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山鎮魔司…陳梟…焱火刀碎片…玄陰煞火晶石…墜星湖…”
    趙坤山沙啞的聲音低低念著關鍵信息，眼中血芒閃爍不定。
    “搬山中期修為冷無鋒封鎖了消息，收集情報的暗樁，並不知曉陳梟已至搬山巔峰），按說與他幹係不大……莫非鎮魔司已查出了辰兒的身份？”
    “所有線索皆指向此人，辰兒最後失蹤前，目標正是他和他身上的碎片，但憑他的修為，動不了辰兒分毫……定是鎮魔司出手了。”
    趙坤山的聲音壓抑著滔天怒火。
    “趙師兄，務必冷靜。”
    王長老眉頭緊鎖，
    “大玄與我昆侖關係本就緊繃，尤其那鎮魔司，視我等如眼中釘肉中刺。以我等修為若想強闖入境追查，無異於自投龍潭虎穴。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萬不可暴露身份。”
    “從長計議？我孫兒屍骨無存。”
    趙坤山低吼出聲，胸膛劇烈起伏。
    但他終究強行壓下了翻騰的殺意，知曉王長老所言非虛。
    “…我明白。需尋‘暗徑’，避開鎮魔司的‘觀星台’與邊軍耳目。還需備好能徹底掩蓋我等修為氣息的‘匿靈符’及萬全的偽裝身份…這需要時間，至少六七天。”
    他目光掃過兩位師弟，迅速安排：
    “李師弟，你精通陣法符籙，匿靈符與身份偽裝一事，由你全權負責，務必做到天衣無縫。”
    “師兄放心。”
    李長老肅然領命。
    “王師弟，你負責聯絡林州、淵州境內埋藏最深的‘暗樁’。讓他們動用一切力量，秘密搜集辰兒身亡前鎮魔司的動向，特別是那個陳梟此刻的下落。”
    趙坤山眼中老辣與瘋狂交織，寒聲道。
    “但切記，隻探聽，絕不可打草驚蛇，其他人或許難說，這陳梟，必與辰兒之死脫不了幹係。”
    “待萬事俱備，我等便悄然潛入淵州或林州。若確定凶手…”
    他指節捏得發白，字字如冰，
    “老夫定親手將其抽魂煉魄，挫骨揚灰。”
    平山鎮魔司衙署，千戶書房。
    冷無鋒放下手中一份來自淵州鎮魔司分衙的例行簡報。
    簡報提及淵州某偏遠山莊遭不明襲擊，化為巨大天坑焦土，無人生還，疑為江湖仇殺。
    現場破壞痕跡顯示，出手者恐有百劫境修為。
    因無人報官，地方官府已草草結案。
    他修長的手指在光潤的紫檀木桌麵上無意識地敲擊著，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空間，落在那簡報所說的地點。
    “淵州…無名山莊…化為焦土…百劫境...”
    冷無鋒低聲自語，嘴角勾起一絲冰冷得幾乎難以察覺的弧度。
    “手法幹淨利落，不留活口痕跡。嗬，許久未出劍，倒真是什麽魑魅魍魎都敢冒頭了。”
    他腦海中浮現出陳梟那張年輕卻帶著閻羅般殺氣的臉龐，以及他離鎮時前往的方向，正是通往林州墜星湖的路。
    “小家夥…但願這些人莫要牽扯到你。你尚需時間成長，這些風雨，便讓我們這些老家夥先替你擋一擋罷。”
    他拿起朱筆，在那份簡報末尾，批下兩個鐵畫銀鉤的小字。
    “知悉。”
    隨即合上卷宗，冷無鋒暗忖，現場並無多餘線索，追查下去徒費人力物力，事倍功半，不值當。
    於他而言，隻要不波及淵州鎮魔司，不觸犯大玄律法，他樂得作壁上觀。
    若真有害於鎮魔司，他深知這些牛鬼蛇神終會冒頭。
    屆時，他的劍也未嚐不利。
    夕陽將墜星湖染成一片金紅，波光粼粼，卻也透著一股深沉的寒意。
    老船工黑鯰用力敲了敲加固好的船舷，吐出一口煙圈。
    “船隻收拾妥當了，幾位爺，上船吧。趁著天沒黑透，老漢先帶你們認認路，熟悉熟悉東南邊的水況，真要等那紅光，還得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陳梟、林七、季雲深三人依次登上這艘略顯破舊卻異常結實的漁船。
    漁船緩緩離岸，駛向那片被暮色籠罩，神秘而危險的深藍水域。
    漁船在經驗豐富的老船工黑鯰操控下，如同一條靈活的黑魚，破開墜星湖深藍泛黑的湖水，朝著東南方向駛去。
    夕陽的餘暉徹底沉入湖麵，天色迅速暗沉下來，湖麵上開始彌漫起一層帶著水腥味的薄薄霧氣。
    船頭包著鐵皮，船身是用堅韌的“鐵鱗木”打造，在黑鯰手中顯得異常沉穩。
