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梟與肅清者七近在咫尺，那冰冷的金屬麵甲反射著他平靜無波的臉龐。
    強大的靈壓如同無形山嶽，讓肅清者七周身那由星辰之力凝聚的護體罡氣明滅不定，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後方那十名煉虛巔峰的肅清者想要上前，卻被九尾狐·璿那磅礴妖皇氣息與毫不掩飾的殺機死死鎖定，冷汗浸濕了戰甲內的衣襟，不敢妄動。
    高空那艘猙獰的戰艦主炮依舊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鎖定陳梟，卻因剛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而陷入遲疑。
    肅清者七的麵甲之下，傳出略顯沉悶卻依舊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被強行壓抑的震動。
    “……威脅等級……超出預估……邏輯判斷……需執行清除……”
    陳梟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那帶著刻板程序化味道的話語，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那劇烈波動的星辰護盾上，指尖寂滅之炎的黑暗幽光吞吐不定。
    “我說，聊天的時候，最好收起你們星穹殿那套死板的做派。”
    陳梟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解開你麵甲上幹擾神識探查的禁製，還有，把你腦子裏那套《星域安全條例》暫時放到一邊。我不想再聽這些廢話。”
    感受到指尖那足以湮滅元神與法則的恐怖氣息，肅清者七的護體罡氣終於支撐不住，“啵”的一聲如泡沫般碎裂。
    他僵立在原地，麵甲下的呼吸似乎粗重了幾分，顯然在進行著激烈的心理掙紮與權限權衡。
    這機甲似乎不僅能提供力量，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甚至控製著穿戴者的心神。
    “……無法……核心禁製受控於殿內……心神契約反噬……”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艱難。
    “核心禁製？心神契約？”
    陳梟冷哼一聲，
    “就是這身鐵殼子和那些靈魂烙印，把你們變成了隻知道執行命令的行屍走肉？連最基本的趨利避害、審時度勢都忘了？真是可悲。”
    他指尖的黑暗氣息稍微收斂，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威脅感依舊如芒在背。
    “好吧，那我們換個方式。做個交易如何？”
    “交易？”
    肅清者七的語調透出一絲疑惑，這個詞似乎很少出現在他們的任務詞典裏。
    “不錯。”
    陳梟好整以暇地道，
    “你回答我的問題，提供我感興趣的信息。作為回報，我可以考慮……讓你，以及你這十個手下，活著離開青玄界。”
    此言一出，不僅是肅清者七，連他身後那些如同雕塑般的肅清者，氣息都出現了刹那的紊亂。
    活著離開？
    麵對這個深不可測，手段通天的怪物，這幾乎是他們此刻最大的奢望，麵甲之下，某些被壓抑的求生欲開始本能地蘇醒。
    “不可能！”
    肅清者七幾乎是下意識地厲聲反駁，帶著一種被訓練出的本能忠誠，
    “任務失敗，泄露機密，依殿規，唯有死戰，或……觸發元神禁製，形神俱滅！”
    “看，又來了。”
    陳梟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殿規，殿規，還是他媽的殿規，你們星穹殿是不是隻會培養這種腦子裏隻有條文的傀儡？連最基本的權衡利弊都不會？”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直透人心的蠱惑與冰冷。
    “想想看，活著，才能繼續追尋大道，才有無限可能。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一身修為付諸東流，成為星穹殿功勞簿上一個冰冷的數字。你們穿著這身機甲，受製於種種禁製，難道就真的甘心像提線木偶一樣，為了幾條冰冷的規矩，毫無價值地隕落在這偏僻的下界？你們……修行至今，曆經千辛萬苦，難道就沒有一點屬於自己的念頭？哪怕一絲……對‘長生久視’，對‘逍遙自在’的渴望？”
    這番話，如同暮鼓晨鍾，又似心魔低語，狠狠衝擊著肅清者七以及他身後那些修士被禁製層層封鎖的本心。
    麵甲之下，似乎能聽到陡然加劇的心跳聲和粗重的呼吸。
    陳梟趁熱打鐵，語速不快，卻字字重若千鈞。
    “告訴我，星穹殿對‘源初之心’了解多少？除了打開或關閉那扇‘門’，它還有什麽用途？‘萬寂歸墟’內部，是否存在不同意誌或派係？你們搜尋碎片的真正最高指令是什麽？還有，把你們星穹殿掌握的，關於其他碎片下落的星圖，複製一份給我。”
