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魑魅魍魎試神威
    永豐糧行東家重金聘來的，是江湖上專司刺探、蹤秘的“影蛇”組織。兩名精於潛行匿跡、偽裝偵查的好手，當夜便離了府城，如同真正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滑向青林縣。
    幾乎同時，清虛觀的兩名年輕道士與大悲寺的一位知客僧，也結伴出了府城，一路看似遊方，實則目標明確，直奔青林縣城隍廟。
    兩路人馬，一明一暗，懷揣著不同的目的，卻於同日先後抵達了這座如今已聲名遠揚的縣城。
    青林縣依舊是一派祥和繁忙。城隍廟前香火鼎盛，人流如織。那濃鬱的信仰氣息與祥和氛圍，讓初來乍到的三位佛道中人暗自心驚。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此地的“靈場”之純粹旺盛，遠超他們各自的山門！
    三人收斂氣息，混入香客之中，仔細觀察。見廟宇管理井井有條，神像莊嚴慈悲，信徒虔誠而不狂亂，並無絲毫邪淫之氣。老判官坐鎮鬼衙他們雖看不見具體，卻能感應到廟宇地下有一股森嚴正大的秩序之力），處理亡魂有條不紊。一切皆顯得正大堂皇，無懈可擊。
    “觀其氣象，確非邪魔歪道。”年輕道士低聲對同伴道。
    “然其神力沛然，根腳卻模糊不清，不似古之神隻記載，仍需謹慎。”知客僧雙手合十，目光敏銳。
    他們嚐試以自身宗門秘法微微感應，卻覺那廟宇如同深不見底的大海，他們的靈覺探入，如石沉大海，反而被一股溫和卻浩瀚的力量輕輕推回，警示他們莫要逾越。
    三人心下凜然，不敢造次，隻默默觀察記錄，預備回稟師門。
    而“影蛇”的探子，則選擇了夜晚行動。
    是夜，月隱星稀。兩條黑影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翻過城隍廟的牆頭，落地無聲。他們施展絕頂輕功，避開偶爾巡夜的鄉勇，直撲大殿。
    殿內長明燈搖曳，將神像的影子拉得悠長。香火餘燼散發出寧神的氣息。
    一探子取出特製的顯影粉、窺氣鏡等物，小心翼翼地探測有無機關陣法。另一人則如狸貓般躥上梁柱，仔細檢查神像背後、供桌之下，尋找任何可能存在的“機關”或“暗格”。他們受東家暗示，先入為主地認為此地必有蹊蹺，定是人為裝神弄鬼。
    然而，任他們如何探查，神像就是泥塑玉質他們凡眼看不透），毫無機關痕跡。殿內也無任何陣法能量波動，唯有那無處不在、令人心曠神怡卻又深不可測的祥和氣息。
    “怪哉…竟真無手腳？”一探子皺眉低語。
    另一人卻不死心，目光瞄向了殿後那處被列為禁地、陰司入口所在的偏殿小院。“去那邊看看！”
    兩人潛行至小院門前，隻覺門內氣息愈發幽深森寒，與殿前的祥和截然不同。一人試探著伸手推門。
    就在其手指即將觸碰到門扉的刹那——
    “嗡！”
    一聲低沉的嗡鳴自地底響起！整個小院地麵猛地亮起無數玄奧的金色符文！浩瀚的神威如同沉睡的巨獸被驚醒，轟然降臨！
    兩名探子隻覺周身一緊，仿佛被無形的巨手死死攥住，動彈不得！無邊的威壓如同山嶽般壓在他們的神魂之上，令他們氣血翻騰，幾乎要窒息而亡！手中的窺鏡、藥粉叮叮當當掉了一地。
    他們驚恐地瞪大雙眼，看到小院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兩名身材高大、麵色慘白、身著皂隸服、手持鎖鏈的虛幻身影！那身影散發著冰冷的陰死之氣，目光空洞卻帶著絕對的威嚴，正冷冷地“盯”著他們！
    是陰差！雖隻是最低等的鬼差幻影，卻已是凡人絕難承受之恐怖！
    “擅闖陰司重地，其罪當拘！”冰冷無情的聲音直接響在他們的腦海。
    兩名探子魂飛魄散，褲襠瞬間濕透，哪裏還有半分江湖高手的模樣？隻想跪地求饒，卻連舌頭都僵直無法動彈！
    就在他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那浩瀚神威又如潮水般退去。陰差幻影淡淡瞥了他們一眼，悄然沒入地底。金色符文隱去，小院恢複平靜，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兩人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渾身如同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無邊的恐懼與後怕。
