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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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萬莽林的路不遠不近,一行人騎著司裏配的健馬,沿著官道跑了一天。
    雷烈和他那個話不多,臉上帶疤的副手張奎打頭,後麵跟著七八個鐵牌老手,再後麵就是陳梟、楚河、林七這三個新丁小隊。
    路上沒啥新鮮事,就是趕路。
    遇到一波不開眼的剪徑小毛賊,還沒等陳梟他們動手,就被前麵不耐煩的老手隨手料理了,連馬都沒停。
    傍晚,終於到了地頭青石鎮。
    這鎮子不大,緊挨著萬莽林邊緣,是進入林子前最後一個像樣的補給點。
    剛一進鎮子,大夥兒就感覺有點不對。
    太安靜了。
    雖說天快黑了,但這會兒正是該做晚飯的時候。
    可街上沒幾個人,就算有人,也是低著頭匆匆走過,眼神躲閃,臉上沒什麽表情。
    空氣裏有股淡淡的…狐騷味?
    混著點別的,像是燒糊了東西的焦味。
    鎮口的客棧,也是鎮魔司常駐的聯絡點。
    雷烈招呼眾人下馬,把馬交給客棧夥計。
    “老孫頭”雷烈衝櫃台裏喊了一聲。
    一個頭發花白,幹瘦的老頭從櫃台後探出頭,看到雷烈,臉上擠出點笑。
    “哎喲,雷總旗,可算把你們盼來了。”他聲音壓得很低,眼神瞟著外麵,帶著點驚惶。
    “少廢話,房間備好了沒?弄點吃的,弟兄們都餓扁了。”
    雷烈一屁股坐在大堂的長凳上。
    “備好了備好了。”老孫頭連忙點頭,又叫夥計去準備飯菜。
    他湊近雷烈,聲音壓得更低:“雷爺…這鎮子…最近開始邪性得很啊。”
    “哦?怎麽個邪性法?”
    雷烈端起夥計倒的粗茶。
    “先是…是牲口。”老孫頭臉上帶著恐懼。
    “雞鴨鵝,豬牛羊…沒個緣由的,一夜之間就沒了,不是被偷,是被吃光了,就剩點毛和骨頭渣子,還有血…牆上、地上,噴得到處都是。”
    “然後呢?”雷烈放下茶杯,眼神銳利起來。
    “然後…人就變得怪怪的。”老孫頭哆嗦了一下。
    “白天還好點,一到晚上,好多街坊就像丟了魂,眼神發直,在街上晃蕩,怎麽喊都不應。還有…鎮東頭老李家,一家四口,三天前,沒了,門窗關得好好的,人就像…像被什麽東西拖走了,屋裏也有血…還有股…騷味。”
    他使勁吸了吸鼻子,仿佛那味道還在。
    “騷味?”雷烈眉頭擰緊。
    “是,一股子…狐狸臊氣。”老孫頭肯定道。
    “大家夥兒都嚇壞了,晚上門窗鎖死,燈都不敢熄,可還是…唉。”
    他重重歎了口氣。
    飯菜上來了,不算豐盛,但分量足。
    眾人默默吃著,氣氛有點沉悶。
    那幾個鐵牌老手互相看看,眼神凝重。
    陳梟啃著饅頭,胸口那枚【狐火怨】碎片帶來的躁動暖意,此刻正一跳一跳地搏動著,像在呼應著什麽。
    很微弱,但很清晰。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林七,林七小口吃著飯,眼神卻像鷹隼般掃過大堂裏不多的幾個食客和夥計。
    楚河湊到陳梟耳邊,聲音壓得極低。
    “隊長,這地兒…感覺像進了狐仙話本裏寫的場景啊?人都跟丟了魂的傀儡似的。”
    “嗯。那咱們這票,算戲台上的角兒了。” 陳梟點點頭。
    楚河咧嘴:“必須的,賞錢是啥?妖肉管夠?”
    陳梟撕了塊鹹肉:“管夠。還得是硬菜。”
    兩人聲音不大,但沉悶的氣氛裏,這點“不合時宜”的對話讓雷烈都瞥了他們一眼,刀疤臉上似乎有點無奈,又有點…習慣了?
    吃完飯,雷烈沒讓大家立刻休息。
    他掃視了一圈眾人,眼神銳利。
    “都聽到了?青石鎮,現在是個狐狸窩,啃牲口,迷人心,還吃人。”
    他手指重重敲在油膩的桌麵上。
    “老孫頭說,騷味重,爪印深,鎮東李家就是明證。還有人說,鎮子西北邊的亂墳崗子,晚上鬧鬼火,有女人哭。”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陳梟、楚河、林七身上。
    “陳梟,你們小隊,新來的,眼力還算幹淨。林七身法好,探路是把好手。楚河,刀夠快。陳梟…力氣大,能壓陣。”
    “天黑透了。給你們個活兒。”雷烈聲音低沉。
    “去鎮子西北邊,靠近亂墳崗那片林子外圍,探探路。看看那鬼火是不是真的,聽聽那哭聲在哪兒。”
    “記住,是探查,不是讓你們去砍狐狸精, 看清楚情況,立刻回來報告,不準深入,不準驚動,聽見沒?”
