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帶隊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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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彌漫著一種大戰前令人窒息的寂靜。
    所有人,包括遠處另外兩組埋伏的特警,都仿佛化作了雕塑,隻有目光在空氣中有規律地掃視。
    遠處,大約百米開外,另一組負責看守另一個備用井蓋的兩名特警,姿態相對鬆弛一些。
    他們一左一右分散在井蓋兩側,麵對著井蓋,距離大約二十米,目光掃視著各自負責的扇形區域。
    他們偶爾會朝章恒這邊遠遠望上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疑。
    在他們看來,地下管網縱橫交錯,出口眾多,目標恰好從這個特定井蓋鑽出來的概率,無異於大海撈針。
    他們更相信大麵積拉網排查的力量。
    但命令就是命令,他們依然忠實地守在自己的位置上,隻是神經沒有鄧飛亮他們繃得那麽緊,少了一份“如臨大敵”的壓迫感。
    章恒遠遠地瞥了那組特警一眼,並未在意。
    他從不將希望寄托在別人的“重視”程度上。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更相信此刻心中那股越來越清晰的預感——獵物,正在朝著這個陷阱靠近。
    等待了幾分鍾,井蓋下依舊死寂一片,隻有遠處隱約的城市脈動傳來。
    章恒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決定再靠近一些,獲取更直接的信息。
    他像一片羽毛般,輕手輕腳地從樹後挪出,每一步都精確地踩在鬆軟的土地或草地上,避免發出任何聲響。
    他悄無聲息地接近井蓋,最終俯下身,緩緩將一側耳朵貼在了那冰冷、略帶濕滑的鑄鐵蓋板上。
    隔絕了大部分地麵雜音,地下的聲音世界瞬間清晰起來!
    “嘩啦啦……” 是持續的、沉悶的汙水流動聲,仿佛地底深處有一條永不疲倦的暗河。
    “吱吱……窸窸窣窣……” 是老鼠快速跑動、啃噬或爭鬥的細微聲響,在這封閉空間裏被放大。
    還有管道深處傳來的、意義不明的空洞回響。
    章恒維持著這個姿勢,耐心得像一個老練的獵人。
    三五分鍾過去了,就在他準備放棄,認為或許自己判斷有誤時——
    來了!
    首先是一陣急促的“吱吱”聲,幾隻老鼠似乎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從某個方向倉皇逃竄,聲音迅速遠去。
    緊接著,一種不同於自然水流的聲音隱約傳來——那是重物在粘稠液體中跋涉時特有的、緩慢而滯澀的“嘩…嘩…”聲,間隔著艱難的喘息,以及……微弱的、壓抑著的、因痛苦而倒吸冷氣的聲音!
    是活人!而且是在汙水中艱難行走的活人!
    在這惡臭熏天、常人避之不及的地下深淵裏,除了亡命奔逃的許樹明,還能有誰?!
    章恒的心髒猛地一縮,隨即又以更沉穩的節奏跳動起來。
    他屏住呼吸,動作變得更加輕緩,如同電影慢鏡頭。
    他緩緩地、一寸一寸地從井蓋上抬起頭,然後以同樣緩慢的速度,用腳尖先著地的方式,一步一步向後退回那棵梧桐樹後。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多餘聲響,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在耳膜中流淌的轟鳴。
    看到他如此謹慎且帶著明確預警意味的動作,遠處一直用餘光關注著他的鄧飛亮和周康,立刻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兩人不約而同地將身體壓得更低,握槍的手指收緊,槍口微微調整,更加精準地指向那個井蓋。
    呼吸被刻意放緩,眼神銳利如刀。
    章恒重新在樹後藏好,隻露出小半邊臉和一隻眼睛。
    他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在十幾米外那個黑沉沉的圓形鐵蓋上。
    此刻,他超常的聽力捕捉到,井蓋下的動靜越來越明顯,不再是模糊的涉水聲,而是清晰的、有節奏的攀爬聲!
    有什麽東西正在沿著豎井內壁的金屬爬梯,艱難地向上移動!鐵梯似乎因承重而發出了細微的、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章恒的手,穩穩地握住了腰側槍套中的配槍,但沒有立刻拔出。他在等待,等待那個決定性的瞬間。
    時間又過去了兩三分鍾,但這幾分鍾仿佛有幾個小時那麽漫長。
    突然——
    那個原本嚴絲合縫、與地麵齊平的鑄鐵井蓋,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緊接著,它被一股來自下方的力量,緩慢地、極其小心地向上頂起!
    一條窄窄的、大約隻有一兩公分寬的縫隙,出現在井蓋邊緣與水泥井口之間。
    縫隙後麵,黑暗之中,一隻布滿血絲、充滿警惕、陰冷如毒蛇般的眼睛出現了!
    它緊緊貼著縫隙,飛快地、貪婪地掃視著井蓋上方有限視角內的環境——斑駁的圍牆、茂密的冬青、老舊的水泥地麵、遠處樓房的牆角……
    這眼睛的主人,正是許樹明。
    在地獄般的汙水管道中跋涉了近一個小時,忍受著傷口浸泡在汙物中的劇痛和灼燒感,抵抗著缺氧和惡臭帶來的陣陣眩暈,他終於摸到了這個豎井。
    他幾乎已經到達體力的極限。
    豎井上方透下的、相比管道內微弱得多的一絲天光,對他而言無異於救贖的曙光。
    透過縫隙,他看到外麵似乎是一個老舊小區的偏僻角落,安靜得反常,連個人影都沒有。
    這讓他心中稍安。老人居多的小區,白天往往比較安靜,年輕人上班去了。
    這似乎是個理想的出口。
    但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他像一隻從洞穴中探頭探險的毒蠍,耐心地透過縫隙觀察了足足一分多鍾,豎起耳朵傾聽——沒有腳步聲,沒有談話聲,沒有孩子的嬉鬧,隻有風吹樹葉聲和遙遠的城市背景音。
    安全!
    “機會!” 求生的本能和逃離汙穢之地的渴望壓倒了一切謹慎。
    井蓋被更用力地向上頂開,縫隙擴大。
    一個滿頭滿臉都是黑黃色汙垢、頭發板結粘膩、隻有那雙眼睛閃爍著凶狠與焦灼光芒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
    他再次迅速環顧四周,確認視野範圍內空無一人。
    就是現在!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