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嘴賤就得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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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友怎麽稱呼?”
    張猛的目光重新看向陳梟。
    “陳梟。”
    “陳梟…”張猛念了一遍,點點頭。“還能動彈不?走得動路嗎?”
    “能,沒啥問題。”
    陳梟身體完全無事,隻是長時間未休息和進食,看上去虛弱而已。
    “行。”
    張猛看著他,眼神裏多了點別的意思。
    “明天,縣裏鎮魔司剛好有一場選斬妖衛的選拔場子。敢玩命,能宰妖,是塊料。去試試?”
    陳梟眼神動了動。
    鎮魔司?選拔?這幾乎是原主那點可憐記憶裏,能接觸到的最頂端的“出路”了。
    “選拔?”他重複了一遍。
    “嗯。考過了,就是端朝廷飯碗的斬妖衛,專門收拾這些玩意兒。”
    張猛用刀鞘敲了敲地上的狐妖屍體,發出悶響。
    “總比窩在這山溝裏,哪天被拖去當點心強。死了,司裏也發棺材錢,夠埋。”
    話說得糙,意思透亮。這世道,進鎮魔司是條血路,但也是底層人唯一能爬上去的梯子。
    “明天一早,鎮口集合,有車去縣裏。”
    張猛說完,不再看陳梟,轉頭對手下道。
    “這村子妖氣散了,看看有沒有別的傷損,然後跟我回鎮”
    兩個年輕鎮魔衛應聲,張猛最後瞥了一眼靠著破牆站著的陳梟,火光映著他半邊沾血的臉,看不清表情。
    “想明白了就來,過時不候。”
    他丟下話,轉身大步流星地走進門外夜色裏。
    腳步聲和哨聲很快遠去,村子重新死寂下來,隻有寒風刮過破屋窟窿的嗚咽。
    陳梟站在原地,懷裏揣著兩塊溫熱的妖核,胸腔裏那顆沉重的心髒一下一下,跳得緩慢而有力。
    鎮魔司…選拔…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汙,骨節分明的手。
    捅穿妖怪喉嚨和心窩的感覺,冰冷,清晰,帶著一種原始的掌控力。
    “死了有棺材錢?那得看躺進去的是誰。”
    陳梟扯了扯嘴角,一個沒什麽笑意的弧度。
    天剛透點亮,陳梟就到了黑石鎮口,風刮得臉皮生疼。
    身上是那件洗得發白,還沾著洗不掉血漬的破夾襖,腳上一雙露腳趾的草鞋。
    懷裏揣著兩塊溫熱的妖核,還有半塊能砸死狗的雜糧餅子,這就是全部家當,就是可惜了那兩塊上好的狐狸皮,沒時間處理。
    一輛蒙著厚帆布的寬大馬車停在鎮口石牌坊下頭。
    車轅上坐著個穿深青色鎮魔司衣服的年輕漢子,抱著胳膊打盹。
    車旁邊站著三個人,都是去考核的,原主記憶中隻認識兩人。
    最壯的是個黑塔似的漢子,胳膊快趕上陳梟大腿粗,穿著半新靛藍短打,敞著懷,露出腱子肉,叫王虎,鎮上殺豬匠的兒子。
    旁邊是個穿綢緞袍子,搖著扇子的青年,趙乾,鎮上糧鋪二少爺。
    還有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裳,雙手粗大的老實漢子,像是幹苦力的。
    陳梟走過去,靠著冰涼的車轅站定,眼皮耷拉著,像是在打瞌睡。
    混沌心一下下跳著,泵出絲絲冰冷的勁兒,驅著寒氣。
    王虎瞥了陳梟一眼,撇撇嘴,沒吭聲。
    趙乾搖著扇子,眼神在陳梟那身破夾襖上溜了一圈,沒說話,但身子往旁邊挪了挪。
    老實漢子看了看陳梟單薄的穿著,猶豫了一下,低聲說:
    “小兄弟,山裏來的?不容易啊。待會兒到了地方,人多眼雜的,能忍就忍忍,咱都是去搏命的,平平安安過了考核要緊。”
    “謝謝老哥,這我還是曉得的,老哥怎麽稱呼?”
    陳梟微微點了下頭,笑著和漢子搭話。
    “李石,可以直接叫我老李”
    漢子看他這樣子,以為他聽進去了,順便接上話茬。
    車轅上的年輕鎮魔衛被風凍醒了,沒好氣地吼:
    “磨蹭啥!上車!”
