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淩霄殿上 風波驟起
    三日之期轉瞬即至。
    這一日，晨鍾鳴響，聲震九霄，浩蕩祥雲自天庭各處匯聚，流向那片最為宏偉、象征著天庭至高權柄的建築群——淩霄寶殿所在的天域。
    張潤在仙官引導下，隨著眾多前往朝會的仙神一同前行。他依舊穿著那身簡單的星庭之主袍服，在一眾華美仙袍、閃耀神甲中顯得頗為樸素，但那內斂如淵的氣息，以及那份身處旋渦中心卻泰然自若的氣度，反而讓他格外引人注目。沿途不少仙神投來探究的目光，有好奇，有審視，亦有昨日衝突後帶著玩味的觀望。
    踏入淩霄寶殿所在的天域，一股浩瀚無邊的威壓便籠罩下來。這裏的空間法則堅固到難以想象，每一縷靈氣都沉重如山，蘊含著至高的天道意誌。尋常真仙在此，恐怕連順暢呼吸都難，但張潤體內混沌源核微微流轉，便將這股威壓化於無形，步履從容。
    抬頭望去，淩霄寶殿矗立於萬丈高階之上，通體由不知名的神玉仙金鑄就，綻放無量光華，瑞氣千條，霞光萬道。殿宇巍峨，仿佛支撐著整個天穹，其上有龍鳳盤旋虛影，有星辰生滅異象，大道倫音自發回響，洗滌神魂，震懾心魄。
    殿前廣場廣闊無垠，已有無數仙神按品階、部司肅立，鴉雀無聲，氣氛莊嚴肅穆。文仙位列左側，氣息淵深，道韻綿長；武神位列右側，煞氣隱隱，神威凜然。張潤被引至隊列相對靠後的位置，屬於未受正式冊封的“候見”區域。
    他能感覺到，數道強橫的神念在他身上停留。其中一道，帶著毫不掩飾的冷意與敵意，正是來自前方武神隊列中的武德星君。那翊聖真君站在其父身後，看向張潤的眼神充滿了怨毒與一絲幸災樂禍。另一道神念，則縹緲難尋，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異樣馨香，來自文仙隊列深處，想必與那“披香殿”脫不開幹係。
    “陛下臨朝——！”
    隨著司禮仙官一聲悠長唱喏，浩瀚神威如同潮水般席卷整個廣場，所有仙神，無論品階高低，盡皆躬身行禮。張潤亦隨眾微微欠身，抬眼望去。
    隻見淩霄寶殿深處，無窮高處，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其威嚴與尊貴的身影端坐於九龍環繞的寶座之上。周身被朦朧的清光籠罩，看不清具體麵容，隻能感受到那如天道般高遠、如星空般深邃的無上氣息。那便是統禦諸天萬界、執掌大道綱常的玉皇大帝！
    僅僅是目光所及，便讓張潤神魂中的混沌源核都微微一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位天庭之主，其實力深不可測，遠超他目前所能理解的範疇。
    朝會開始，各部仙神依次出列，稟報諸天事務，請示裁決。有星域異動需派兵鎮壓，有下界大功德者需接引封神，有法則紊亂需大能梳理……玉帝或直接降下法旨，或交由相關部司議處，言出法隨，秩序井然。
    張潤靜立聆聽，心中對天庭的運作模式有了更直觀的了解。這確實是一個龐大而精密的統治機器，維持著無盡宇宙的基本秩序。然而，在這表麵的秩序之下，他敏銳地察覺到一些微妙之處。例如，雷部與鬥部在某些事務上的權責似乎有所重疊，彼此間隱有競爭；文仙與武神之間，也並非鐵板一塊，氣機隱有牽製。
    約莫過了數個時辰，諸般事務稟報完畢。司禮仙官上前一步，高聲道：“宣，下界飛升修士，張潤，覲見——！”
    頓時，整個淩霄寶殿內外，所有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到了張潤身上。
    張潤麵色不變，整理了一下衣袍，在萬千仙神的注視下，邁步而出，沿著那白玉鋪就的漫長禦道，一步步走向大殿深處。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某種韻律之上，與整個淩霄殿的法則隱隱共鳴，不卑不亢。
    行至禦階之下，他停下腳步，依照仙官事先教導的禮儀，拱手躬身：“下界修士張潤，拜見玉帝陛下。”
    聲音清朗平靜，在這寂靜的大殿中回蕩。
    九龍寶座之上，那朦朧清光後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張潤身上，帶著審視與考量。片刻後，宏大平和的聲音響起，不帶絲毫感情，卻仿佛直接響徹在每一個生靈的神魂深處：
    “張潤，你於下界統禦星庭，梳理秩序，功德圓滿，飛升天闕。今錄入仙籙，授真仙品階。望你恪守天規，勤修大道，早日為天庭效力。”
    “謝陛下。”張潤再次躬身。
    這本應是順利受封的流程。然而，就在此時，一個洪亮而帶著幾分倨傲的聲音響起：
    “陛下，臣有本奏！”
    出聲者，正是武德星君。他大步出列，手持玉笏，目光如電射向張潤。
    “講。”玉帝聲音依舊平淡。
