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有武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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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武跑鏢回來。
照例拿了這次出門的一半收入交給大哥。
“有武,我說了你不用再上交了,就自己留著。
還有你今年都十七了,我讓你嫂嫂幫你說親好不好?”袁有武正色道。
去年初夏,有武如果不是盼兒,差一點就死了,足足養了三個月的傷,又強製他再歇了三個月,才同意他出門跑鏢。
胡家賠的三百銀,有武非得拿了一半交家裏,說如果不是陳知禮,這個錢他一文都拿不回來。
還不如拿這一百五十兩在附近買上十畝良田,佃出去收租也是好的,多出來的以後就給娃讀書,人總得有些盼頭才好。
有文後來確實拿了這些銀在鄰村買了十二畝良田,花了一百四十兩,剩下的加上家裏的存銀再給孩子讀書。
梅子今年春出嫁了。
妹夫給的聘銀他全部讓妹妹帶了回去,再陪上一些被子什麽的,倒也沒貼多少。
“爹跟小寶呢?嫂嫂去菜地了嗎?”
“爹帶寶兒出去玩了,你嫂嫂去了娘家,她妹妹生了孩,回去幫忙了。”
他們爹現在除了帶大孫子,就是幫著做些農活,家裏的大小事是一點也不管了。
杏花的妹妹招了上門女婿,妹夫老老實實的,倒也不錯。
袁有文絮絮叨叨起來,每次弟弟出門,他都會把這段時間村裏發生的大大小小事跟他說一遍。
“這次陳家二叔的長子成親,我也隨了禮,就是知文,你也認識的,現在在府學讀書呢。”
袁有武心一震:“陳知文成親?在陳家村成親的嗎?”
有文笑:“自然是,不在家成親難道在外麵?族人、親戚可是都老家。”
“不是,大哥,我的意思是陳家人都回來了嗎?”
“不,就是知禮的爹和他二叔兩口子,我聽說盼兒要生產了”
“大哥,他們還沒有回去嗎?”有武打斷他的話。
“好像就這兩日走吧,你嫂子說讓送兩隻老母雞和一筐雞蛋,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我明兒就送去。”
袁有文絮絮叨叨的話語,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袁有武心裏激起了一圈又一圈劇烈的漣漪。
“陳家二叔的長子成親……知文……就在老家……知禮的爹和他二叔兩口子……還沒回去……明兒就送雞和蛋……”
這些零碎的信息在袁有武腦海中飛快地拚接、重組,最終匯聚成一個清晰而強烈的念頭:陳富強和陳富才兄弟還在陳家村!而且很快就要走了!
去京城的機會就在眼前!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燎原之火,瞬間燒盡了他之前所有的猶豫和顧慮。
他猛地抬起頭,眼神灼灼地看著袁有文,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大哥!我暫時不娶親!我要去京城!”
“啥?!”袁有文正說到“盼兒要生產了”,被弟弟這平地驚雷般的話炸得目瞪口呆。
手裏剛接過的錢袋子都差點掉地上,“你…你胡說什麽?去京城?你去京城幹啥?”
“我去跟著二姐!跟著二姐和姐夫!”
袁有武胸膛起伏,聲音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激動,“大哥,我這條命是二姐救回來的!要不是她,我墳頭的草都老高了!還有胡家那三百兩,要不是姐夫出頭,咱們能拿回來?一分都拿不到!
家裏能有這十二畝田?小寶以後能有錢讀書?咱家能有如今吃穿不愁的日子?
還有梅子,如果不是陳家,梅子怕是也沒命了,胡家老不死的不知道多壞,如果不是因為二姐和姐夫,胡員外會管他爹?”
他越說越激動,語速飛快:“以前是我混蛋,不懂事,看著娘欺負二姐也不攔著…對不住二姐,二姐跟咱們斷了親。
可二姐是怎麽對咱們的?她心裏有氣,可該幫的時候一點沒含糊!她還念著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
大哥,我欠二姐和姐夫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我不想窩在家裏種地娶媳婦,我想去京城!一輩子跟著他們,給他們當牛做馬報答他們!
我現在功夫不錯,跟著二姐身後看家護院都行,姐夫在大理寺當官,總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有力氣,能跑腿,能護院,我…我什麽都能幹!”
袁有文看著弟弟漲紅的臉和眼中閃爍的淚光與決心,心裏又是急又是痛。
弟弟說的,他何嚐不明白?陳家,尤其是盼兒和陳知禮,對他們袁家的恩情確實如山重。可…
“有武!你糊塗!”袁有文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聲音也拔高了,“報恩不是這麽報的!京城那是什麽地方?天子腳下,達官貴人紮堆!咱們是什麽身份?泥腿子!你去了能幹啥?
陳家門第現在不一樣了,知禮是大理寺的官老爺!盼兒是官家少夫人,是顧家的女兒!他們要多少護衛都有。
你去了算什麽?下人?親戚?那斷親書還在呢!你讓盼兒怎麽安置你?讓她為難嗎?”
他苦口婆心,試圖把弟弟拉回現實:“聽哥一句勸!咱家現在有田,手裏也有點餘錢,哥給你找個好姑娘,安安穩穩成家,生兒育女,這才是正經日子!
你二姐知道了,也隻會替你高興!她幫咱們,是念著舊情,是心善,不是圖咱們報答!
咱把日子過好了,不給她添麻煩,就是最大的報答了!”
“不!大哥!你不懂!”
袁有武用力甩開大哥的手,眼神倔強得像頭牛犢,“二姐和姐夫不是那樣的人!他們不會嫌棄我!我去了就是真心實意想出力,不是去享福,更不是去打秋風!我…我就是想離他們近點,能幫上一點忙是一點!我心意已決,大哥你別攔我!”
兄弟倆在堂屋裏僵持著,空氣仿佛凝固了。
袁有文看著弟弟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堅決,知道再勸也是徒勞。
他了解這個弟弟,平時看著悶聲不響,一旦認準了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去年傷好之後非要去跑鏢,不也是這樣?
他頹然地歎了口氣,聲音充滿了疲憊和無奈。
“你…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京城那麽好去的?…萬一陳叔他們不肯帶你去呢?”
“我這就去找陳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