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月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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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知禮在縣學教了六個上午,下午則是孟濤,他的講學也很好。
    畢竟是擠進前三百名的人,學問自是不會差。
    這六日可以說是課堂座無虛席,到點了都沒有一個人舍得離開。
    期間陳知禮隻回去過一次。
    顧川來了信,說二十四日傍晚之前一定能到和縣客棧,這讓陳知禮放下心,回途黃家那瘋婦的所作所為讓他現在想想還不寒而栗,如果沒有盼兒的先知先覺,說不定隊伍中就會有傷亡。
    家裏在縣郊的田地已經變現,現銀交到了父母的手裏。
    其他準備事宜都在有條不紊地準備,隻等二十六日動身。
    這期間,他跟孟濤又赴了縣太爺的宴,甚至還抽空見了胡員外一次,胡員外的兒子這次也在縣學聽他講課,那孩子是個不錯的少年,完全不同於他祖父。
    “小舅,文星,軒堂兄,天明,說好了,你們提前一日住進客棧,我們辰時左右肯定到縣城,我得回去了。
    跟文陽說一聲, 如果他小舅子想跟你們一樣去府城讀書,也是可以住顧府的。
    還有如果爹娘已經去看了看外公他們,我可能就不去了。”
    吳再有直擺手:“吃你喜席時都見過了,你們還給了我爹和大哥銀子,不必再去吳家村了,去了我怕你們走不脫。”
    陳知禮聽了小舅的話,無奈點頭,總有一些族人是不省心的,吳家村的族人尤其是。
    他們陳家村人相比較就好了許多。
    隻剩下五六日,吳再有這些人也得回去準備準備,不能再跟著去陳家村了。
    臨行前一日,陳富強兄弟兩家一起吃了早晚飯。
    這幾日他們都在收拾東西,糧食什麽的都拉去鎮上賣了,熏肉和一些幹菜得帶上,鍋碗瓢盆也帶一部分,途中午飯得自己簡單做。
    家裏留一些,剩下的有些不能久放的都送給了村裏比較困難的人家。
    吳氏和郝氏看著空蕩蕩的屋都有些眼眶濕潤。
    如今村裏基本都知道了兄弟倆都跟著去京城的事。
    有人想張嘴,最終沒好意思說出口。
    半下午,陳富強兄弟和陳知禮一同去了老族長和村長家中。
    族長是陳知禮的三叔公,自祖父死後就一直擔著族長一職,現任村長就是他的兒子陳富順。
    父子都是很精明且宗族觀念比較強的人,陳知禮對他們的印象很不錯。
    屋內,老族長坐在主位上,村長坐在一旁,陳富強兄弟分坐兩側。
    陳知禮堅持坐了下首。
    陳富強微笑道:“三叔,村長,我們今日來,是有件事要和你們商量。”
    老族長捋了捋胡須,目光溫和:“富強啊,有什麽事,盡管說。”
    陳富強看了弟弟和陳知禮一眼,鄭重道:“我們兄弟兩家,決定跟著知禮去京城。”
    族人父子對視一眼:“我們上午也聽說了,你們真要離開陳家村?”
    陳富強點點頭:“知禮如今有了前程,我們兩家商量過了,決定跟著他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老族長沉默片刻,緩緩道:“這是好事,知禮出息了,你們跟著去,也是應當的。”他頓了頓,又問,“那家裏的田地怎麽辦?”
    陳富強道:“我們兩家共有七畝水田和兩塊旱地,今日來,就是想把這些交給族裏打理,產出一概歸族裏所有。”
    村長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壓下情緒,道:“這……你們真的舍得?”
    陳富強笑了笑:“我們是陳氏族人,田地裏的產出給自家族人,沒什麽不舍得的。
    隻是這兩年可能不能回來,宅子和祖墳還望族裏幫著照看一二。”
    陳富順道:“哪裏需要吩咐?知禮給我們陳家村人長臉,肯定也有祖墳發熱的原因,我們巴不得幫著照看呢。”
    這確實也是他的心裏話。
    現在出門,哪怕是去縣衙,隻要說他們是陳家村人,別人都會高看他們一眼,更不會隨便欺負。
    這時,陳知禮從袖中取出一個布包,雙手遞給老族長:“族叔,這是五十兩銀子,算是我的一點心意,留給族裏,日後若有需要,也能應急。”
    老族長接過銀子,手微微有些抖。
    五十兩,對於族裏來說,可不是小數目。
    再加上七畝水田的產出,陳家族裏好過多了。
    他看向陳知禮,眼中滿是欣慰:“知禮啊,你有心了。”
    陳富強兄弟倆卻看得心頭直抽抽。五十兩啊!他們還是很有些心疼的,但知禮拿有他拿的道理。
    老族長將銀子交給兒子收好,正色道:“你們放心,族裏會好好照看你們的田地,日後若有機會回來,這些還是你們的。
    這些銀子,我們也不會浪費一文,所有支出都會上賬。
    還有,別人我管不了,但陳家村人絕不允許打著知禮的名頭在外麵不做好事,不聽話的,我們會立馬劃去他們家族譜上的名字。”
    陳富強兄弟感激地點頭,這正是他們最想要的結果。
    事情談妥,幾人又寒暄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走出族長家,陳富強忍不住低聲道:“知禮,那五十兩,是不是有些多……”
    陳知禮微微一笑:“爹,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再掙就是,族裏還得約束著品性有缺陷的人,這對我很重要,所以,臨走前盡一份心,也是應該的。”
    陳富強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他知道,知禮的心胸,早已不是他們能比的了。
    陳富強一家趁著天未大黑回去了,得到處再看看,可有什麽漏下的。
    “知禮,盼兒,你們倆跟我們進來。”吳氏笑眯眯道。
    四人在東屋坐定。
    不等陳知禮問,吳氏就從炕洞裏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包。
    她將包打開,裏麵是一小疊銀票,還有一些亮晶晶的銀錠。
    “知禮,盼兒,這裏有三千六百四十兩銀,是這次賣田和人家送的賀禮,還有一些之前的存銀。
    我跟你爹商量了,我們留下零頭六百餘兩,三千整交到你們倆手中,剛去京城,人又多,處處都要用錢。”
    盼兒怎麽也不收。
    陳知禮看媳婦拒,娘非得給。
    遂笑道:“爹,娘,要不這樣,這錢娘先保管著,到了京城,等遇到合適的田地或者小莊子,咱們再買上一些,多少有個進賬,你們看如何?”
    陳富強點頭:“娘子,聽兒子的,置業才能源源不斷的有收入,天色不早,你們去洗漱,今兒早點歇著。”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陳知禮便起身了。
    他將早已收拾好的行囊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這才輕輕推開房門。
    院子裏,陳富強和吳氏早已經起來了,正在灶間忙碌著。
    聽到動靜,吳氏擦了擦手走出來:“知禮,你起來的正好,去叫你二叔一家四口一起過來吃。
    你跟盼兒可睡好了?"
    陳知禮溫聲道:"娘,我們都睡夠了。倒是您和爹,這些天為了我的事操勞,回頭途中眼睛閉著眯會。”
    陳知禮心頭一熱,正要說些什麽,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原來是二叔一家過來了。
    朝陽初升時,兩家人終於啟程了。陳知禮和盼兒的馬車走在最前麵,身後是一輛馬車和兩輛騾車。
    老族長帶著許多村民都來送行了。
    陳知禮和陳富強兄弟都深深鞠了一躬,不多時,幾輛車向村口繼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