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內，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
    林毅盤膝而坐，雙目微闔，呼吸悠長而富有某種獨特的韻律。一枚上品源晶在他掌心懸浮，散發著柔和而厚重的暗金色光暈。精純至極的土金雙屬性源能，如同受到無形力量的牽引，化作兩道清晰的能量流，源源不斷地湧入他的體內。
    《混沌天帝經》在經脈中奔騰流轉，將那磅礴的源能貪婪地吞噬、煉化。混沌神體仿佛一個無底洞，來者不拒，將這些精純的能量轉化為更為高等、更為霸道的灰蒙蒙混沌靈力。
    不同於尋常修士修煉時靈氣匯聚引發的明顯波動，林毅的修煉異常平靜。所有的能量都被完美地束縛在他周身三尺之內，沒有絲毫外泄。這便是至高功法和混沌神體的玄妙之處，修煉效率駭人聽聞，卻又潤物無聲。
    在他的感知中，體內那灰蒙蒙的混沌氣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凝實。氣海中央，仿佛有一處無形的原點，在緩緩旋轉，衍化著混沌生滅的至理。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日，或許是兩日。
    “嗡——”
    一聲唯有林毅自己能聽見的輕微嗡鳴自他體內傳出。
    掌心的上品源晶光芒驟然暗淡，隨即“哢嚓”一聲，化作一小撮毫無靈性的粉末，從指縫間簌簌滑落。
    而林毅緊閉的雙眸，也在這一刻猛然睜開！
    眼眸開闔的瞬間，竟有五種微不可查的光華——青、赤、黃、白、黑，一閃而逝，對應著木、火、土、金、水五行本源！雖然僅僅是刹那浮現，卻意味著他對混沌大道的領悟更進了一層，已初步觸及“混沌衍萬法，五行定乾坤”的門檻！
    煉氣期，五重！
    水到渠成，毫無滯礙！
    感受著體內比之前強橫了數倍不止的混沌靈力，以及那更加寬闊堅韌的經脈，林毅嘴角泛起一絲滿意的弧度。一枚上品源晶，加上這礦洞深處相對濃鬱的土金靈氣，讓他在短短時間內便突破了一重小境界。這等速度，若是傳揚出去，足以驚掉一地眼球。
    “混沌神體，配合《混沌天帝經》，果然逆天。”他內視著那更加磅礴、且隱隱帶上了一絲五行輪轉意味的混沌氣海，心中感慨。前世的他，從煉氣四重到五重，即便資源不缺，也耗費了數月苦功。而如今，卻隻是彈指之間。
    修為突破，靈覺也隨之變得更加敏銳。破妄之眼雖未刻意運轉，但對周圍環境的感知卻提升了一個檔次。他能清晰地“聽”到遠處礦道中其他弟子疲憊的喘息和鑿擊聲，能“嗅”到岩石深處不同礦石散發出的微弱能量氣息，甚至能隱隱察覺到，在這石室之外，那幽深礦道的陰影中，似乎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丙十七號礦洞的入口。
    “王罡的人麽？倒是陰魂不散。”林毅眼神微冷。他如今破妄之眼初成，靈覺敏銳遠超同階，那些監視者的氣息雖然隱蔽，卻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在他感知中清晰可辨。
    他並未立刻有所動作。眼下剛剛突破，需要稍作鞏固，而且每日十斤黑鐵礦的任務尚未完成。雖然這懲罰對他而言形同虛設，但他暫時還不想落下把柄給王罡。
    提起那柄依舊鏽跡斑斑的礦鎬，林毅走出石室。他沒有選擇那些被開采得千瘡百孔、容易出礦但人多眼雜的老礦道，而是憑借著破妄之眼對能量和礦脈分布的感知，選擇了一條更加偏僻、岩層結構卻隱隱透露出富礦跡象的支線礦道。
    這條礦道顯然罕有人至，通道狹窄，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塵土氣。但林毅行走其間，卻如履平地。破妄之眼掃過岩壁，岩石的紋理、結構的疏密、乃至深處礦藏的分布，都如同掌上觀紋，清晰可見。
    他不需要像其他弟子那樣盲目地四處敲打，隻需要沿著能量反應最強烈的路線前行。
    前行約莫百丈，在一處看似普通的岩壁前，他停下了腳步。
    破妄之眼下，這麵岩壁後方約莫三尺深處，蘊藏著一小片密集的黑鐵礦石，而且品質似乎相當不錯。
    他舉起礦鎬，混沌靈力微微灌注，鎬頭泛起灰芒。沒有多餘的動作，看準岩壁結構的幾個薄弱點，手腕抖動間，礦鎬化作幾道殘影，精準地敲擊而下。
    “噗！噗！噗！”
