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弱了。”
    “你，不配我出劍。”
    寂靜的論劍台上，葉塵的聲音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卻又重如萬鈞，一字一句，狠狠砸在林陽的道心之上。
    “哢嚓……”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林陽的精神世界裏，徹底碎裂了。
    他引以為傲的修為，他賴以成名的劍訣，他身為內門第一人的尊嚴……在這一刻，被葉塵用最羞辱的方式，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那漫天星辰劍雨，是他最強的招式，是他信心的源泉！
    可對方，連劍都沒拔！
    就用一隻拳頭，一隻平平無奇的肉拳，把它打成了一場笑話！
    “噗——”
    林陽再次噴出一口逆血，這一次，是急怒攻心。他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披頭散發，嘴角淌血，狀若瘋魔。
    他死死地盯著葉塵，那雙眼睛裏，已經沒有了理智，隻剩下無盡的怨毒、瘋狂，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源於靈魂深處的恐懼。
    “你……說……什……麽？”
    他一字一頓，聲音沙啞得如同兩塊砂紙在摩擦。
    葉塵看著他，眼神裏連一絲憐憫都沒有，隻是重複了一遍，仿佛是最後的宣判：
    “我說，你太弱了，連讓我拔劍的資格都沒有。”
    “啊——！”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林陽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嘶吼，雙目瞬間赤紅如血，七竅之中，竟有絲絲血氣溢出！
    他徹底瘋了！
    “廢物……我要你死！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我要你神魂俱滅，永不超生！”
    在極致的瘋狂之下，他做出了最慘烈，也是最愚蠢的決定——燃燒精血，催動禁術！
    “轟！”
    一股遠超聚氣境九重巔峰的恐怖氣息，如火山噴發般從他體內衝天而起！他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滿頭黑發瞬間變得灰白，整個人仿佛在刹那間蒼老了三十歲！
    他將自己未來所有的生機與潛力，全部獻祭給了這一刻的力量！
    “是禁術！林陽師兄他……他用了同歸於盡的禁術！”
    台下，一名識貨的內門弟子發出驚恐的尖叫。
    “快退！快退啊！這股力量已經足以秒殺尋常的凝元境初期了！”
    “瘋了！林陽師兄徹底瘋了！”
    原本還算有序的觀眾席，瞬間亂作一團。弟子們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向後方退去，生怕被那毀滅性的力量波及。
    台下角落裏，斷了一臂的柳絕，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病態的狂喜和快意：“死！死！都去死！林陽師兄，殺了他！用你的命，也要把這個雜碎拖進地獄！”
    而另一邊，蕭然和韓月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
    “老大……”蕭然的聲音都在顫抖。
    韓月死死咬著嘴唇，指甲已經嵌進了掌心的嫩肉裏，流出鮮血也渾然不覺。她的眼中，寫滿了絕望。
    那股力量，太可怕了，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疇。
    ……
    遠處最高的閣樓之上。
    秦語妍再也無法維持冰冷的表情，她失態地向前搶出一步，雙手死死抓住麵前的欄杆，因為過度用力，指節捏得發白，青筋畢露。
    她那張冰封雪塑般的俏臉上，第一次流露出如此劇烈的情緒波動，震驚、擔憂、焦急，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想明白的……恐懼！
    她在恐懼什麽？
    恐懼葉塵會死在這一擊之下嗎？
    “蠢貨……你這個蠢貨！”
    她低聲嘶吼，胸口劇烈起伏，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這一擊，別說是聚氣境，就算是她這個凝元境的強者，若是正麵硬撼，也絕對是有死無生！
    這個男人，真的要死了嗎？
    就因為他那該死的，狂妄到沒邊的驕傲？
    ……
    鎮魂塔內。
    “咯咯咯……小男人，你看，他急了，他急了。”
    風清月慵懶的嬌笑聲在葉塵腦海中響起，與外界緊張到窒息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被符文鎖鏈以極具羞恥感的姿勢捆綁著，魂體滿足地舒展開，那驚心動魄的曲線，隨著她的輕笑微微起伏，充滿了病態的興奮。
    “燃燒精血，真是愚蠢又可憐的手段。不過嘛，也差不多該結束這場無聊的鬧劇了。”
    ……
    論劍台上。
    林陽的身體，已經與他手中的星痕劍徹底融為一體。
    他化作了一道刺眼奪目、仿佛從天外降臨的巨大星辰光柱，人劍合一！
    那光柱足有十丈之粗，上接天穹，下踏擂台，散發出的毀滅意誌，讓整個論劍台都在劇烈震顫，似乎隨時都會崩塌。
    他鎖定了葉塵，用盡自己所有的生命和怨念，悍然撞來！
    麵對這足以毀滅一切的光柱，葉塵的眼神，依舊平靜。
    平靜得，像一潭萬古不波的深淵。
    “垂死掙紮。”
    他輕輕吐出四個字。
    這一次，他的手，終於握住了背後那把鏽跡斑斑的劍柄。
    當他的手指，觸碰到劍柄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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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喧鬧、狂暴、混亂的世界，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靜音鍵。
    風停了。
    嘶吼聲停了。
    人群的奔逃也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無論是恐懼的、擔憂的、還是幸災樂禍的，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隻握住劍柄的手所吸引。
    林陽化作的毀天滅地的星辰光柱，在這一刻，竟仿佛成了舞台上滑稽的背景板，顯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鎮魂塔內，風清月那雙魅惑的紫眸，亮起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對……就是這樣……”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的期待，在葉塵耳邊吐氣如蘭。
    “拔出來吧……”
    “讓姐姐看看，你那把又黑又硬的寶貝，到底有多厲害……”
    葉塵的手，動了。
    他緩緩地，將劍拔出。
    “鏘——”
    一聲輕鳴。
    這聲音不大，卻仿佛不是從空氣中傳來，而是直接來自九天之上，來自萬古洪荒，直接敲在現場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修為低微的弟子，當場悶哼一聲，臉色煞白。
    就連遠處閣樓上的秦語妍，也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這聲劍鳴中戰栗！她的佩劍“青霜”，更是發出一聲前所未有的哀鳴，仿佛遇到了神明，恐懼到了極點！
    劍，被一寸一寸地拔出。
    沒有驚人的氣勢，沒有璀璨的光華。
    那是一把鏽跡斑斑的斷劍，劍身布滿缺口，普通到扔在路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可就是這把劍，讓高樓上的秦語妍，瞳孔收縮到了極致！
    她的神魂，在瘋狂地對她尖叫、示警！
    那不是劍！
    那是什麽……無法理解，無法言說，無法想象的恐怖之物！
    葉塵單手持劍，動作隨意得，像是驅趕一隻惱人的蒼蠅。
    他看著那道以生命為代價撞來的星辰光柱，輕輕地，向前一揮。
    他用了《太初劍經》第一式。
    開天。
    一道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灰色劍氣，脫離了那截鏽跡斑斑的劍身，無聲無息地向前飛去。
    沒有聲音。
    沒有光影。
    甚至沒有引起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
    仿佛，葉塵隻是在空地上，隨意地揮了下手。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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