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朝堂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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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太極殿。
殿內氣氛壓抑,文武百官分列兩側,鴉雀無聲。
龍椅上,大唐天子李世民的麵色陰沉如水。
不久前,北境八百裏加急軍報送抵長安。
頡利可汗親率十萬鐵騎,突破邊境,兵鋒直指中原。
國之大敵當前,整個大唐的戰爭機器都已啟動。
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核心大臣,正與李世民通宵達旦地商議兵力調動、糧草籌措等軍國大事。
朝堂上的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凝重。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通報。
“報——!齊州八百裏加急文書!”
一名信使連滾帶爬地衝進大殿,高舉著手中的火漆封筒。
齊州?
李世民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那個不爭氣的逆子,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可沒工夫管那個混賬。
“呈上來。”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身邊的太監總管連忙跑下台階,接過文書,恭敬地呈遞給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一眼封皮上那歪歪扭扭的字,心中就湧起一陣無名火。
他懶得親自拆開,直接遞給太監:“念。”
“遵旨。”
太監清了清嗓子,展開那份來自齊州的“瘋王檄文”,用尖細的嗓音,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大聲宣讀起來。
“孤,大唐太宗皇帝第五子,齊王李佑,泣血告天下曰!”
開頭的自稱,就讓殿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自古君王治世,必有賢臣輔佐。然當今朝堂,妖氛彌漫,奸佞當道!”
聽到這裏,不少官員已經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太監的聲音還在繼續,而且越來越離譜。
“以左仆射房玄齡、右仆射杜如晦為首者,結黨營私,蒙蔽聖聽,上欺君父,下壓黎民!”
轟!
此言一出,整個太極殿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站在百官之首的房玄齡和杜如晦。
兩位當朝宰相,也是一臉的錯愕與茫然。
他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絲哭笑不得。
這是什麽情況?人在朝中站,鍋從天上來?
李世民的臉色,已經從陰沉變成了鐵青。
他死死盯著那個念檄文的太監,眼神仿佛要吃人。
太監被嚇得渾身一哆嗦,但皇命難違,隻能硬著頭皮,用顫抖的聲音繼續念。
“今北方突厥,寇邊犯境……此皆因房、杜二人,妒賢嫉能,排斥忠良……其罪當誅!”
“故,孤今日於齊州起兵,不為謀逆,不為爭位!隻為——清君側,靖國難!”
“噗——”
不知是哪位官員,實在沒忍住,第一個笑了出來。
這聲嗤笑,像一根導火索,瞬間引爆了整個太極殿。
“哈哈哈哈!”
“清君側?就憑他齊王?”
“他這是失心瘋了吧!竟然敢點名罵房相和杜相是奸臣?”
“我看他是酒還沒醒!胡言亂語!”
短暫的死寂後,大殿內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哄堂大笑。
就連一向嚴肅的禦史們,此刻也憋不住笑,一個個肩膀抖動。
太荒唐了!
這簡直是他們這輩子聽過的,最荒唐、最可笑的笑話!
被點名的房玄齡,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滿是苦笑。
杜如晦更是直接,他上前一步,對著李世民躬身一拜,半開玩笑地說道:
“陛下,臣……有罪!臣蒙蔽聖聽,罪該萬死,還請陛下降罪!”
他這麽一帶頭,朝堂的氣氛更加歡樂了。
武將隊列裏,程咬金的大嗓門更是毫不客氣地吼了起來:
“陛下!這還等什麽?俺老程請命,隻需帶三千騎兵,不出十日,必將那逆子的腦袋擰下來給您當夜壺!”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
龍椅之上,李世民的胸膛劇烈起伏。
他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被氣得渾身發抖。
怒火,前所未有的怒火,幾乎要衝破他的天靈蓋。
奇恥大辱!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李世民征戰一生,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
可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生出這麽一個蠢到無法形容的逆子!
在國難當頭之際,不思為國分憂,反而用這種小醜一樣的方式,嘩眾取寵!
他丟的,不隻是他自己的臉,更是整個李唐皇室的臉!
然而,就在這股怒火攀升到頂點的刹那,當他聽到信使顫巍巍地補充了一句“報……齊王殿下……隻率一千兵馬北上”時。
李世民的怒火,突然像一個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
他愣住了。
然後,他笑了。
在滿朝文武驚愕的目光中,這位大唐天子,先是低聲地笑,接著是哈哈大笑,最後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哈哈哈哈……好!好啊!”
“一千人……清君側……哈哈哈哈!”
李世民一邊笑,一邊指著南方,對著滿朝文武說道:
“眾卿都看見了,這就是朕的好兒子!”
“他不是瘋了,他是想用一種最高明的方式,來替朕分憂啊!”
百官們都懵了,不明白皇帝為何這麽說。
隻聽李世民冷笑著繼續道:
“國庫不是吃緊嗎?軍糧不是緊張嗎?”
“沒關係!朕這個好兒子,親自帶著一千人,去給北方的突厥人送軍糧去了!”
“朕都懶得派兵去剿他!”
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聲音驟然轉冷,殺氣騰騰!
“傳朕旨意!”
“所有兵馬,不得妄動!全部給朕開赴北境,全力抵禦突厥!”
“至於這個逆子……”
李世民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輕蔑的弧度。
“就讓他去吧。”
“讓頡利可汗的十萬鐵騎,替朕好好教教他,什麽叫做戰爭!”
“朕,就在長安,坐等突厥人將他碾成肉泥的好消息!”
整個太極殿,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聽出了皇帝話語中那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深入骨髓的失望。
是啊,區區一千人,還是步卒。
在十萬突厥鐵騎麵前,連塞牙縫都不夠。
根本不需要朝廷動手,光是北方戰場的餘波,就足以將這支可笑的“勤王之師”,碾得粉身碎骨。
齊王李佑,在他父皇和滿朝文武的心中,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一個用最愚蠢、最可笑的方式,將自己送上絕路的死人。
沒人再把他當回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重新回到了那場決定大唐國運的,與突厥的戰爭之上。
誰也沒有注意到。
在長安城這片充滿了嘲笑與鄙夷的喧囂中,那支被所有人忽視的“黑色閃電”,正以一種超越時代理解的速度,沉默地、堅定地,奔向那即將改變一切的北方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