    幾聲輕響，碎石紛飛。堅硬的岩石在蘊含混沌靈力的礦鎬麵前，如同豆腐般被輕易破開。不過七八下，岩壁便被鑿開一個臉盆大小的坑洞，露出了裏麵烏黑發亮、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礦石。
    正是黑鐵礦，而且看其色澤與密度，遠勝普通貨色，一塊足以抵得上尋常三五塊。
    林毅動作不停，礦鎬飛舞，如同最精湛的工匠，效率高得嚇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開采下了足有二三十斤的高品質黑鐵礦，輕鬆完成了數日的任務量。
    他將礦石裝入背簍，正準備返回，目光卻無意間掃過被鑿開的礦坑深處。在那裏，除了烏黑的黑鐵礦，似乎還夾雜著幾塊顏色更深、幾乎與周圍岩石融為一體，但卻散發著極其微弱空間波動的奇異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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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空冥石？”林毅心中一動，伸手將那幾塊不起眼的碎石攝取過來。碎石入手冰涼，表麵有著天然形成的、如同水波般的細微紋路。
    空冥石，是一種蘊含微弱空間之力的稀有礦石，常用於煉製儲物袋、儲物戒指等空間法器，亦可用來布置傳送陣或穩固小型空間。在下界，這等礦石頗為珍貴，沒想到在這黑鐵礦脈中，竟然伴生著少許。
    “可惜，量太少了，而且品質一般。”林毅略感遺憾，但還是將這幾塊空冥石收入懷中。蚊子腿也是肉，或許日後能用得上。
    就在他收取空冥石的刹那，腦海中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獲得蘊含空間屬性的材料，觸發特殊簽到機會：是否在蘊含空間波動的礦脈節點簽到？】
    特殊簽到？林毅眉梢一挑。看來這簽到係統，並非隻能固定在特定地點，在某些特殊條件下也能觸發。
    “簽到！”
    【叮！特殊地點簽到成功！恭喜宿主獲得：小虛空遁符三枚）！】
    三道散發著柔和銀光、符籙之上刻畫著繁複空間紋路的玉符，出現在係統空間之中。
    小虛空遁符！激發後可在瞬間遁出百裏之外，乃是保命逃遁的利器！雖然不如大虛空遁符那般能跨越州域，但在金丹期以下的爭鬥中，足以扭轉生死！
    “好東西！”林毅心中一喜。這係統果然貼心，總能在他需要的時候，送上合適的獎勵。有了這三枚小虛空遁符，他的保命能力大增，麵對王罡可能的陰謀，底氣也更足了幾分。
    他滿載而歸，回到石室，將足量的黑鐵礦放在門口顯眼處，以便監工查驗。然後便再次閉目，鞏固剛剛突破的修為，同時分出一縷心神，參悟《混沌天帝經》中關於五行衍化的奧妙，以及破妄之眼的運用法門。
    混沌生無極，無極生太極，太極化兩儀，兩儀衍四象，四象變五行……經文玄奧，字字珠璣，與他混沌神體相互印證，讓他對力量的掌控愈發精妙入微。他甚至開始嚐試，能否將混沌靈力模擬出單純的五行屬性，以作偽裝或特殊用途。
    就在林毅於礦洞深處潛心修煉之際，外界關於他的種種傳聞，卻並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
    外門弟子區域，林毅那間被王龍踹毀房門的陋室前，穎兒呆呆地站著，看著那破敗的景象，眼圈泛紅。她已經來過好幾次，卻始終不見林毅歸來，隻打聽到他被罰去了後山礦洞值守。
    “林毅哥哥……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少女低聲祈禱，小手緊緊攥著衣角，眼中充滿了擔憂。
    而在一處環境清幽、靈氣盎然的內門弟子居所中。
    上官婉兒靜立於窗前，望著後山的方向，黛眉微蹙。她手中捏著一枚傳訊玉符，剛剛收到來自礦洞區域某位交好執事的隱秘消息。
    “丙十七號礦洞……噬靈血苔氣息消失……陰骨妖蝠疑似被清除……王罡執事加派了人手監視……”
    一條條信息在她心中流過。
    “果然不簡單。”上官婉兒美眸中閃過一絲異彩。能悄無聲息地解決掉礦洞深處的隱患，那份實力和手段，絕不是一個普通外門弟子所能擁有。她越發肯定，林毅身上藏著巨大的秘密。
    “或許……他真能在這潭死水中，攪動一番風雲？”她輕聲自語，隨即又搖了搖頭，“不過，王罡絕不會善罷甘休，礦洞之內，危機四伏，他能否安然度過這半月，還未可知。”
    她沉吟片刻，指尖靈光閃動，在傳訊玉符上留下幾道信息：“密切關注，若有異動，及時報我。必要時，可給予些許方便。”
