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新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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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風山穀口,死一般地寂靜。
    數萬大軍來得氣勢洶洶,走得卻像是喪家之犬。
    那座曾經旌旗招展、殺氣騰騰,連綿十裏的巨大營寨,此刻已是人去樓空。
    熄滅的篝火、丟棄的甲胄、來不及帶走的糧草、甚至還有幾架嶄新的攻城槌,都被隨意地遺棄在原地。
    仿佛昨天還在這裏的數萬天兵,隻是一場荒誕的南柯一夢。
    與營寨的死寂不同,齊州城內,正被一種詭異的恐慌所籠罩。
    那些曾經以為靠山已到,或明或暗地與李佑作對的士紳富商們,徹底慌了神。
    他們原以為,這位瘋王殿下在朝廷大軍麵前必將灰飛煙滅。
    誰能想到,一夜之間,天就變了。
    靠山跑了,把他們赤裸裸地晾在了瘋王的屠刀之下!
    一時間,齊州王府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一箱箱的金銀珠寶、一車車的綾羅綢緞、一排排的貌美婢女,流水般地被送進王府。
    王府正堂。
    十幾個平日裏在齊州城內呼風喚雨的豪強大族家主,此刻正像一群待宰的鵪鶉,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
    他們連頭都不敢抬,隻能用眼角的餘光,敬畏地瞥著那個高坐在主位上的年輕人。
    李佑沒有說話。
    他隻是端著一杯熱茶,慢悠悠地吹著氣。
    他越是沉默,堂下的眾人就越是恐懼。
    汗水浸透了他們華貴的衣衫,有人甚至已經控製不住地開始發抖。
    他們都在腦海中瘋狂地想象著,這位以殘暴聞名的瘋王,會用何等酷烈的手段來炮製他們。
    抄家滅族?
    還是五馬分屍?
    就在他們快要被這種恐懼壓垮的時候,李佑終於開口了。
    “東西,本王都收下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從今往後,你們隻要安分守己,為我仙朝效力。本王保證,你們的富貴隻會比以前更多。”
    “都起來吧。”
    什麽?
    就……就這麽算了?!
    所有士紳都愣住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們預想了無數種淒慘的下場,卻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這位瘋王,竟然選擇了既往不咎?
    “怎麽?還想跪著?”李佑的眉頭微微一挑。
    “不不不!謝王爺恩典!謝王爺恩典!”
    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一邊擦著冷汗,一邊倉皇地退出了王府。
    直到走出王府大門,被外麵的冷風一吹,他們才感覺自己像是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重新活了過來。
    他們想不通。
    但這份想不通,很快就變成了對李佑更加深沉的敬畏。
    這位王爺的心思,簡直比天威還要難測!
    ……
    地下仙朝,指揮中心。
    這裏的氣氛,與外界的輕鬆截然不同。
    白起和墨翟站在巨大的沙盤前,神情凝重。
    “主公!”
    白起向前一步,眼中燃燒著熊熊戰火。
    “唐軍主力倉皇北撤,青州、兗州此刻已是不設防的空城!此乃天賜良機!”
    “請主公下令,末將願提本部仙武軍,十日之內,必將兩州之地獻於主公麵前!”
    “不可!”
    墨翟立刻出聲反對。
    他對著李佑躬身一拜,沉聲道:“主公,此時出兵,無異於坐實了我們謀反之名。屆時,就算唐軍主力深陷北境,天下各州的勤王之師也必將視我等為心腹大患。”
    “我等剛剛渡過死劫,根基未穩。當務之急,應是加固城防、發展民生、積蓄實力。待天下有變,方可順勢而為。隔岸觀火,方為上策。”
    一個主戰,一個主守。
    一個主張趁火打劫,一個主張靜觀其變。
    兩人說的都有道理,都是基於當前局勢最合理的判斷。
    他們再次將目光投向了李佑,等待著他的最終決斷。
    李佑沒有立刻回答。
    他緩緩搖了搖頭,走到了那麵覆蓋了整麵牆壁的巨大動態沙盤前。
    “你們都隻說對了一半。”
    他的手指,先是點在了沙盤南方的長安城上。
    那裏的紅色威脅標記雖然暫時黯淡,卻並未消失。
    “你們以為,侯君集退兵,圍困就解除了嗎?”