    四人爬上馬車後廂,車廂寬敞,鋪著幹草。
    陳梟靠裏坐下,閉目養神。
    王虎也找了個地方坐下,閉目養神。
    趙乾挑了個幹淨地方坐下,離得稍遠。
    李石坐在中間,馬車吱吱呀呀動起來,朝著縣城駛去。
    一路隻有車輪碾凍土的咯吱聲。
    晌午時分,馬車晃悠著進了平山縣城。
    青石板路,兩邊的鋪子像樣多了。
    馬車沒停,直接駛到城西一片高牆大院前。
    門口兩根黑沉沉大石柱,刻著猙獰獸頭,大門上懸著黑底金字的匾——鎮魔司平山分衙。
    一股子肅殺冷硬的氣息。
    馬車在側門停下。年輕鎮魔衛跳下車:
    “到了,趕緊下來,麻溜點。”
    陳梟最後一個跳下車。
    院子裏已經站了十來個人,大多二十上下,穿著體麵,聚在一起低聲說話。
    當看到最後跳下車,穿著破爛草鞋,瘦小的陳梟時,目光齊刷刷聚了過來,帶著審視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嗬,哪鑽出來的泥腿子?走錯門了吧?這是鎮魔司,不是善堂。”
    一個穿著錦緞勁裝、腰挎裝飾長刀的青年嗤笑出聲,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全場都聽見。他旁邊幾個同伴跟著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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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瞧那身破爛,一股子窮酸味兒,別是混進來討飯的吧?”
    另一個抱著膀子的漢子大聲附和,引來更多譏諷的目光。
    王虎剛下車,聽到這嘲諷,眉頭擰起,拳頭捏了捏,但看了看周圍那些穿著光鮮的人,又強壓著火氣沒發作,隻是臉色難看地哼了一聲。
    趙乾搖著扇子,站遠了些,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李石擔憂地看著陳梟,怕他忍不住。
    陳梟臉上沒什麽表情,像是沒聽見那些屁話。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院子,最後落在那錦袍青年身上,抬腳朝他走了過去。
    錦袍青年看著陳梟走過來,臉上嘲弄更甚,抱著胳膊,下巴微抬。
    “怎麽?窮鬼,不服氣?爺爺我說的就是你!識相的趕緊……”
    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陳梟根本沒看他,而是越過他,看向他身後側門裏剛剛走出來的那個鐵塔般的漢子。
    那漢子比王虎還高壯半頭,一身玄黑鎮魔司勁裝,外罩暗沉皮甲,腰挎一把無鞘的厚背鋸齒直刀。
    臉上一條猙獰刀疤從左額拉到右下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掃過來時,院子裏的哄笑聲瞬間死寂。
    “大人,”
    陳梟的聲音不高,但清晰,指著那錦袍青年。
    “考核前,能動手嗎?”
    刀疤臉漢子的目光在陳梟平靜的臉上停了一瞬,像是在考慮著什麽。
    又掃過那臉色漲紅的錦袍青年,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扯了一下,聲音像砂紙磨鐵。
    “別打死打殘,耽誤考核。”
    “明白。”陳梟點頭。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動了。
    沒有任何征兆,身體快得像一道模糊的影子,青丘魅影的本能讓他瞬間跨過幾步距離,出現在錦袍青年麵前。
    錦袍青年臉上的嘲弄甚至還沒來得及轉換成驚愕——
    “啪!”
    一聲極其清脆響亮的耳光,如同炸雷般在死寂的院子裏響起。
    陳梟的手掌,帶著一股冰冷的蠻力,狠狠扇在了錦袍青年的左臉上。
    那聲音太響了,錦袍青年連哼都沒哼出一聲,整個人像個被大力抽飛的陀螺,原地轉了半圈,然後直挺挺地朝著旁邊抱著膀子的漢子砸了過去。
    “噗通!”
    “哎喲!”
    兩人滾作一團,摔在地上。
    錦袍青年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老高,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浮現出來,嘴角裂開,血絲混著唾沫淌了下來。
    他眼神發直,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人都懵了。
    那個被砸倒的漢子也是灰頭土臉,驚駭地看著陳梟。
    太快了!
    太狠了!
    整個院子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幹淨利落到極點的一巴掌震住了。
    那些剛才還在哄笑的人,臉上的表情徹底僵住,眼神裏隻剩下驚駭和難以置信。
    王虎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趙乾手裏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臉色發白。
    李石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陳梟甩了甩手,仿佛剛才隻是拍死了一隻煩人的蒼蠅。
    他看都沒看地上那兩個滾地葫蘆,目光平靜地轉向刀疤臉雷烈。
    “大人,打完了。”
    雷烈那雙刀疤臉上的眼睛,第一次真正的看向他,帶著一絲欣賞的眼光,落在陳梟身上。
    他點了點頭,沒再看地上的人,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整個院子。
    “我叫雷烈。這裏的總旗。負責你們這群新丁的生死。”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噤若寒蟬的眾人。
    “想進鎮魔司,拿命來搏,考三樣。”
    雷烈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悶雷炸響。
    “力氣,身法,還有——玩命的膽氣。”
    他猛地一揮手,指向院子東頭。
    “第一項,考力氣,都給老子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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