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秉燭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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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是盼兒做的,半枝和春燕幾個打下手,帶門房兩口子剛好十五個人,分了兩桌,好幾個葷菜,吃的人滿嘴流油,味道好的讓人恨不能把舌頭吞進去。
    吳再有連菜湯都倒進碗裏:“知禮媳婦這手藝實在是好,咱們有口福了。”
    陳知禮慢悠悠道:“小舅,盼兒哪裏有空做一日三餐?偶爾給我們加加餐還差不多。”
    “你這小子,我有說一日三餐吃嗎?十五個人的飯菜,還不把人累壞了?”吳再有白了一眼這個外甥,疼媳婦疼在臉上。
    收拾碗筷有萬嬸子做。
    春燕跟半枝一個房間,半夏跟顧悔一個房間,她們幾個人都住後院。
    陳知禮白天已經把自己的東西搬到盼兒的房間,這會兒施施然地跟在小娘子的身後。
    臘月初了,冷風瑟瑟,盼兒的小臉跟耳朵都紅潤潤的,雖然說是成了親,到底年紀不大,這麽多人,兩人就大喇喇地住同一個房間,實在是很羞人的事。
    陳知禮看小媳婦進了房間一聲不吭,他關上了房門:“怎麽啦?”
    盼兒紅著臉惱他:“還問怎麽啦?這麽多人,你就這樣跟我到了後院,實在羞死人了。”
    陳知禮笑:“人多又什麽關係?咱們可是拜了天地祖宗的,再說在陳家村咱們不也是睡一個炕?”
    盼兒不說話了,那能一樣嗎?剛成親新房肯定不能空,不然就不吉利。
    不過這會說這些毫無意義,人家行李下午就搬過來了,人也進來了。
    腳步聲過來。
    “小姐,我們抬了熱水過來。”半枝道。
    陳知禮開了門:“你們下去歇歇吧,這裏不必留人了。”
    “是,姑爺。”半枝、半夏退下。
    陳知禮把熱水拿進洗漱間,天冷不必日日洗澡,他拉著盼兒一起泡了腳。
    盼兒羞答答道:“你這樣實在是不好,要不我明日還是跟春燕住吧。”
    陳知禮委屈道:“我做了什麽了嗎?天氣冷,兩人一起泡腳不會耽誤時間。
    這有什麽呢?一個炕都睡了,一個桶裏怎麽就不能洗腳了?”
    盼兒說不過他就不再說。
    陳知禮深知自己並不是個多情種,前世被人罵薄情郎,但盼兒他是真想留下來當他一輩子的妻。
    世事難料,盼兒還小,隻有住進一個房間,讓她從心裏接受自己是她名副其實的相公,他才會有安全感。
    “相公,春燕今日得知許巍他們住附近,又氣又擔心,我隻好跟她說許巍真正看上的是你小舅。
    春燕說的有理,許小姐怎麽會千裏迢迢來這裏找夫家,肯定出了什麽事?如果是不好的事,小舅也不會同意的。”
    陳知禮把許美琳的遭遇說了一遍。
    說的盼兒淚光閃爍:“她太可憐了,那樣的婆婆實在無理,自己的兒子死了,憑什麽要人家十幾歲的小姑娘守一輩子?”
    她突然看向陳知禮,這個人當時也很危險,她差一點成了寡婦。
    “你看著我做什麽?我可是要跟你長命百歲的。”
    “一百歲?太老了吧?四十左右就是祖父祖母了,一百歲有幾個代人了?我都不會喊了,老祖宗嗎?”
    陳知禮笑了。
    他擦好腳,又非得給盼兒擦,盼兒實在扭不過,又怕鬧聲大了給春燕她們聽到,也就隨他了。
    腳都給人家看了,這輩子相公隻能是他了。
    “相公,你答應跟我講後麵幾十年的事,講些給我聽好不好?”