    但陳梟能感覺到，隨著深入，腳下的湖水變得越發湍急，水流的拉扯感明顯增強，暗礁在水下投下猙獰的陰影。
    “都抓穩了，前麵就是‘亂渦口’，水流急，底下暗礁跟鬼牙似的。”
    黑鯰叼著熄滅的旱煙杆，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翻湧的水麵，雙手青筋畢露地緊握著舵把。
    他口中的“亂渦口”，是通往東南暗流區的必經之路，也是進入危險水域的標誌。
    船身開始劇烈顛簸，仿佛有無數隻無形的手在撕扯，冰冷的水花不時濺上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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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雲深站在船舷邊，一手扶著船舷，一手拿著一個精巧的青銅羅盤，仔細觀察著水流方向和羅盤指針的細微偏移，不時對照著手中那本《水經異聞注》，口中念念有詞。
    “…水勢自西北來，遇斷龍礁群分流，左股湍急，暗湧如龍…果然與古圖記載相差無幾…”
    林七則如同釘在船尾的礁石，氣息完全收斂，目光警惕地掃視著越來越濃的霧氣深處和幽暗的水下，那把漆黑的手弩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
    “呦吼，這可比坐海盜船帶勁多了。
    陳梟站在船頭不由感慨，混沌共鳴強大的感知力如同無形的觸手，穿透船體，深入冰冷的湖水。
    感知中，那些被驚動的低階水妖在深水逡巡，貪婪又忌憚，他心中嗤笑。
    “小點心們，排好隊，等爺有空了再臨幸你們。”
    “注意，前麵要拐彎了，貼著右邊那道‘刀背梁’走，左邊全是吃人的暗渦。”
    黑鯰嘶啞的吼聲在風浪中傳來。
    前方水道驟然變窄，兩側是高聳出水麵的黑色礁石，如同巨大的獠牙。
    左側水流形成一個肉眼可見的巨大漩渦，發出低沉的咆哮，仿佛能吞噬一切。
    黑鯰猛打船舵，漁船險之又險地擦著右側一道如同刀背般鋒利的巨大礁石掠過。
    船身與礁石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包船頭的鐵皮擦出一溜火星。
    就在船身剛剛脫離“刀背梁”的險境，駛入一片相對開闊但水流更加湍急的水域時，異變陡生。
    “嗡——”
    一股帶著奇異震蕩的空間波動，如同水波紋般，毫無征兆地從湖底深處擴散開來，瞬間掠過整艘“黑魚號”。
    船上所有人都感覺身體猛地一沉，仿佛重力瞬間增加了數倍，緊接著是強烈的眩暈感和方向錯亂感，手中的羅盤瘋狂亂轉。
    “怎麽回事？”
    突然的波動，還在思考的季雲深扶住船舷才勉強站穩，手中的羅盤差點脫手。
    黑鯰更是嚇得麵無人色，死死抱住舵把，聲音都變了調。
    “妖…妖法，是湖妖的妖法！”
    林七眼神銳利如鷹，瞬間鎖定波動來源，那片被更加濃重霧氣籠罩的水域深處。
    陳梟的感知最為清晰，在那股空間波動的核心處，他“看”到湖底深處，一片布滿奇特螺旋紋路的黑色岩石區域，正散發出異常詭異的紅光。
    紅光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伴隨著一陣陣沉悶“咚…咚…”聲，正是夥計和季雲深提到的“異響”和“紅光”。
    更讓陳梟心頭詫異的是，從赤魘巢穴得來的貼身存放的那張獸皮地圖，此刻竟微微發燙。地圖上“墜星湖”標記旁那個三眼妖狐印記，隱隱與湖底的紅光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共鳴。
    而那股空間波動，似乎就是這紅光和異響伴生的被動防禦，因為他們的到來，陳梟又帶著獸皮地圖，
    “呦吼，這就是海盜的樂趣”
    陳梟指向紅光方向，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
    然而，還沒等他們有所行動，更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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