    是真的！這裏真的有鬼神！絕非人力可及！
    他們連滾帶爬地逃出城隍廟，連掉落的工具都不敢撿，發瘋似的逃離了青林縣，連夜奔回府城。至於永豐糧行的任務？去他娘的任務！給再多錢也不幹了！他們甚至不敢直接回稟東家，生怕被那可怕的存在追蹤報複，隻托人捎了句“水深莫測，速退”便隱匿無蹤。
    【‘影蛇’探子試探陰司，遭神威與陰差幻影震懾，倉皇逃離。永豐糧行陰謀受挫。】
    【神域威嚴得到彰顯，潛在威脅被震懾。】
    廟內，張潤收回神識。他對那三個隻是觀察的佛道中人並未為難，甚至默許了他們有限度的探查。對於那兩隻窺探陰司的老鼠，小懲大誡即可，殺之無益，反髒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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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幾乎在“影蛇”探子逃竄的同一時間，張潤的神識猛地捕捉到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熟悉邪氣的波動，正試圖從府城方向，沿著官道，混入青林縣！
    並非實體，而是一縷極其微弱的、附著於詛咒之上的邪神意念！其來源，赫然是那已被摧毀的黑煞洞殘餘孽障，或是其信奉的“黑煞尊神”不甘失敗，借他人之手施以的暗算！
    那詛咒的目標，並非城隍廟，而是…正在田間督促秋收的村長張全福！
    顯然，邪神或其爪牙也知張全福乃新政關鍵人物，若能以邪咒害之，既可製造恐慌，又能打擊新政推行。
    那詛咒無形無質，凡人絕難察覺，如同一條毒蛇，悄無聲息地纏向張全福的後心。
    張潤目光一冷。
    真是陰魂不散！
    他甚至無需親自出手。心念一動，勾連青林縣地脈與浩瀚信仰之力。
    張全福正彎腰查看稻穗，忽覺懷中一熱。他下意識摸去，是那枚他一直貼身佩戴、由王婆所贈、在城隍廟前香爐中熏染了不知多久的平安符。
    此刻，那平安符竟微微發燙，表麵閃過一層極淡的金光！
    與此同時，那已撲至他後心的邪咒，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火牆，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凡人不可聞），瞬間被那平安符上蘊含的純正信仰之力和地脈庇佑之氣灼燒得一幹二淨！
    遠在府城某處陰暗角落，一名正施展邪術的黑袍人猛地慘叫一聲，手中的骷髏法器炸裂，反噬之力讓他狂噴黑血，萎頓在地。
    張全福茫然地掏出平安符看了看，隻見符紙似乎更舊了些，卻並無異樣。他搖搖頭，隻當是錯覺，繼續忙活去了。
    【信仰載體平安符）自動觸發，結合地脈庇佑，成功抵禦遠程邪咒攻擊。】
    【施咒者遭反噬重創。】
    接連兩次試探，一明一暗，皆以慘敗告終。
    城隍廟內，張潤的神識緩緩掃過全府。他知道，經過此番，那些暗中窺伺的勢力，應當能更清楚地認識到彼此的差距。
    無論是凡間的陰謀，還是陰邪的咒術，在這覆蓋一府的神威與堅實的信仰根基麵前，皆如冰雪遇陽，不堪一擊。
    神威如獄，恩澤如海。這便是他給予所有試探者的回答。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府城，這一次，多了幾分冷然的審視。
    魑魅魍魎已試過鋒芒，接下來，該輪到些正主了。那永豐糧行，那仍在觀望的佛道，乃至…更高處的目光。
    棋盤依舊，隻是執子者，該換一種下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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