    “好吧,不過說好了,不管聽到什麽都不準生氣,更不能說給任何人聽。
    今晚就歇一晚,日後我可得帶著他們讀書,除了過年那三日。”
    “知道,這些事肯定不會說出去的,明晚起我也得看醫書。”
    ……
    ……
    次日正午,陳知禮帶著家裏人去了一品居,許巍兄妹早已經等在那裏。
    主子跟丫頭、護衛二三十人,擺了三四桌。
    春燕知曉了許美琳的事,又得知許巍看中的人是自家小舅,態度自然不一樣。
    一頓飯吃到一半,三個姑娘就已經有說有笑了。
    接下來的日子,許巍差不多每日下午都過來,忙著和陳知禮、 陳軒、孟濤他們探討學識。
    而許美琳則和盼兒、春燕相處得十分融洽。
    她們一起做繡活、聊天,日子過得倒也愜意,連兩家的丫頭、婆子都相處的很好。
    這期間盼兒回了兩趟藥莊,陳知禮要陪,她沒讓,有文元、半夏他們陪就行了。
    臘月十八他們會一起去顧家送年禮,到時候再去莊上一趟,穆娘子和倆孩子也得送些,多少是個心意。
    越近月中,許美琳心裏越是忐忑不安,大舅的歸期近了,小舅一家人今年不知道回不回來。
    果然,臘月十五,許巍的大舅餘宏誌便尋到了落華鎮。
    餘宏誌看著麵前的外甥和外甥女,臉色發青。
    “妹妹,你回房去,這裏我來陪大舅。”
    “是。”許美琳低聲應著,匆匆忙忙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大舅的臉色陰的想吃人,她真是有些怕。
    許巍有條不紊地給大舅續了茶水:“大舅喝茶。”
    “許巍,你十九歲的人了,怎麽這麽不懂事?外祖家就在城裏,你卻帶妹妹出來租房,這是幾個意思?你妹妹可還是姑娘家。”
    餘宏誌兜頭就是一通質問,質問許巍為何擅自帶美琳離開,走時甚至都沒有辭別。
    許巍唇角微勾,安安靜靜聽大舅發完脾氣。
    “大舅,您說完了,能不能聽我說些?”
    他沒打算瞞著舅母和表妹的所作所為,將美琳在餘家的遭遇一一說出。
    大舅聽後,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卻還是強撐著麵子說:“即便如此,也不該不辭而別。”
    許巍冷笑:“大舅,若不是美琳受了那麽多委屈,我們又怎會離開?如今既已出來,便不打算再回去受氣,就跟您說的,妹妹還是個姑娘家,憑什麽日日受她們母女的氣?”
    大舅自知理虧,但倆孩子千裏迢迢過來,卻還在外麵租房,日後如何見姐姐、姐夫?
    “你們如此行事,傳出去讓我餘家顏麵何存?你外祖跟大舅如何跟你爹娘交待?”
    許巍見大舅沒有替舅母她們賠罪,反而責怪起自己,也冷下了臉:“大舅若真在乎顏麵,當初就該約束好家人,善待美琳。
    我妹妹千裏迢迢趕來,是把你們當最親的人,而不是過來吃下人的剩飯剩菜的。
    如今事已至此,還望大舅莫要再為難我們。”
    餘宏誌自知理虧,話軟了下來:“許巍,再有半個月就過年了,這出租屋裏什麽都簡陋,如何過年?你們外祖父也擔心你們,他老人家本是要跟著來,被我勸下了,說一定會帶你們回去。”
    “大舅,我已經跟同窗說好一起過年,正月肯定會帶著妹妹回餘家拜年的。”
    他外祖父不過六旬剛出頭,真的有心來,坐馬車一個時辰還是行的。
    這次大舅明明知道舅母的不對,卻從頭到尾沒賠一點禮,這跟記憶中的大舅完全是兩個人。
    餘宏誌見許巍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強行逼迫,吩咐幾句,冷哼一聲後便離開了。
    許美琳有些擔憂地看著哥哥。
    許巍安慰她:“妹妹放心,有哥哥在,沒人能再欺負你。咱們跟陳知禮他們一起過年,不比回餘家輕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