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黑袍人見塵溟沒有阻攔，心中大鬆一口氣，瞬間鑽入虛空裂縫消失不見，逃跑時的狼狽模樣與剛才的威風形成了鮮明對比。
    至於最後一名黑袍人，就沒那麽好運了。
    塵溟隨手一點，一股莫名的力量將其禁錮，修為瞬間被封印。
    這個人，他要留著審問，看看這些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麽，那些黑袍人背後的勢力又是什麽來頭。
    秘獄重歸平靜，空氣中還殘留著剛才戰鬥的氣息。
    塵溟收斂身上的殺意，轉身走向塵烈。
    看著恩師慘不忍睹的模樣，他的眼中閃過痛惜之色。
    如果他早點回來，恩師也不會遭受這樣的折磨。
    但更多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殺意。
    塵墨，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塵溟小心翼翼地將塵烈從鎖鏈上解下來，那些穿透琵琶骨的鐵鏈在他精純的鯤鵬之力包裹下，發出輕微的顫鳴聲，仿佛在哀泣著什麽，隨後竟如活物般自動退出了老人的身體。
    “塵烈老師……”
    看著恩師慘不忍睹的模樣，塵溟的聲音發澀，愧疚與心痛讓他的手都在顫抖。
    溫和的鯤鵬之力如春風化雨般湧入塵烈體內，滋養著他瀕死的生機。
    那些腐爛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幹涸的經脈重新充盈，就連那頭花白的頭發都重新泛起了一絲微弱的光澤。
    塵烈緩緩睜開渾濁的眼睛。
    當他看清眼前之人正是昔日意氣風發的少主塵溟時，那雙原本死寂的眼睛瞬間迸發出驚人的光芒！
    整個人猛地一震，渾身顫抖起來。
    “少…少主？我…不是在做夢吧？”
    老淚縱橫地從他眼角滑落，可下一刻，當他想起什麽時，卻拚命掙紮著要推開塵溟，枯瘦的手掌用盡全力拍打著塵溟的胸膛。
    “走…快走！這裏是陷阱！他們…他們布下天羅地網，就是在等你回來啊！”
    塵烈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風箱，每說一個字都牽動著肺腑，咳出一口黑血。
    “塵烈叔，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
    塵溟強行按住他那雙顫抖的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三年前，我確實差點死在時空亂流中。但天無絕人之路，我遇到了一位…貴人。”
    他沒有詳細說王騰的身份，隻是簡單提了一句。
    “我的道基已經重塑，實力更勝往昔。今日回來，就是要將屬於我們的一切，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感受到塵溟身上那股深不可測的氣息，塵烈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可緊接著，他又急切地抓住塵溟的手，那雙蒼老的手掌因為激動而用力過度，指甲都陷入了塵溟的皮膚中。
    “少主，你不知道！這三年來，塵墨他…他已經徹底瘋了！此次你回來對付他千萬要小心啊！”
    塵烈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他不僅僅是奪了你的道骨那麽簡單，他…他做的事情，簡直人神共憤！禽獸不如！”
    塵溟皺起眉頭。
    他原以為塵墨最多就是想要權勢和道骨，頂多就是對反對他的族人進行一些打壓。
    可看塵烈的表情，那種發自內心的憤怒，事情怕是沒有他想得沒有那麽簡單。
    “他到底做了什麽？”
    塵溟的聲音也沉了下來。
    “血祭！”
    塵烈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
    “他與一群自稱引渡人的邪魔勾結，在祖地聖泉之下，建造了數個巨大的血池！他把我們鯤族的族人，活活扔進去煉化！那血池，腥臭衝天，血水像岩漿一樣翻滾，裏麵全是族人扭曲的身影！那哭嚎聲，日夜不絕啊！”
    說到這裏，塵烈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似是又想起了當時看到那幅畫麵時的恐怖之處。
    塵溟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一股冰冷的殺意從他身上散發而出，讓整個秘獄的石壁都凝結上了一層白霜。
    “他瘋了嗎？那些可都是他的同族！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叔伯長輩！”
