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穀足夠遠後，陳梟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那依舊看似平靜的山穀。
    他取出一枚特製的刻畫著爆裂符文的玉簡，輸入一絲混沌源炁，然後隨手向後一拋。
    玉簡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射入山穀深處，那因為被抽取了大量靈晶而本就能量不穩的陣法核心所在…
    幾息之後。
    “轟！！！！！！！”
    一聲沉悶卻驚天動地的巨響從山穀方向傳來，緊接著是衝天的火光和混亂的能量亂流，整個地麵都微微震動了一下。
    “走。”
    陳梟麵無表情，轉身帶著隊員，迅速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身後，是金翅鵬王族重要秘庫的毀滅性爆炸，以及必然隨之而來更加瘋狂的憤怒與猜疑。
    這盆髒水，算是結結實實扣死了。
    而真正的獵人，已然帶著豐厚的收獲，悄然離去，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夜色深沉，磐石大營帥帳內卻燈火通明。
    武安侯白山並未安寢，而是站在那幅巨大的南疆地圖前，眉頭緊鎖。
    地圖上，代表鵬族與蛇族激烈衝突的猩紅標記不斷增多、蔓延，如同兩道失控的血色狂潮，狠狠撞擊在一起。
    一名“暗鱗衛”都統單膝跪地，正語速極快地匯報：
    “稟大帥！鵬族‘閃羽’秘庫發生劇烈爆炸，疑似核心陣法失控引發連鎖反應，庫內物資十不存一，金翅鵬王族震怒，已認定是玄冥蛇王族所為，其駐紮在‘怒風崖’的主力軍團已有異動，似要全麵撲向腐澤。”
    “另，腐澤方向，沼鱗族母潭被毀，族長重傷，疑似鵬族‘金焱衛’出手。玄冥蛇王族本部已派出特使，態度強硬，要求鵬族給出交代，雙方在邊境線已發生數起小規模衝突，互有死傷！”
    “此外我們安插在撼山猿王族的眼線傳回消息，猿皇對鵬、蛇兩族的愚蠢行為大為光火，但似乎也在暗中調集兵力，動向不明，疑似想趁亂奪取鵬族邊境的幾處精鐵礦脈。”
    都統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一絲憂慮：“大帥，局麵…局麵徹底失控了，比我們預想的還要混亂。”
    白山負手而立，靜靜聽著，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有手指無意識地在地圖邊緣輕輕敲擊著。
    混亂…是的，徹底混亂了。
    陳梟那一把火，不僅點燃了鵬蛇兩族的世仇，更仿佛將一顆火星丟進了炸藥桶裏，引爆了整個南疆妖域長久以來積壓的矛盾和貪婪。
    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場邊境衝突的範疇，正在演變成一場波及數大王族，可能重新劃分勢力範圍的巨大動蕩。
    “陳梟呢？”
    白山忽然問道，聲音平靜。
    都統愣了一下，忙道：“陳將軍及其小隊已於半個時辰前安全返回大營，似乎略有收獲。”他斟酌著用詞，沒敢說“洗劫一空”。
    白山微微頷首，似乎並不意外：“讓他好好休息。另外，傳令下去，大營警戒級別提升至最高，所有外圍哨塔增加三倍人手，沒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擅離防線。”
    “諾！”
    都統領命，卻又忍不住問道：“大帥，如今妖族內亂，正是我等…趁勢出擊的良機啊，為何…”
    白山轉過身，目光如電，掃過都統：“出擊？向誰出擊？鵬族？蛇族？還是可能也想插一腳的猿族？”
    他走到沙盤前，手指重重一點己方剛剛建立起來的、如同赤色長蛇般的脆弱防線：“我軍新占之地，民心未附，工事未固，後勤維艱。此刻貿然出擊，無論攻擊哪一方，都可能引來另外兩方的共同敵視，甚至圍攻，屆時，這千裏新土，頃刻間便會得而複失。”
    “我們要做的，不是下場去當那條攪混水的鯰魚，而是要做好那個穩坐釣魚台的漁夫。”
    白山的聲音斬釘截鐵，
    “加固防線，深挖壕，廣積糧，練兵備甲。同時，派出所有能派出的‘說客’和‘商人’，用靈晶、丹藥、人族工匠技藝，去和那些在戰亂中損失慘重、急需補給的中小妖族部落做交易，去買他們的忠誠，去買他們的情報，去買他們的孤立。”
    “我們要讓這堵牆，在南疆徹底立起來，要讓這些殺紅眼的妖族明白，攻打我們，代價遠比互相廝殺更大，要讓他們習慣從我們這裏獲取生存的物資，從而…依賴我們。”
    他的戰略清晰而冷酷：不直接參與廝殺，而是利用這場混亂，鞏固自身，暗中擴張影響力，從經濟和文化上，慢慢蠶食、同化這片土地。
    “可是…大帥，萬一…萬一他們突然停戰了呢？”
    都統還是有些擔心。
    白山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光芒：“停戰？仇恨的種子已經種下，利益的蛋糕正在重新分配。一旦見了血，想停下來…就沒那麽容易了。”
    “更何況，”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
    “你以為陳梟那小子，會讓他們那麽容易停下來嗎？”
    都統心中一凜，不敢再問，躬身退下。
    帥帳內恢複安靜。
    白山獨自走到帳外，望著南方那片被妖雲和戰火映紅的夜空，久久無言。
    “漁夫…也不好當啊。”
    他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身為統帥的決斷與擔當。
    與此同時，陳梟營帳內陳梟盤膝而坐，周身氣息平穩，之前的消耗已然盡複，甚至隱隱更精進了一絲。
    他麵前，懸浮著幾樣東西，一塊湛藍流光的天穹晶，一片薄如蟬翼卻銳氣逼人的金鵬本源羽，還有一顆不斷散發出陰寒死寂氣息的墨綠色珠子，那是從沼鱗族母潭深處順手取來的“萬載沼核”。
    鷹隼和墨蟬靜立一旁，匯報著後續情況。
    “…秘庫爆炸後，鵬族內部大亂，留守的‘金羽衛’統領已被盛怒的金翅鵬王下令處死。蛇族方麵，對母潭被毀和疑似鵬族精銳襲擊之事深信不疑，玄冥蛇王族本部的軍隊已經開始向前線移動。”
    鷹隼一絲不苟地匯報。
    墨蟬補充道：“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在撤離途中，‘不小心’遺落了一枚帶有微弱猿族氣息的骨片，位置很巧妙，鵬族的搜索隊應該已經發現了。”
    陳梟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些收獲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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