    這是命令。也是對新丁小隊能力的初步測試。
    “明白,雷總旗。”
    陳梟沉聲應道。這正合他意,胸口那躁動感就指向西北。
    “是,雷總旗。”楚河也立刻應聲。
    林七微微點頭:“嗯。”
    “張奎”雷烈看向副手。
    “你帶兩個老手,守在鎮子西北口接應他們。看到信號,立刻支援。”
    “是,頭兒”
    張奎應道,點了兩個沉穩的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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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梟三人立刻起身,雷烈又補了一句。
    “戌時三刻前,必須回來,不管查到什麽。”
    “是。”
    三人走出客棧,天快黑了,鎮上零星亮著燈火,光線昏黃。
    人影稀少,偶爾有人走過,也是貼著牆根,眼神空洞。
    “分頭看看?”楚河提議。
    “林姑娘,你身法最好,先去探探亂墳崗外圍?我和隊長在附近轉轉,看能不能找點‘熱心群眾’聊聊?順便看看有沒有‘觀眾’在盯梢。”
    林七沒說話,點點頭,身影一晃,悄無聲息地融入旁邊房屋的陰影裏,不見了。
    “嘖,這身法…絕了。”楚河讚歎。
    陳梟沒說話,【狐火怨】的跳動指向性更明確了些,是鎮子西北方向。
    他帶著楚河,朝那個方向慢慢溜達,同時留意著四周動靜。
    路過一個亮著燈的小雜貨鋪,一個老頭坐在門口抽旱煙,眼神倒還清明,隻是滿臉愁容。
    “大爺,乘涼呢?”楚河湊上去,臉上掛著笑,“這鎮子晚上挺安靜啊。”
    老頭抬眼看了看楚河身上的玄黑勁裝,又看看後麵一臉平靜的陳梟,認出是鎮魔司的人,歎了口氣。
    “安靜?唉…是死氣沉沉啊,後生,你們是上麵派來除妖的吧?”
    “大爺您眼力好。”楚河順勢蹲下。
    “我們剛來,這不,想跟您老打聽打聽,鎮上到底咋回事?真鬧狐狸精了?”
    老頭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壓低聲音。
    “邪門,太邪門了,牲口被禍害完了不說,人…人也不對勁了。一到晚上,好些街坊就像被迷了心竅,眼神發直,在街上晃蕩,喊他們,跟沒聽見似的,還有李家…”
    他聲音發顫。
    “一家子啊…就那麽沒了,屋裏牆上,血呼啦的,還有…還有狐狸爪子印。”
    “爪子印?”陳梟問。
    “對,就在老李家堂屋牆上,好幾道,深得很。”
    老頭心有餘悸。
    “還有股騷味,熏人,大夥兒都說,是成了精的老狐妖幹的,專門吃人心肝。”
    “您老晚上…沒出去溜達?”楚河試探著問。
    “我?”老頭指了指自己屋裏供著的一尊小小的土地公泥像。
    “老頭子我信這個,晚上睡覺都抱著香爐,可能…可能有點用?反正我沒迷糊過。”
    陳梟和楚河對視一眼。看來這老頭是少數沒被“迷住”的清醒人。
    “那您老覺得,這狐妖…藏在哪?”陳梟問。
    老頭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西北方向。
    “就那邊…鎮子外麵,靠著林子那片亂墳崗子,以前就有鬧狐狸的傳聞,最近那地方…晚上總有綠油油的光。還有…還有女人的哭聲,滲人。”
    【狐火怨】的跳動猛地強烈了一絲,方向正是老頭指的西北亂墳崗。
    “謝了大爺。”陳梟站起身,“晚上關好門。”
    離開雜貨鋪,楚河低聲說。
    “隊長,看來真有狐狸精,而且不止一隻,亂墳崗那隻,聽老頭描述,又凶又狠,啃牲口吃人,還留爪印,感覺像你在黑石山殺的那種‘食心狐’,公的,蠻力型。但鎮上人被迷心竅…這手段,更像是會幻術的母狐狸幹的。”
    陳梟點頭,他想起被自己捅死的赤媚狐,還有係統給的【幻瞳】碎片。
    公狐主殺伐,製造恐懼;母狐主幻惑,控製人心。
    這兩隻,一個在明亂墳崗),一個在暗可能就在鎮上),配合著把這青石鎮變成了它們的獵場。
    “分工明確啊。”陳梟評價道,“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啥是紅臉白臉?”楚河沒聽懂,從小在家不受重視的庶子,沒看過戲。
    “就是…一個負責嚇唬人,一個負責忽悠人。”陳梟簡單解釋。
    “哦。”楚河恍然大悟。
    “明白了,一個當惡霸,一個當…神婆?忽悠人信它?”
    “差不多。”陳梟看著西北方向那片在夜色下更顯陰森的亂墳崗輪廓。
    “咱們的任務是‘看戲’,不是‘拆台’。先看清楚‘紅臉’在哪唱,唱得多大聲。‘白臉’…自然會露馬腳。”
    兩人走到鎮子西北口,張奎和兩個老手已經等在那裏,隱在暗處。
    張奎朝陳梟點了點頭。
    很快,林七如同幽靈般從旁邊的陰影裏閃了出來,氣息平穩。
    “墳崗外圍。”林七聲音清冷,“綠火,飄忽,三處。哭聲…斷續,似女聲,位置…不定。騷味…濃。有大型獸類爪印,新。未見活物。”
    陳梟將老頭的話和林七的探查結果綜合。
    “公的在墳崗,母的在鎮上。公的凶,母的惑。一明一暗。”
    “那咱們…”楚河看向陳梟,又看看張奎。
    “情況探明了。”陳梟看向張奎。
    “張副手,回去報告雷總旗吧。是唱紅臉的惡霸,還有個唱白臉的角兒藏在幕後。這戲班子…齊活了。”
    張奎點點頭:“走,回去,雷頭等著呢。”
    一行人迅速撤回客棧。陳梟胸口的【狐火怨】跳動依舊,仿佛在提醒他,這場“戲”,才剛剛開場。
    而暗處的“觀眾”和“角兒”,或許也在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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