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路盡頭的濃霧，吞噬了淩瑤最後一點光影。
    起點處，死一般的寂靜。
    鳳淵臉上的肌肉僵硬，眼中的震撼久久未能褪去。
    他自詡遇事沉著冷靜，可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怎麽也讓他冷靜不下來。
    那條煉心之路，就這麽……被飛過去了？
    薑若薇捂著額頭，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那張嫵媚動人的臉上，滿是哭笑不得的無奈。
    人比人，氣死人。
    這句話，她今天算是體會得淋漓盡致。
    至於劍塵心，他依舊癱坐在地，雙目空洞。
    時間，就在這詭異的寂靜中，一點一滴地流逝。
    盞茶的功夫過去了。
    那條夢幻般的光路依舊懸浮在虛空中，沒有消失的跡象，盡頭的濃霧也依舊深邃，看不出任何變化。
    淩瑤，沒有回來。
    “唔……”
    一聲嚶嚀，昏睡中的凰靈兒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她有些茫然地坐起身，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眼角幹涸的淚痕，腦海中還殘留著父親血染長空，對她伸出手的悲慟畫麵。
    “我……失敗了？”
    她喃喃自語，隨即猛地清醒過來，環顧四周。
    當她看到薑若薇和鳳淵等人都站在起點，而光路上空無一人時，臉色瞬間一變。
    “瑤瑤呢？！”
    她的聲音急促，充滿了不安，
    “瑤瑤她人去哪了？！”
    薑若薇連忙扶住她，輕聲安撫道：
    “別急，她……她走到終點去了。”
    “終點？！”
    凰靈兒的眼睛瞪得更大，一把抓住薑若薇的手臂，指節都有些發白，
    “她一個人？！那終點是什麽地方？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我不知道。”
    薑若薇搖了搖頭，目光望向那片濃霧，一貫從容的她，眼中也滿是憂慮，
    “這條路對她似乎沒有作用，但終點有什麽，誰也說不準。”
    一旁的鳳淵，此刻已經強行收斂了心神，恢複了幾分從容。
    他聽到二女的對話，眼神閃爍，主動開口道：
    “二位仙子不必過於擔憂。此乃長生大帝留下的考驗，既然是考驗，終點之處，必然是驚天的機緣與傳承。
    淩瑤仙子福緣深厚，能走到最後，當是天大的好事。”
    他這番話說得情深意切。
    然而，凰靈兒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直接一個白眼翻了過去：
    “哼，希望你這次一定要說對！”
    鳳淵聞言，笑嗬嗬地沒有再多說什麽。
    就在場中氣氛愈發凝重，凰靈兒幾乎快要忍不住也衝上光路時。
    盡頭的濃霧中，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光。
    一個光點，由遠及近，緩緩變大。
    是淩瑤！
    “瑤瑤！”
    凰靈兒驚喜地叫出聲，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全部匯聚了過去。
    隻見淩瑤的身影，從濃霧中一步步走出，速度不快，姿態從容。
    她回來了。
    可是，她的表情……很不對勁。
    沒有得到驚天傳承的喜悅與激動。
    那張清冷絕美的臉上，寫滿了……茫然。
    唰！
    不等她走回起點，凰靈兒已經化作一道火光迎了上去。
    “瑤瑤！你總算回來了！嚇死我了！”
    她一把抓住淩瑤的手臂，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確認她安然無恙後，才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怎麽樣怎麽樣？終點有什麽？是不是長生大帝的無上傳承？還是什麽逆天神器？”
    薑若薇和鳳淵也走了過來，目光緊緊地鎖定在淩瑤身上。
    就連那個失魂落魄的劍塵心，此刻也滿是灼灼地盯著淩瑤。
    長生大帝道場的終點，究竟隱藏著何等秘密？
    麵對眾人期待的目光，淩瑤的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最後，還是緩緩開口道。
    “一堆骨頭。”
    “……”
    現場瞬間安靜了。
    凰靈兒臉上的興奮僵住了，她眨了眨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啊？什麽骨頭？”
    “不知道。”
    淩瑤搖了搖頭，似乎不願多提，語氣裏滿是古怪，
    “反正……挺奇怪的。”
    眾人：
    “……”
    這是什麽回答？
    長生大帝煉心之路的終點，不是無上傳承，不是逆天神物，而是一堆……奇怪的骨頭？
    開什麽玩笑！
    就在鳳淵還想再問些什麽的時候。
    轟隆隆——！
    異變，再次發生！
    不是宮殿震動，而是他們腳下這片廣闊的平台，連同周圍的虛空，都開始劇烈地顫抖！
    緊接著，他們腳下的地麵，化作一片混沌。
    而在混沌的正中央，一座巨大王座，拔地而起！
    那王座充滿了古老蒼涼的氣息。
    而在那高聳的王座之上，一道模糊、偉岸，仿佛亙古長存的身影，緩緩凝聚成形！
    他看不清麵容，但僅僅是坐在那裏，一股鎮壓萬古，睥睨九天十地的無上威壓，轟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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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鳳淵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當場就被這股威壓壓得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渾身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薑若薇和凰靈兒也是俏臉煞白，拚盡全力抵抗，卻依舊被壓得彎下了腰，嬌軀瑟瑟發抖！
    唯有兩個人例外。
    一個是淩瑤，她站在那裏，仿佛與那股威壓完全不在一個維度，絲毫不受影響。
    而另一個，竟然是劍塵心！
    那股恐怖的威壓，在觸及他身體的刹那，他那雙空洞的眸子，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死死地盯著王座上那道模糊的身影，身體劇烈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激動！
    就是他！
    就是這道身影！
    那個在他幻境中，讓他道心破碎，讓他連劍都不敢出的無上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
    劍塵心忽然仰天大笑，笑聲癲狂而沙啞，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破碎的道心，在這一刻，非但沒有崩潰，反而被一種近乎扭曲的執念，強行黏合了起來！
    “原來……原來是你！”
    “我的劍道……我的終點……就是你啊！”
    他狀若瘋魔，眼中再無他物，隻有王座上那道身影！
    就在這時。
    一道威嚴的聲音從那道身影傳出。
    “極致的劍，誕生於極致的破碎。無上的道，鑄就於無盡的執著……”
    “你的破碎，你的瘋魔，你的執念……甚合我意。”
    “萬古以來，你是唯一一個，以破碎之心，敢於直視我的人。”
    那道身影緩緩抬起手，遙遙一指，穿過虛空，緩緩落向——劍塵心！
    “你有資格，繼承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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