是去找張虎？找死不成？”
    “走走走，跟去看看！”
    人群漸漸匯聚，跟在林毅和穎兒身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演武場一角，幾個吊兒郎當的外門弟子正圍在一起，唾沫橫飛地討論著剛才的天地異象。為首一人，身材粗壯，滿臉橫肉，正是張虎。
    “虎哥，剛才那雷劫可真嚇人，你說是不是有什麽異寶出世？”一個瘦猴般的弟子諂媚道。
    張虎哼了一聲，故作高深：“管他什麽異寶，也輪不到我們外門弟子。倒是那個林毅，昨天骨頭還挺硬，不知道今天斷氣沒有……”
    他話音未落，就看見人群分開，林毅帶著穎兒，徑直走到了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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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場中兩人身上。
    張虎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殘忍：“嗬！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廢物！命還挺硬，昨天沒被打夠，今天特地送上門來再讓爺爺活動活動筋骨？”
    他身後的幾個跟班也發出一陣哄笑。
    穎兒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拉住林毅的衣袖。
    林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他目光平靜地看向張虎，那眼神，如同九天仙尊在俯瞰一隻聒噪的蟲豸。
    “張虎，”林毅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昨日你打我一掌，今日，我還你一拳。”
    “什麽？”張虎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捧腹大笑，“哈哈哈！你這廢物是不是被打傻了？就憑你煉氣三重的垃圾修為，也配……”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林毅動了。
    沒有蓄力，沒有花哨的招式，隻是簡簡單單地一步踏前，然後，一拳揮出。
    動作樸實無華。
    但在拳頭揮出的刹那，林毅體內，那新生的、蘊含著絲絲混沌氣息的靈力，轟然爆發！拳頭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低沉音爆聲，隱隱甚至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空間漣漪蕩漾開來！
    張虎臉上的譏笑瞬間凝固，轉為極致的驚駭！他感受到了！感受到那一拳中蘊含的、足以將他徹底粉碎的恐怖力量！那不是煉氣三重！絕對不是！
    “不！！”
    他狂吼一聲，煉氣四重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雙臂交叉格擋身前，試圖擋住這致命一擊。
    “哢嚓！”
    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徹整個演武場。
    在所有人驚恐萬狀的注視下，張虎那粗壯的雙臂，如同枯朽的樹枝般，被林毅的拳頭輕易轟斷！拳頭去勢不減，重重砸在他的胸膛上！
    “噗——”
    張虎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最終狠狠撞在十幾米外的青石牆上，軟軟滑落，生死不知。
    整個演武場，死寂一片。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仿佛見了鬼一樣看著場中那個收拳而立，神色依舊平靜的黑衣少年。
    一拳！
    僅僅一拳！
    煉氣四重的張虎，慘敗！
    這怎麽可能？！他昨天明明還被張虎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穎兒捂著小嘴，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驚喜。
    林毅緩緩收回拳頭，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如臂指使的混沌靈力，心中古井無波。碾死一隻螻蟻，並不值得欣喜。
    他目光掃過全場，那些之前還帶著戲謔和輕視的目光，此刻全都化為了恐懼、敬畏和茫然。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低調修煉的計劃徹底泡湯了。
    但，那又如何？
    仙尊歸來，豈能久居人下？既然無法低調，那便高調崛起！用這雙拳頭，在這修仙界，再打出一條通天大道！
    他拉起還在發愣的穎兒的小手，轉身，在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淡然離去。
    走到演武場邊緣，他腳步微頓，頭也不回，隻留下一句冰冷的話語，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告訴張虎，以及所有想找我麻煩的人。”
