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四小時工作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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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四小時工作製
    泥塑的軀殼之內,張潤的意識如浸溫湯。那涓涓細流般的信仰之力不再僅僅是修複與維持,它們奔湧著,鼓蕩著,像初春解凍的冰河,帶著沛然莫禦的生機,衝刷過神像的每一寸“肌理”。斑駁的舊泥之下,極淡的金色微光流轉,雖凡胎肉眼仍不可見,但一種沉凝、安詳、不容褻瀆的氣息已悄然彌散在這方破敗的小廟之中。
    他的“視野”豁然開朗。不再局限於廟牆之內,而是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地覆蓋了整個張家坳。東頭老槐樹下嘮嗑的老人,西頭溪邊漿洗的婦人,田間地頭結束了一天——不,是半個天——勞作,正扛著農具,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輕鬆與疑惑往家走的漢子,還有那些原本該在廠子裏熬到日頭西斜,此刻卻早早回了家,正手忙腳亂又滿心歡喜地逗弄孩子、生火做飯的婦女……家家戶戶的炊煙升起得都比往日早了許多,空氣中飄蕩的不再是疲憊的沉寂,而是一種躁動的、新鮮的、帶著點茫然卻又壓不住喜悅的生機。
    【信仰值+0.01…+0.05…+0.1…】
    細碎的提示音未曾停歇,雖單個數額微小,但匯聚起來,亦成溪流。源頭,便是那項剛剛頒布、震動了整個村莊的“四小時工作製”。每一個提前歸家的村民,每一份多出來的陪伴與閑暇,都在無聲無息間轉化為對“土地爺恩德”的感念。
    張潤的“目光”落在那位始作俑者——村長張全福身上。他正背著手,在村委那間矮小的辦公室裏踱步,臉上興奮與忐忑交織。桌上攤著那份墨跡未幹的“新規”。
    “全福哥,這…這真能行?半天活兒,工分咋算?年底分紅咋弄?”一個村幹部搓著手,臉上又是期盼又是不安。
    張全福腳步一頓,腦子裏那個“下午念經唱戲”的念頭模糊了一下,但另一種更強烈的直覺抓住了他。他猛地一拍大腿,眼睛發亮:“咋不行?土地爺顯靈,賜下的福氣,是讓咱們過好日子的!好日子是啥?就是一家人團團圓圓,吃得飽穿得暖,有點閑工夫!工分?就按滿工算!分紅照舊!土地爺保佑,還怕地裏長不出莊稼?廠子出不了貨?”
    他越說越順,那股莫名的底氣越來越足,仿佛真有神明在耳畔低語:“就這麽幹!還要組織起來!下午沒事的,都去土地廟前頭,打掃院子,修葺屋頂!心誠則靈!咱們誠心供奉,土地爺才能繼續保佑咱們張家坳風調雨順,家家安康!”
    【微級神諭已觸發。信徒張全福領悟:虔信奉獻可換取神恩持續。】
    【信仰值+2張全福)】
    張潤心中微動。這神諭…有點意思。並非強行控製,而是放大其心中本就存在的念頭,加以引導,使其自發地符合神道運轉的規則。
    就在這時,一股極其精純、遠超普通村民提供的信仰願力,如暖融融的金線,倏然從村東頭注入他的神體。
    是王婆。
    她回到家中,看著已然退燒、正小口喝著米粥的孫子,激動得老淚縱橫。她不顧兒媳的勸阻,翻出珍藏多年、舍不得用的好香,又精心備了幾樣新鮮果品,再次來到土地廟。
    這一次,她不再似上午那般絕望哀泣。她虔誠地點燃香燭,將供品一一擺好,然後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感激與敬畏。
    “謝土地老爺救苦救恩,顯聖救下我孫兒狗娃…信婦別無長物,唯有日日焚香叩拜,感念神恩…求土地老爺保佑我張家坳老少平安,保佑恩澤長久…”
    那願力精純而堅定,帶著濃濃的感激與毫無保留的信奉,融入張潤的神力之中,讓他感覺核心處那一點神光都似乎明亮了微不可察的一絲。
    【虔誠信徒王李氏)每日固定提供信仰值+1】
    緊隨其後,是村長張全福帶著一群將信將疑、又滿懷期待的村民,扛著木頭、瓦片,提著水桶掃帚,來到廟前小院。清理雜草,修補破損門窗,擦拭供桌…叮叮當當,忙碌卻有序。他們一邊幹活,一邊忍不住低聲交談,話題離不開上午的“神跡”和下午這突如其來的“清閑”。
    幹著活,看著那尊似乎依舊沉默的土地像,一種奇異的安寧感漸漸取代了最初的躁動與懷疑。當破舊的廟宇院落在他們手中漸漸變得整潔肅穆時,某種集體的、朦朧的信仰便開始悄然滋生。
    【檢測到信仰場域‘土地廟’正在形成…場域內信徒願力轉化效率小幅提升。】
    【信仰值+0.5…+0.8…+1…場域加成)】
    張潤沉浸在這種力量緩慢而堅定增長的愉悅中,感知著這個小小村莊因他而發生的微妙變化。然而,就在他的感知邊緣,靠近村口的方向,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闖入。