    玉符化作流光消失。
    與此同時，青陽宗深處，一座被縹緲雲海環繞的靈峰之上。
    一名身著素白長裙，容顏清麗絕倫，氣質空靈如仙，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正輕撫著一張古琴。琴音淙淙，如清泉流響，蘊含著某種淨化人心的道韻。
    她便是林毅記憶中的另一位女主角——晨曦。其身份神秘，即便在核心弟子中也超然物外，極少與人交往。
    一名侍女模樣的女子恭敬地立於不遠處，低聲匯報著宗門內近日發生的趣聞，其中便包括了外門弟子林毅的異軍突起。
    當聽到林毅一拳廢張虎，隨手扔飛王龍，並在執法堂前侃侃而談，最終被罰入礦洞時，晨曦撫琴的玉指微微一頓。
    “林毅……”她輕聲念著這個名字，空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漣漪，仿佛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
    “知道了，下去吧。”她揮了揮手，語氣依舊平淡。
    侍女躬身退下。
    晨曦的目光望向雲海之下，那隱約可見的後山輪廓，琴音再次響起，卻似乎比之前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
    而在一處裝飾華麗、熏香嫋嫋的內殿之中。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王罡臉色鐵青，將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濺。“連一個煉氣期的小雜種都對付不了！監視了幾天，就隻看到他出來采礦一次，然後就像個烏龜一樣縮在石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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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方的心腹弟子噤若寒蟬，不敢抬頭。
    “執事息怒，那小子狡猾得很，從不離開丙十七號礦洞範圍，我們的人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啊……而且，上官師姐那邊，似乎也有人在關注那邊……”
    “上官婉兒！”王罡眼中厲色一閃，“她真要為了一個外門廢物，跟我撕破臉皮不成？！”
    他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眼神陰鷙地閃爍。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明的不行，就來暗的！”他壓低聲音，對心腹弟子吩咐道，“去，找‘影煞’的人！讓他們派個好手，混入礦工之中……我要那小子，死得‘合情合理’，誰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影煞？！”心腹弟子聞言，身體一顫，臉上露出恐懼之色。影煞，是活躍在青陽宗陰影下的一個神秘殺手組織，據說背景深厚，隻要付出足夠代價，連內門長老都敢暗殺！
    “可是執事，請動‘影煞’的人，代價不小，而且萬一泄露……”
    “沒有萬一！”王罡打斷他，語氣森寒，“做得幹淨點！貢獻點不是問題！我隻要結果！記住，我要他死！”
    “……是！屬下這就去辦！”心腹弟子不敢再多言，匆匆退下。
    王罡獨自站在殿中，望著窗外，臉上露出一抹殘忍而誌在必得的獰笑。
    “林毅……任你有通天手段，這次，也必死無疑！礦洞，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暗流，在平靜的表象下愈發洶湧。
    殺機，如同張開的蛛網，悄然向著礦洞深處那個看似毫無察覺的少年，籠罩而去。
    而石室中的林毅，對此似乎一無所知，依舊沉浸在修煉與悟道之中。
    隻是，在他那平靜的眼眸深處，偶爾掠過的一絲混沌之光，卻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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