    “我林毅，回來了。”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令人靈魂顫栗的威勢，久久回蕩在死寂的演武場上空。
    回到簡陋的居所，關上門，隔絕了外界所有窺探的視線與喧囂。
    穎兒依舊處於巨大的震驚與恍惚之中，看著林毅，小臉上滿是不可思議：“林毅哥哥，你……你的傷怎麽好得這麽快？還有，你剛才那一拳……怎麽會……”
    林毅看著她那純然關切又帶著困惑的眼神，心中一軟。有些真相，現在還不能告訴她，徒增煩惱。他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有些生疏，卻帶著難得的溫和。
    “或許是昨日重傷，因禍得福，打通了某些關竅吧。”他找了個最普遍的理由搪塞過去，“別多想，我沒事了。”
    穎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眼中的擔憂並未完全散去：“那張虎他背後有王師兄撐腰，我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無妨。”林毅語氣平淡，卻帶著絕對的自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如今身懷混沌神體，又有神秘簽到係統在身，豈會再懼區區外門弟子的報複？前世身為仙尊，縱橫寰宇，什麽大風大浪未曾見過。
    安撫了穎兒幾句，讓她回去休息後，林毅盤膝坐在硬板床上，開始仔細審視自身的變化，以及那神秘的“萬界簽到係統”。
    心神沉入體內，經脈寬闊堅韌如通天大道，其中流淌的靈力不再是之前駁雜無色的狀態，而是化作了一縷縷灰蒙蒙的氣流，蘊含著難以言喻的古老與磅礴氣息，仿佛能衍化萬物，也能歸於混沌。這正是混沌靈力的特征！
    骨骼瑩潤，隱現道痕，五髒六腑籠罩在朦朧混沌光暈之中，無時無刻不在自主吞吐著周遭天地間稀薄的靈氣，效率比他前世仙尊時期見過的任何頂級功法都要強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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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神體……果然名不虛傳。”林毅心中震撼。有此體質，何愁大道不成？前世困擾他數千年的修行瓶頸，在這一世，或許將不複存在。
    接著，他將注意力集中到腦海中的係統界麵。
    一個簡潔、泛著微光的虛擬麵板浮現眼前。
    【宿主：林毅】
    【境界：煉氣期三重混沌神體加持，實際戰力未知）】
    【體質：混沌神體初成）】
    【功法：青陽訣基礎篇）不堪入目】
    【技能：無】
    【簽到點：宗門核心區域藏經閣可簽到）】
    【係統空間：空】
    信息一目了然。林毅的目光在“境界”和“功法”兩欄停留片刻。煉氣三重，在這外門依舊是底層，但混沌神體賦予的實際戰力，剛才已經驗證。而青陽訣這門宗門發放的大路貨色基礎功法，確實已經嚴重拖累了他的修行進度。
    “簽到點……藏經閣？”林毅心念一動。按照係統提示，似乎在不同地點簽到，能獲得不同的獎勵。這宗門藏經閣，雖然未必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傳承，但獲取一門更高級的功法，卻是眼下最迫切的需求。
    “去藏經閣簽到！”
    他不再猶豫，起身推門而出。
    外門弟子區域距離核心區域的藏經閣有相當一段距離。沿途，不少弟子看到他，眼神都變得極其複雜，敬畏、好奇、嫉妒兼而有之，紛紛主動讓開道路，再無人敢像往日那般隨意嘲弄。顯然，他一拳廢掉張虎的消息，已經如同狂風般傳開了。
    林毅對此視若無睹，徑直來到一座巍峨古樸的九層高塔之前。塔身不知由何種材質鑄成，呈暗金色，流轉著淡淡的靈光，散發著浩瀚威嚴的氣息。這便是青陽宗的藏經閣，收藏著宗門無數年積累的功法典籍。
    塔樓入口處，有執事弟子看守，需要查驗身份令牌並扣除宗門貢獻點才能進入。林毅如今隻是個外門弟子，貢獻點寥寥無幾，但他目的並非進入閣內，而是……
    他站在藏經閣前方廣場上，看似隨意地駐足觀望，實則心中默念：“係統，在藏經閣簽到！”
    【叮！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混沌天帝經》煉氣篇）！】
    一股磅礴浩瀚的信息流瞬間湧入林毅的腦海，化作一篇玄奧無比的經文。經文古拙深邃，字字珠璣，闡述著混沌大道之起始，萬物歸元之妙理，其品階之高，遠超林毅前世所見過的任何仙帝功法！
    “《混沌天帝經》！”林毅心中劇震。這簽到獎勵，竟是如此契合他混沌神體的無上功法！雖然目前隻有煉氣篇，但足以讓他打下萬古最堅實的道基！
    強壓下立刻返回居所參悟功法的衝動，林毅正準備離開，一個略帶驚訝與關切的柔美聲音在一旁響起：
    “林毅師弟？”
    林毅轉頭望去，隻見一名身著核心弟子服飾的女子正站在不遠處。她身姿窈窕，容顏絕美，氣質清冷如月宮仙子，眉宇間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正是上官婉兒，宗門內有名的天才弟子，也是前身記憶中，少數幾個不曾欺辱他，反而偶爾在他被欺壓時出言製止的內門核心）師姐。
    “上官師姐。”林毅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前世仙尊，麵對再驚豔的女子，也難以讓他心境泛起波瀾。