    一個是鎮上來的技術員小李,騎著他那輛叮當響的自行車,一臉詫異地看著田間地頭早早收工的景象,拉住一個村民詢問。村民激動地比劃著,指向土地廟的方向。技術員臉上露出荒謬和難以置信的表情,連連搖頭,嘴裏嘟囔著“封建迷信”、“瞎胡鬧”,蹬著車就往村委趕,顯然是去找張全福“核實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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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股氣息,則讓張潤本能地感到一絲極細微的…排斥與陰冷。
    那是一個外鄉的貨郎,挑著擔子,衣衫襤褸,眼神卻油滑得很。他路過土地廟,看到裏麵忙碌的景象和嶄新的供品,眼睛滴溜溜一轉,便放下擔子,湊到院門口,臉上堆起誇張的敬畏表情,對著廟裏胡亂作揖,嘴裏念念有詞:“土地老爺顯靈,保佑小的生意興隆,發大財…” 眼神卻不住地往那供桌上的果品瞟。
    【檢測到偽信者周旺)。其願力摻雜大量雜質,吸收將汙染神力,建議剝離。】
    係統提示冰冷而客觀。
    張潤心念微動。
    院內,正幫著抬一根木頭的村長張全福忽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煩意亂,一扭頭,正好看見那貨郎賊眉鼠眼的樣子和那毫不走心的作揖。一股無名火起,他放下木頭,大步走過去,沒好氣地揮揮手:“去去去!哪來的?誠心拜土地爺我們歡迎,想蹭吃蹭喝、動歪心思的趕緊滾蛋!別汙了這地界!”
    貨郎被吼得一哆嗦,臉上訕訕的,嘟囔著“凶什麽凶”,灰溜溜地挑起擔子跑了。
    那絲試圖滲入的雜質願力也隨之被隔絕在外。
    張潤“看”著這一幕。無需他直接降下雷霆之怒,信徒自會維護神域的純淨。這種機製的玄妙,讓他對“神權”的運作有了更深切的體會。
    他的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個技術員小李身上。此刻,小李正和在村委門口的張全福爭論著什麽。
    “張村長!這太荒唐了!半日工作?還按滿工算?這不符合規定!而且理由居然是…是封建迷信?!”小李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尖銳。
    張全福卻一改往日對鎮上幹部的些許畏縮,腰板挺得直直的,臉上是一種混合著虔誠和固執的光:“李技術員,話不能這麽說!土地爺顯靈是咱們全村人都看見的!狗娃的病就是好了!這是大恩德!我們這是感念神恩,怎麽就叫封建迷信了?再說,活兒沒少幹,效率高了不行嗎?土地爺保佑著呢!”
    “你…你這是胡攪蠻纏!”
    “是不是胡攪蠻纏,咱們看收成!看年底效益!”張全福大手一揮,“這事兒,我們村委定了!出了事我擔著!”
    小李氣得臉色發白,卻又無可奈何,隻得跺跺腳:“好!好!我這就回鎮上匯報!你們等著!”
    他騎上自行車,憤憤不平地離開了張家坳。
    一絲微弱的、來自遠方的信仰連線,在小李離開村莊範圍時,輕輕顫動了一下。那線極細,幾乎透明,卻真實存在,連接著張潤的神體核心和那個離去技術員的背影。
    線的那頭,傳遞回來的不再是純粹的否定與排斥,而是一種強烈的、混亂的、被“神跡”與“荒謬現實”衝擊後的驚疑不定。
    【淺層錨點李衛國)已設立。當其認知被顛覆或情緒劇烈波動時,可能提供額外信仰值,並成為信息傳播節點。】
    張潤默然。質疑與爭議,似乎並非全然是壞事。
    夜幕緩緩降臨。喧鬧了一天的土地廟漸漸安靜下來。修葺一新的小院在月光下顯得整潔而肅穆。供桌上,香燭尚未燃盡,點點星火在夜風中搖曳,青煙嫋嫋,融入月色。
    廟內,那尊土地神像靜立。表麵的泥垢已在信仰之力的洗滌下褪去大半,露出底下更為致密的胎體,溫潤微光內斂,神韻隱生。
    龐大的、細碎的信仰之力依舊從村莊的每一個角落匯聚而來,融入核心。雖然不再有白日爆發式的增長,但卻持續、穩定,如同潺潺溪流,匯入不斷擴大的神力池塘。
    【當前信仰值:158200】 【當前神力:5.7】 【神位:土地小有靈驗)】 【新增權限:淺層錨點設立、信仰場域維持、微級神諭強化)】
    感知範圍已穩固覆蓋全村,並能模糊感應到村外路徑上遠去的小李那混亂的情緒波動。
    張潤的“目光”仿佛穿透廟頂,望向無垠星空。繁星點點,冷漠地注視著這片突然闖入“異常”的凡間角落。
    一個村落,僅僅是一個開始。
    這被他無意間播撒下的“四小時工作製”與隨之而來的信仰種子,究竟會在這片毫無超凡的藍星大地上,掀起何等難以預料的風暴?
    神像靜默,一如往昔。
    唯有那嫋嫋青煙,執拗地升向夜空,昭示著某種已然不同、且必將更加不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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