    “陛下！”武德星君聲若洪鍾，“據臣所知，此子張潤，雖言功德飛升，但其跟腳頗為可疑！下界星庭崛起突兀，其力量根源混沌未明，與那肆虐諸天的‘歸墟之眼’似有牽扯！臣懷疑，其飛升之舉，恐非單純為位列仙班，或懷有不可告人之目的，潛伏天闕，意圖不軌！懇請陛下明察，暫緩授籙，交由司法天神徹查其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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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無數道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歸墟之眼”乃是天庭大忌，任何與之相關的存在都會受到最嚴厲的審查和敵視。武德星君這一頂帽子扣得極大，極為狠毒！
    張潤能感覺到，那道來自文仙隊列深處的、帶著馨香的神念，似乎微微波動了一下，帶著一絲冷意。
    太白金星眉頭緊皺，正要出列為張潤分辯幾句。
    然而，張潤卻在此刻抬起了頭，目光平靜地迎向武德星君那咄咄逼人的視線，嘴角甚至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星君此言，可有憑證？”張潤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位仙神耳中，“莫非，僅憑臆測，便可在這淩霄殿上，汙蔑一位剛受仙籙、得陛下親口認可的真仙？”
    他並未直接反駁與歸墟之眼的關係，而是直指武德星君“無憑汙蔑”的核心。
    武德星君沒想到張潤竟敢直接反駁，而且如此鎮定，他冷哼一聲：“憑證？你身上那混沌不明的氣息便是憑證！下界星庭對抗歸墟侵蝕，為何獨你星庭能存？其中豈無蹊蹺？！”
    “哦？”張潤眉梢微挑，“依星君之見，對抗歸墟侵蝕，保全一方宇宙生靈，非但無功，反而有罪？莫非天庭希望看到下界宇宙盡數歸墟，方才滿意？還是說，星君認為，唯有按照某種‘既定’的方式覆滅，才符合‘規矩’？”
    他話語中的機鋒，隱隱指向了昨日遭遇的、帶著披香殿氣息的襲擊，以及當年遺忘星海的舊事。
    武德星君被他問得一滯，臉色漲紅：“休要胡言亂語，混淆視聽！本君是說你的力量根源可疑！”
    “力量根源？”張潤淡然一笑，向前踏出一步。刹那間，他不再刻意壓製，體內混沌源核微微震蕩，一股純正、浩瀚、仿佛蘊含宇宙生滅本源的混沌道韻沛然散發開來，雖未刻意衝擊，卻讓周遭空間都微微扭曲，道韻倫音與之共鳴！
    這並非歸墟那充滿死寂與毀滅的混沌，而是孕育秩序、包容萬有的太初混沌！
    “吾之道，乃太初混沌，衍化秩序，統禦萬法。此道，乃大道根源之一，何來可疑之說？”張潤聲音朗朗，目光掃過在場諸多仙神，最後落回武德星君身上，“難道星君認為，這淩霄寶殿，這諸天萬法，皆非自混沌中開辟而來？質疑混沌，便是質疑這天地根基！”
    這一番話，引動大道共鳴，擲地有聲！不少仙神，尤其是那些感悟天地本源的大能，聞言皆露出思索之色，微微頷首。張潤展現出的混沌道韻，純正博大，確實與歸墟的毀滅混沌截然不同。
    武德星君被駁得啞口無言，他感受到張潤身上那純正浩大的道韻，與自己昨夜受損的那縷詛咒之力屬性截然相反，心中更是驚疑不定。
    就在這時，文仙隊列中，一位身穿素白仙袍，麵容慈和，手持淨瓶楊柳的女仙緩緩開口，聲音溫潤，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陛下，武德星君心係天規，謹慎行事，其情可原。然張潤道友身負混沌正道，飛升異象乃接引仙光自主感應，做不得假。其功德亦經仙籙核驗，並無紕漏。既已受仙籙，便是天庭一員。若因力量特性與那歸墟同屬‘混沌’範疇便加以猜忌，恐寒了天下修行異道正法之心。不若暫且授籙，以觀後效。”
    開口者，正是慈航真人觀音大士）。她地位尊崇，話語分量極重。
    此言一出，不少中立仙神紛紛附和。
    玉帝高坐九龍椅，清光後的目光掃過殿下眾人，將武德星君的憤懣、張潤的從容、慈航真人的調解盡收眼底，最終，那宏大平和的聲音再次響起：
    “準。張潤授真仙籙，入……‘巡天司’候補，聽候調遣。退朝。”
    巡天司？一個職權不大，卻需時常巡查諸天，接觸各方勢力的職位？
    旨意一下，塵埃落定。武德星君雖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再言，隻得狠狠瞪了張潤一眼，退回隊列。
    張潤躬身領旨：“臣，領法旨。”
    他心中明了，這場風波看似平息，實則隻是開始。玉帝的安排，慈航真人的出言，武德星君的發難，以及那始終隱藏在幕後的披香殿……這淩霄殿上的短短交鋒，已然將他徹底推入了天庭這深不可測的權柄旋渦之中。
    而他的天庭生涯，就在這驟起的風波中，正式拉開了序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完）
    淩霄殿上，武德星君發難，直指張潤與歸墟有染！張潤巧言辯駁，展露混沌正道，引得慈航真人出言相助！最終受封巡天司，正式踏入天庭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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