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送年禮的人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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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年一過,京城的年味愈發濃鬱。
    陳府和相隔兩條街的顧府門前,也一改往日的清靜,變得車馬絡繹起來。
    正如陳知禮所料,隨著他在大理寺聲名鵲起,加上顧家神醫的名頭,以及盼兒那一手藥膳,年前來送年禮的人家著實不少。
    國公府、侯府、伯府的管家們,穿著體麵的錦緞襖子,捧著燙金的禮單,帶著抬著各色精致禮盒的健仆,恭敬地登門。
    有感謝陳知禮明察秋毫、秉公斷案的;有仰慕顧老神醫仁心仁術、想結個善緣的;有得益於盼兒藥膳治好多年頑疾的,也有純粹是看陳知禮前途無量、顧家根基深厚,前來走動維係關係的。
    就連東宮的陳公公,也悄無聲息給兩家送了年禮。
    小路子帶著小順子一時間忙得腳不沾地,唱名聲、迎客聲、禮盒落地的輕微碰撞聲不絕於耳。
    禮單上的東西五花八門,有上好的綢緞皮料、精致的文玩擺件、名貴的藥材補品、甚至還有活蹦亂跳的鹿麅野味,無不彰顯著送禮人家的身份和心意。
    顧四彥老爺子看著這熱鬧景象,捋著胡子,半是感慨半是傲嬌地對身邊的顧蘇合道:“咱們顧家行醫濟世,從不圖這些虛禮。
    依我看啊,收了也就收了,不必費心回禮,他們送東西來,也是還一份人情罷了。”
    顧蘇合聞言,隻是微微一笑,手上動作卻絲毫沒停。
    他正親自整理著一份份禮單,對照著自家庫房的存貨和京城幾家大商號的供貨單子,飛快地打著算盤,計算著回禮的價值和品類。
    “爹,話雖如此,但京城的規矩,講究的就是個‘禮尚往來’。”顧蘇合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練達,“人家送了重禮,咱們若是不回,或回得輕了,反倒顯得咱們顧家(連帶陳家)不懂禮數,恃恩生驕了。
    這名聲傳出去,於知禮的官聲、於盼兒日後在貴婦圈子裏的交往、甚至於咱們藥堂的聲譽,都不是好事。這‘有來有往’,才能長久。”
    他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擬好了幾份回禮單子,吩咐得力的小廝:“這份給慶國公府的,按我圈定的,去庫房取那對百年老參,配上咱們宜元堂新製的‘玉容養顏膏’兩盒,再加兩壇上好的金華酒,務必體麵。
    那份給安平侯府的,取那套前朝禦窯的茶具,配上二斤頂級的雨前龍井,再加些應景的幹果蜜餞……”
    顧蘇合心思縝密,人情練達,將陳、顧兩家的回禮安排得妥妥當當,價值相當又不失特色,尤其是宜元堂的成藥,成了極受歡迎的回禮。
    他包攬了所有回禮事宜,根本不用盼兒操心半分。
    親家兩口子來自小縣城,對這些短時間內根本弄不明白。
    盼兒隻需偶爾過來看看單子,點頭認可,其餘精力都放在了照顧小寶和即將到來的新年上。
    顧四彥看著兒子遊刃有餘地處理著這些繁瑣的“人情世故”,雖嘴上還嘀咕著“麻煩”,眼中卻滿是欣慰和驕傲。
    這個兒子,醫術不是很精湛,但也算得上是名醫,人情世故通透,生意上更是遊刃有餘。
    有他在,他這老頭子才能安心頤養天年,盼兒也能輕鬆不少。
    臘月二十八,年關的氣息已經濃得化不開。
    府裏掃塵、祭灶、蒸年糕、炸丸子,忙得熱火朝天。
    顧蘇合卻在這天下午,特意將陳知禮和盼兒請到了顧家前院的書房。
    書房裏炭火溫暖,墨香混合著淡淡的藥草香。
    顧蘇合麵前攤開著幾本厚厚的賬簿,旁邊放著一個精巧的黃銅算盤。
    “坐。”顧蘇合示意兩人坐下,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和喜色。
    “二叔,可是藥堂的賬目出來了?”盼兒立刻猜到了二叔喚他們來的目的。
    這正是年底是盤賬的時候。
    “正是。”顧蘇合點點頭,拿起最上麵一本賬簿翻開,“今年,托盼兒那些方子的福,尤其是‘玉容養顏膏’和其他幾種美顏美膚霜都很好買,因為你今年懷孕生子,量上供應不足,少掙了不少。
    幾種特效風寒、小兒疳積的成藥,在京城和江南幾處分號都賣得極好,也是供不應求。
    再加上知禮的名聲日盛,連帶著咱們宜元堂的招牌也更響亮了,不少達官貴人都認準了咱家的藥。” 他語氣中帶著自豪。
    ……
    他手指在算盤上飛快地撥動,發出清脆悅耳的劈啪聲,一邊算一邊解釋:“刨去所有成本開銷、工錢、鋪麵租金、藥材采購、運輸損耗、打點應酬……還有預留明年擴張的備用金……” 算珠最後定住,顧蘇合抬起頭,眼中精光閃爍,報出一個數字:
    “今年純利,比起去年翻了一番還多!按照當初說好的,你和知禮占二成幹股。
    所以,你們兩口子今年該拿的分紅是——” 他頓了頓,清晰地吐出幾個字:“三萬一千四百六十兩!”
    饒是陳知禮如今已是正五品寺正,俸祿不低,也被這個數字驚了一下。
    盼兒更是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圓圓的。三萬兩!這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她雖然知道二叔生意好,卻沒想到竟好到這個地步!
    顧蘇合看著兩人的表情,笑了笑,繼續道:“之前你們欠過一筆銀子,我記得是五千兩。
    這筆算是預支的分紅,得從今年的裏麵扣掉。” 他翻到另一頁賬,“扣去這五千兩,還剩兩萬六千四百六十兩。零頭我就給你們抹了,算個整數,兩萬六千五百兩吧。
    莊子說好是你爹娘給銀,就不扣你們的了。”
    他從賬本下抽出一張早已寫好的銀票和幾張地契文書似的東西,推到盼兒麵前。
    “這裏是六千五百兩的銀票,京城最大的寶通錢莊,見票即兌。
    盼兒你收好,算是今年的現錢紅利,手頭也寬裕些。”
    然後他又指著那幾張文書,“剩下的兩萬兩,依你之前的意思,還有二叔我的建議,就不直接給你銀子。
    前些日子我已經用這筆錢,連同我這邊的一部分資金,趁著年前地價平穩,在江南蘇杭兩地,還有京城近郊,又置辦了幾處上好的水田和兩間位置不錯的鋪麵。
    你們的地契和鋪契都在這裏,寫的都是你和知禮的名字。
    這些產業,收益穩定,旱澇保收,算是給你們小兩口置下的恒產。日後無論是收租還是自己經營,都是個長久的進項。
    隻是這樣一來,你們又欠下了我一萬三千兩債務,隻能明年這個時候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