    “不,恰恰相反。一場更大、更猛烈的圍剿,才剛剛開始醞釀。”
    “我那位父皇,是何等驕傲之人。這次被逼退兵,對他而言是奇恥大辱。他現在不動手,隻是因為被北方的狼拖住了手腳。”
    “你們可以想象,一旦北境的戰事稍有平息,他會用何等雷霆萬鈞的手段來對付我們?屆時,來的就不是一萬天策府,而是十萬、二十萬大唐的舉國精銳!”
    李佑的聲音很冷。
    “南方的威脅,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按下的彈簧。它壓得越久,反彈得就越凶狠!”
    白起和墨翟的臉色都變得凝重起來。
    李佑的手指又緩緩滑動,指向了地圖的最北方。
    在那裏,一個巨大的、代表著十萬突厥鐵騎的血色箭頭,正以無可匹敵的氣勢,狠狠紮向大唐的心髒。
    “再看北方。”
    “這是一群饑餓了百年的草原狼。他們這次傾巢而出,所圖甚大。你們覺得,他們會輕易退去嗎?”
    “這一戰,無論誰勝誰負,都將是一場慘烈的消耗戰。”
    李佑轉過身,目光掃過自己的兩位左膀右臂。
    “所以,我們現在的處境,看明白了嗎?”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固守齊州,隔岸觀火,等於是在等死。我們等來的,不是唐軍被消耗後的虛弱,就是突厥得勝後的屠刀。”
    “而出兵擴張,趁火打劫,則是在找死。我們會立刻成為兩方的眼中釘,腹背受敵,被他們聯手按死在搖籃裏!”
    指揮中心裏一片死寂。
    白起和墨翟的額頭都滲出了冷汗。
    經過李佑這麽一分析,他們才悚然發現。
    原來看似已經解除的危機,實則變成了一個更加凶險、更加無解的死局!
    他們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狹小的角落裏。
    南邊,是一頭受了傷、正舔舐傷口、準備擇人而噬的猛虎。
    北邊,是一群已經亮出獠牙、即將展開瘋狂撕咬的狼群。
    他們被夾在中間,動彈不得。
    進一步,是萬丈深淵。
    退一步,是無底泥潭。
    “這……這該如何是好?”饒是墨翟智計百出,此刻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主公,難道我們真的隻能坐以待斃?”白起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坐以待斃?”
    李佑笑了。
    他的眼中,非但沒有絲毫絕望,反而燃燒起一種名為“興奮”的火焰。
    “不。”
    “當棋盤對你不利時,最好的辦法,不是在棋盤裏掙紮。”
    “而是……掀了這張棋盤!”
    他看著自己最信任的兩個手下。
    “白將軍,你的統兵之能,冠絕古今。沙場對決,無人能敵。”
    “墨翟先生,你的機關術、營造術,巧奪天工。建設發展,天下無雙。”
    “但我們現在需要的,不是戰勝一場戰役,也不是建好一座城池。”
    李佑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有力。
    “我們需要一個人。”
    “一個能洞察天下人心,能撥弄風雲,能將整個天下都當成一張棋盤來布局的……頂級戰略家!”
    “一個能幫助我們,從這盤死棋中,走出一條通天大道的妖孽!”
    白起和墨翟都愣住了。
    他們明白,李佑說的是對的。
    他們的能力,都有著明確的邊界。
    軍事和技術,在絕對的戰略困境麵前,作用有限。
    “可是主公,這樣的鬼才,當世罕見,我們去哪裏尋?”墨翟苦澀地問道。
    李佑沒有回答。
    他緩緩轉過身,背對眾人。
    在他的視網膜上,一個隻有他能看見的、金碧輝煌的係統商城界麵,正緩緩展開。
    他的目光直接略過了那些琳琅滿目的裝備圖紙、資源包、神兵利器。
    他的意識,如同一支利箭,精準地鎖定在了商城最深處、也是最頂端的一個選項上。
    那是一張散發著紫色妖異光芒的卡片。
    卡片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一行大字。
    【神魔級謀士召喚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