    上官婉兒走近幾步，清澈的美眸中帶著一絲審視與疑惑：“我聽聞你昨日受傷不輕，方才又聽說你在演武場……你沒事吧？”她的目光落在林毅身上，隱隱感覺眼前的少年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同，具體哪裏不同，卻又說不上來。那份平靜與從容，絕不該出現在一個剛剛經曆重創和外門爭鬥的少年身上。
    “勞師姐掛心，已無大礙。”林毅淡然回應。
    上官婉兒見他似乎不願多言，也不強求，隻是輕聲道：“張虎之事，恐怕不會輕易了結，他身後之人……你需多加小心。若遇難處，可來尋我。”她頓了頓，補充道，“宗門之內，終究有規矩在。”
    這番話，帶著善意。林毅能感受到，他再次點頭：“多謝師姐提醒，林毅記下了。”
    沒有過多的寒暄，林毅告辭離去。
    看著林毅挺拔而沉穩的背影消失在道路盡頭，上官婉兒微微蹙起秀眉。剛才那一瞬間，她似乎從這外門弟子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極其隱晦、卻又令人心悸的古老威壓？是錯覺嗎？
    還是說，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九霄雷劫，以及後山禁地的異動，真的與他有關？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她自己否定了。怎麽可能？他隻是一個煉氣三重的普通外門弟子罷了。或許，是他身上發生了某些不為人知的奇遇吧。
    她輕輕搖頭，將這點疑惑壓下，轉身走進了藏經閣。
    ……
    回到簡陋的居所，林毅立刻緊閉房門，迫不及待地開始參悟腦海中的《混沌天帝經》煉氣篇）。
    經文玄奧，字字蘊含大道真意，若非他擁有仙尊級別的見識與悟性，加之混沌神體天生親近混沌大道，恐怕連入門都難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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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按照經文指引，開始運轉功法。
    “嗡——”
    隨著功法的運轉，他體內那灰蒙蒙的混沌靈力仿佛被注入了靈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騰流轉起來！周身竅穴自發開啟，化作一個個微小的混沌漩渦，瘋狂吞噬著周圍的天地靈氣！
    不僅僅是普通的天地靈氣，就連更深層次的、尋常功法根本無法汲取的一絲絲混沌元氣，也被強行吸納過來，融入他的經脈，淬煉著他的肉身與神魂！
    效率比之前憑借神體本能修煉，快了何止百倍！
    而且，修煉出的混沌靈力，更加精純，更加凝練，帶著一絲統禦萬法、淩駕萬道之上的帝皇氣息！
    一夜無話。
    當翌日清晨的第一縷曙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時，林毅緩緩睜開雙眼。
    眼眸開闔間，似有混沌初開、世界生滅的景象一閃而逝。
    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那氣息竟凝而不散，如同灰色小劍，射出尺許遠，將地麵擊出一個淺坑。
    感受著體內澎湃了數倍不止的混沌靈力，以及那已然鬆動並悄然突破的壁壘，林毅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弧度。
    煉氣期，四重！
    一夜之間，連破一重小境界！而且根基穩固無比，毫無虛浮之感！
    這便是《混沌天帝經》與混沌神體結合的恐怖之處！
    照這個速度，重返巔峰，報仇雪恨，絕非遙不可及！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依舊是穎兒。
    林毅開門，少女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散發著淡淡藥香的米粥站在門外，小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林毅哥哥，早！我給你熬了清靈粥，快趁熱喝了吧，對恢複傷勢有好處的。”
    看著少女清澈眼眸中純粹的關切，以及那碗顯然是她省下自己資源換來的靈米熬製的粥，林毅那顆曆經萬載滄桑、早已冰封的心，似乎被什麽東西輕輕觸動了一下。
    他接過溫熱的陶碗，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少女微涼的手指。
    “謝謝。”他輕聲道。
    穎兒臉上飛起兩抹紅霞，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林毅哥哥……不用謝的。”
    就在這時——
    “吱呀！”
    陋室那本就破舊的木門，被人從外麵猛地一腳踹開，木屑紛飛！
    一個充滿戾氣的囂張聲音隨即響起：
    “林毅！給老子滾出來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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