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畫完了,請各位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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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如果章恒畫出來的人像,真的和桌上那疊照片裏的某一張,產生了哪怕僅僅是依稀可辨的相似……
    那幾乎就等於直接找到了通往死者身份的大門鑰匙!
    接下來的一切,確定社會關係、排查矛盾點、追溯最後行蹤……都將有跡可循。
    案件的冰山,將第一次露出它水下那龐大而清晰的一角。
    可如果……沒有這種可能呢?
    如果畫像與所有照片都迥然不同,或者隻有一些似是而非、難以確證的模糊聯係呢?
    那就意味著,死者可能並非登記在冊的失蹤人員,或者他們的排查範圍仍有重大遺漏。
    案件將繼續在黑暗中摸索,下一步的重心又該放在哪裏?
    是擴大失蹤人員排查的時空範圍,還是重新審視現場物證,尋找新的突破口?
    各種可能性在他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利弊得失,希望與風險,交織成一團亂麻。煙灰不知不覺積了長長一截。
    就在這思緒紛擾、等待幾乎要凝固成實體的時候,角落裏傳來了“啪”的一聲輕響——是鉛筆被輕輕擱在桌上的聲音。
    緊接著,章恒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頸,站了起來。
    他的動作打破了辦公室裏那微妙的平衡,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
    “江局,”章恒轉過身,臉上帶著完成一項艱巨任務後的釋然與依舊飽滿的信心,“我已經畫完了。你們過來看一看吧。”
    這聲音不高,卻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麵的石子,瞬間激蕩開來。
    江立鵬猛地回過神,立刻將手中早已熄滅的煙頭用力按進煙灰缸,毫不猶豫地站起身:“走!”他的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何止是候興輝立刻跟上,辦公室裏其他原本還在“忙碌”的同事,也幾乎在同一時間放下了手頭假裝在做的事情,紛紛從各自的座位上起身,帶著難以抑製的好奇與期待,自發地圍攏過來。
    很快,章恒所在的那個角落,便被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住了,形成了一個以那張鋪著畫像的桌子為中心的人圈。
    空氣仿佛都變得稠密起來,混合著呼吸聲、衣物摩擦聲,以及一種緊繃的、一觸即發的寂靜。
    章恒似乎對這樣的圍觀早已習慣,或者說,他全部的注意力仍在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上。
    他臉上帶著平靜而自信的微笑,伸手將桌上那張承載了數小時心血與無數期望的素描紙,輕輕調轉方向,正麵朝外,然後雙手將其微微舉起,讓畫麵完整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江局,各位同事。”他的聲音清晰而穩定,在安靜的辦公室裏回蕩。
    “這是我根據那個頭顱的骨骼結構、比例特征,結合一定的解剖學與形態學知識,推斷並繪製出來的,死者生前可能的樣子,請各位過目。”
    說完,他的目光落在了江立鵬手中那疊厚厚的照片上,適時地提醒道:“我建議,可以立即將我畫的這個形象,與我們已經收集到的失蹤人員照片進行一一比對。也許,”他頓了頓,語氣裏帶著一種引導性的、卻並非盲目樂觀的意味,“她就在其中。”
    眾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齊刷刷地落在了那張素描紙上。
    下一刻,幾乎是不約而同地,一陣低低的、壓抑不住的驚歎聲,如同漣漪般在人群中擴散開來!
    紙上,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年輕女孩形象。
    她看起來大約十七八歲的年紀,正是一個女孩生命中最鮮嫩明媚的時節。
    素描用的是黑白灰的色調,卻層次分明,極具質感。
    女孩留著及肩的長發,發梢似乎帶著自然的微卷,柔軟地拂在臉頰旁。
    她的臉型是標準的鵝蛋臉,線條流暢柔和。
    眉毛細長而清晰,眼睛大而明亮,瞳孔的位置被巧妙地留白和高光處理,竟然真的傳遞出一種生動而專注的“眼神”,仿佛正凝視著畫外的人。
    鼻梁挺秀,嘴唇的弧度微微上揚,不是大笑,卻像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那個年紀特有的恬靜笑意。
    就連麵部肌膚那種飽滿的青春感,以及一些極其細微的、可能是習慣表情留下的小紋路,都被細膩的筆觸捕捉並呈現出來。
    這不僅僅是一張依據骨骼推導出的“科學畫像”,這簡直是一幅充滿了生命力的肖像藝術作品!
    畫工之精湛,細節之豐富,神態之靈動,遠遠超出了在場大多數人對“顱骨複原”技術的想象。
    它不再是冷冰冰的骨骼推測,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仿佛下一秒就會從紙上走出來的少女。
    “我的天……畫得……這也太逼真了!”一個年輕的女警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
    “這功底……我的媽呀,感覺比美院那些教授畫得還像真人!”旁邊一個業餘愛好繪畫的偵查員喃喃道,語氣裏滿是不可思議的欽佩。
    “絕了……真是絕了……”更多的人則是反複咀嚼著這兩個字,目光死死粘在畫像上,仿佛要看出個洞來。
    最初的震驚與讚歎過後,章恒的提醒將眾人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江立鵬強迫自己從對畫技的驚歎中抽離,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有些過快的心跳平複下來。
    他拿著那疊照片,走到桌子另一側空著的地方,對候興輝道:“來,幫忙,把照片都攤開。”
    兩人小心翼翼地將那一張張承載著未知命運的照片,在桌麵上逐一鋪展開來。
    幾十張年輕的麵孔再次集體呈現,但與剛才在局長辦公室獨自觀看時不同,此刻,它們有了一個明確的、活生生的“參照物”——章恒筆下那個眼神生動的少女。
    江立鵬直起身,環視了一圈圍得水泄不通的同事們,朗聲說道:“大家都看仔細了!人多眼尖,別放過任何一點相似之處。
    重點看看,有沒有哪一張照片上的人,和章恒同誌畫出來的這個人……有相似的地方!”
    他特意用了“相似”這個詞,既包含了極大的期望,又給自己和大家留有了餘地。
    在他的內心深處,哪怕隻有兩三分形似,甚至隻是某種模糊的神韻接近,都足以讓他感到巨大的驚喜。
    因為這至少證明章恒的方法並非無的放矢,畫像具有相當的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