    他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每一個都直指星穹殿的核心機密。
    肅清者七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隻有麵甲縫隙中透出的目光劇烈閃爍，周身靈壓起伏不定，顯然內心正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一邊是根深蒂固的殿規束縛與元神禁製的威脅，另一邊是陳梟描繪的“生路”和那直指道心的拷問。
    良久，就在陳梟指尖的寂滅之炎再次開始幽幽跳動，似乎即將失去耐心時，肅清者七那冰冷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但這一次，卻帶上了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和一絲決絕？
    “……部分信息……我可以……告知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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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聲音仿佛衝破了一層無形的枷鎖，雖然依舊沉悶，卻多了幾分活人的氣息，
    “但……你需要……以道心起誓……保證我等……安全離去……並且……不得追溯……信息源頭……”
    他是擔心陳梟得到信息後，星穹殿通過秘法追查到他頭上，導致元神禁製觸發。
    陳梟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點了點頭。
    “可以。我陳梟以道心起誓，若你如實告知，必讓你等安全離開青玄界，且絕不主動泄露信息來源於你，若違此誓，道基崩毀，永無寸進！”
    道心之誓，對於修士而言約束力極強，尤其是到了陳梟這個層次。
    聽到陳梟立下道心誓言，肅清者七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抬起覆蓋著機甲的手臂，在臂鎧上一個隱秘的符文處按了幾下，一道微光投射出來，形成一片神識可讀取的光幕。
    “星穹殿……對‘源初之心’的記載……源自上古‘星辰古碑’……傳說，九鑰齊聚，不僅可掌控‘歸墟之門’之啟閉……更可……短暫‘界定規則’……於一片星域內……重定部分……天地法則……”
    “界定規則？重定法則？”
    陳梟眼中精光暴漲，這遠比單純打開一扇門更具誘惑力，這意味著近乎造物主般的能力。
    “……‘萬寂歸墟’……並非鐵板一塊……其內部……意識混亂駁雜……有渴望吞噬一切的‘饑荒之主’……也有追求……萬物歸於絕對‘靜寂’的……‘永眠意誌’……彼此……征伐不斷……”
    肅清者七斷斷續續地透露著驚天秘辛，每說一句，都仿佛在對抗著某種無形的壓力。
    “……搜尋碎片……最高指令……來自‘星樞長老會’……其深層目的……非我所能知……我的權限……僅止於此……”
    “……星圖……”他操作著，將一份加密的神識星圖傳遞向陳梟，“此乃……我權限內……能調閱的……所有……與碎片波動……相關的……星域記錄……及……推算坐標……”
    陳梟混沌寂滅之瞳微閃，瞬間將星圖信息接納。
    果然，上麵標注了幾個閃爍的光點，其中一個散發著磅礴生命道韻的坐標，與他之前感應到的第四塊碎片位置隱隱重合！
    “很好。”陳梟滿意地點點頭，“你的選擇很明智。”
    他收回了手指，那股令人窒息的靈壓也隨之消散。
    肅清者七似乎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但依舊警惕地看著陳梟：“……誓言……已立……我等……可以……離開了？”
    “當然。”
    陳梟側身讓開，
    “我陳梟言出必踐。”
    肅清者七不敢怠慢，立刻向手下發出神識傳音。
    十名煉虛巔峰肅清者如蒙大赦，迅速化作流光退回戰艦，他自己也深深看了陳梟一眼，周身星力湧動，飛向戰艦艙門。
    然而，就在他即將踏入艙門的刹那，陳梟平淡卻清晰的聲音再次傳入他耳中。
    “且慢，替我給你們‘星樞長老會’帶句話。”
    肅清者七身形一頓，停在艙門口，機甲下的肌肉似乎瞬間繃緊。
    陳梟望著那猙獰的戰艦，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睥睨星空的霸道。
    “告訴他們，‘源初之心’的碎片，我陳梟收下了。‘萬寂歸墟’的麻煩，我心情好時，或許會順手料理一點。但他們最好別再派些不相幹的人來擾我清淨。若下次來的，是客，我自有美酒招待；若是敵……”
    他頓了頓，聲音驟然轉冷，如同北冥寒風吹過：
    “……那就讓他們提前備好棺槨，或者，我連埋葬的功夫都替他們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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