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景物一陣扭曲模糊，再睜眼時，葉塵已不在那萬眾矚目的論劍台上。
    他正身處一間古樸雅致的茶室。
    檀香嫋嫋，茶香四溢。
    那個一袖斷空的守閣長老【劍老】，正笑嗬嗬地坐在他對麵，渾濁的老眼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像是欣賞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
    “坐。”劍老抬了抬下巴。
    葉塵也不客氣，盤腿坐下。他能感到，這位深不可測的長老，對自己並無惡意。
    “小家夥，那一劍，叫什麽？”劍老抿了口茶，開門見山。
    葉塵心中一動，麵上卻波瀾不驚，將早已想好的說辭道出：“回長老，那一式並無名字。是弟子在萬劍塚，機緣巧合之下感應到一絲上古殘存的劍意，便試著融入自身劍法，獻醜了。”
    這個解釋，天衣無縫，死無對證。
    劍老聽完，非但沒有追問，反而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撫掌大笑。
    “好！好一個偶得！哈哈哈，我天劍宗，就需要你這種有機緣，有膽魄，更有殺性的弟子！”
    笑聲回蕩在茶室中，震得茶杯嗡嗡作響。
    劍老眼神中的欣賞幾乎不加掩飾：“你放心，老夫今天保下你，就沒人能再明著動你。那陳北玄，是大長老的親傳弟子，凝元境三重的修為，在真傳弟子裏也算一號人物。今天吃了這麽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
    “明著不行，他們一定會用宗門的規矩來玩死你。”
    葉塵點頭，神色平靜。這一點，他早有預料。
    劍老很滿意他的從容，話鋒一轉，老臉上露出一抹促狹的笑：“不過嘛，在他們玩死你之前，你小子現在可是個大紅人，也是個大富翁了。”
    “富翁？”葉塵有些不解。
    “你自己看。”劍老隨手一揮，一麵水鏡憑空出現。
    水鏡中，正是論劍台周圍的景象。
    此刻的論劍台賭盤兌換點，已經徹底瘋了！無數弟子擠在那裏，麵紅耳赤，神情癲狂。
    “贏了！我贏了！我當時腦子一抽，押了十塊靈石葉塵贏，一賠五十啊！五百塊靈石！”
    “我才是血賺！我把全部身家都押上去了！我這輩子沒見過這麽多貢獻點！”
    人群中，一個消息靈通的內門弟子，正唾沫橫飛地對著周圍人炫耀自己的內幕消息：
    “媽的，你們這點算個屁！知道真正的贏家是誰嗎？是洛家商會！我聽說，青陽城那個洛家的小妖女，在封盤前最後一刻，說服了家族，直接砸進來一筆天文數字的靈石，專門押葉塵贏！”
    “整個賭盤的靈石，據說有一半都被洛家給卷走了！那小妖女，簡直是商業鬼才，賭徒瘋子！她就那麽信這個葉塵？”
    聽到“洛家商會”和“小妖女”這幾個字，葉塵心中了然，嘴角不由泛起一絲笑意。
    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果然膽識過人。
    就在這時，他腰間的身份令牌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一道經過加密的遠程傳訊請求躍然而出。
    葉塵心念一動，接通了傳訊。
    下一秒，洛璃那又嗲又媚，帶著無盡興奮與得意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開：
    “葉！塵！我的財神爺！我的心肝寶貝！你簡直是姐姐的福星！我們發財啦！”
    聲音裏滿是抑製不住的狂喜。
    “我把整個商會一個季度的流動資金都押你身上了！那幫老家夥臉都綠了！現在嘛，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神！”
    “姐姐愛死你了！這次的利潤，按我們之前的老規矩，你七我三！你的分成，已經通過萬寶樓的渠道，打進你的令牌裏了！快看看，喜不喜歡姐姐送你的這個……超級大紅包呀？”
    葉塵神念沉入身份令牌，當看清上麵那一長串讓他數了好幾遍的數字時，饒是以他的定力，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一瞬。
    那是一筆足以讓任何內門弟子都眼紅到發狂，甚至能讓一些長老都為之側目的巨額財富！
    “除了錢，還有彩頭。”
    劍老揮散水鏡，笑嗬嗬地繼續道：“按照論劍台的規矩，生死戰，勝者可得敗者的一切。林陽那小子住的‘星辰峰’，可是內門靈氣最濃鬱的頂級洞府之一，現在，歸你了。”
    名、利、勢！
    經此一戰，葉塵三者盡收！
    這感覺，就一個字——爽！
    然而，劍老接下來的話，卻讓葉塵冷靜了下來。
    “小子，高興完了，也該想想怎麽活命了。”
    劍老的神情重新變得嚴肅，他渾濁的老眼看著葉塵，緩緩道：“陳北玄是凝元境三重，你如今不過聚氣境，這之間的差距，比天地鴻溝還大。有老夫在，他不敢明著來，但他背後的大長老，卻可以動用規則，光明正大地讓你死。”
    葉塵眉頭微皺，靜待下文。
    “宗門每隔十年，會開啟一次【血色古路】試煉，用以篩選真正的核心弟子。那地方，是一處上古戰場遺跡，危機四伏，妖獸橫行，死亡率高達七成！”
    劍老的聲音變得低沉，“按照宗規，所有新晉內門的天才弟子，都必須參加，這是鐵律，無人可以豁免。而下一次開啟，本在三年後。”
    “但是，”劍老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以大長老在宗內的勢力，聯合其他幾個派係，向宗主施壓，強行將這次試煉提前，並非不可能。而要推動這件事，擺平宗內各方，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
    “所以，你隻有三個月。”
    “三個月後，你將不得不在那座絞肉機裏，直麵一個凝元境三重的瘋子，還有他背後整個派係的暗算！”
    茶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尋常的修煉，對你已經沒用了。”劍老死死地盯著葉塵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靈魂深處。
    “不過，宗門之內，倒確實有一處地方，或許能讓你在短時間內脫胎換骨，一步登天。”
    “但那個地方……”
    劍老拖長了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九、死、一、生！”
    “你，敢不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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