    “不僅是同族！”
    塵烈的眼中滿是驚怒。
    “周邊那些世代與我們交好的族群，青鳥族、玄龜族、白虎族…全被他以合作的名義騙了過來，最後全部成了血池中的養料！屍骨無存！”
    “現在我們淵墟界鯤一族在此界怕是臭名昭著了。”
    “那些血池中，有多少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啊！”
    塵烈說著說著，聲音都哽咽了，老淚橫流。
    “小虎、阿鯨、還有石頭…你還記得他們嗎？小虎總是變成原形讓你騎著跟他賽跑，阿鯨最愛吃你從外麵帶回來的靈果，石頭雖然木訥但每次你被罰他都偷偷陪著你…他們…他們都死得好慘！被活活煉化成血水，連骨頭渣子都不剩啊！”
    “還有那些剛剛出生的幼崽！那些還不會說話的孩子，就那樣被黑袍人笑著扔進血池裏，那淒厲的哭聲…我到現在閉上眼都能聽到…”
    “小虎……”
    塵溟的身體猛地一顫。
    一幕幕畫麵在他腦海中閃過，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現出原形，咧著嘴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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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溟哥，快上來，我帶你飛！”
    “轟！”
    那美好的回憶瞬間被血池煉獄的景象撕碎。
    “他以前在我麵前表現出的所有仁善，全都是裝的！”
    塵溟咬牙切齒，身上氣勢陡然爆發開來。
    “都是為了掩藏他的狼子野心！從小到大，在眾人麵前他總是一副靦腆的模樣，不爭不搶，沒想到居然如此狠辣！”
    角落裏那個瑟瑟發抖的黑袍人，此刻已經被塵溟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嚇得魂不附體。
    他感覺自己被一片即將坍縮的虛空給壓住了，神魂都在被無形的力量撕扯。
    塵溟緩緩走向他，每一步都踏得極其沉穩，但落在黑袍人耳中，卻如同死神的腳步在敲響喪鍾。
    “說，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塵溟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我……”
    黑袍人還想嘴硬，可他剛一抬頭，就對上了塵溟那雙已經毫無情感的眸子。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裏麵沒有憤怒，隻有一片冰寒。
    “空”之真意的威壓如天傾般落下，黑袍人感覺自己的神魂都要被碾成粉末了，精神防線瞬間崩潰。
    “我說！我全說！求您饒我一命！”
    黑袍人幾乎是哭著喊出來的，一股騷臭味從他身下傳來。
    “我們是竊天閣的引渡人，這次來是為了收集純粹本源，幫助塵墨進行淵海獻祭！”
    “淵海獻祭？”
    塵溟的眼神更加危險了。
    “是…是的！就是要喚醒淵墟界最深處沉睡的那個古老存在，以此開啟通往上界的虛空之門！具體要幹什麽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上麵大人物的計劃！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執行者，真的！”
    黑袍人說完就徹底癱軟在地，像一灘爛泥。
    塵溟心中一凜。
    王騰曾經提到過萬古大變局和仙路將啟，看來這背後牽扯的陰謀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這不僅僅是家族內鬥，而是一場涉及整個淵墟界，甚至更大範圍的驚天陰謀。
    “少主，你一定要小心！”
    塵烈掙紮著想要站起來，
    “塵墨現在的實力已經今非昔比，不僅融合了你的本源道骨，還得到了那些邪魔的力量灌輸，恐怕…恐怕...！”
    “放心。”
    塵溟扶住他，眼中那片冰冷深處，燃起一簇火苗。
    “既然他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血債，必須用血來償還！”
    他轉身看向秘獄的出口方向，那裏正是鯤族聖殿的所在。
    三年的等待，三年的積蓄，就是為了今天。
    不過在那之前，他還要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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