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險情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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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夜宿營,營地外圍的暗哨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兩個。
    發現時,屍體被藏在荊棘叢中,咽喉被利刃割斷,手法幹淨利落,顯然是頂尖的刺客所為。
    現場除了死者自己的血跡,再無任何痕跡,連腳印都被小心抹去。
    第三日正午,隊伍行至一處險峻峽穀。兩側山崖陡峭,怪石嶙峋。就在隊伍進入峽穀中段時,異變陡生!
    毫無征兆地,兩側崖壁上滾下數十塊巨大的山石,轟隆隆如雷鳴般砸向隊伍中部!目標赫然是那輛作為誘餌的備用馬車!
    同時,尖銳的破空聲響起,數十支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般,從密林和石縫中激射而出,精準地覆蓋了傷員馬車和卷宗馬車所在的區域!
    “敵襲!”禁衛軍統領的怒吼瞬間被山石的轟鳴淹沒。
    訓練有素的禁衛軍反應極快。盾牌瞬間高舉,形成一道道鋼鐵屏障。長槍兵和弓弩手則根據事先演練的預案,一部分格擋落石,一部分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猛烈還擊。
    金鐵交鳴聲、慘叫聲、落石砸地的巨響瞬間充斥了整個峽穀。
    混亂中,那輛誘餌馬車被一塊巨石砸中,轟然解體,木屑紛飛。
    而真正的傷員馬車和卷宗馬車,因位置靠後且被重點防護,雖有幾支毒箭釘在車廂上,但被厚厚的裝甲和盾牌擋住,並未傷及內裏。
    方嚴知、吳清、常庚在劇烈的顛簸和巨響中驚醒,虛弱地喘息著,被牢牢固定在軟墊上。
    襲擊來得快,去得也快。
    禁衛軍的反擊凶猛而有效,很快壓製住了暗處的弓弩手。
    待煙塵稍散,靖國公和陳知禮立刻組織人手搜索兩側山林。
    結果令人心頭發寒。
    除了幾處被丟棄的簡陋弩機和幾灘新鮮的血跡,顯然是有人受傷被同伴帶走,現場沒有留下一具敵人的屍體,沒有一片能辨認身份的衣物碎片,甚至連腳印都被刻意用樹枝掃亂,或者消失在堅硬的岩石地帶。
    那些滾落的山石,也都是峽穀中就地取材,毫無標記。
    幹淨得仿佛剛才那場致命的襲擊隻是一場噩夢。
    “好狡猾的狐狸!”靖國公臉色鐵青,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樹幹上,“一擊不中,立馬遠遁,連根毛都沒留下!”
    陳知禮蹲在一處血跡旁,撚起一點泥土嗅了嗅,眼神冰冷如霜。
    敵人不僅狠辣,而且極其專業,有著嚴密的組織和高效的撤退方案。
    他們根本不在乎一次襲擊的成敗,目的就是騷擾、試探、製造混亂,甚至隻是消耗護衛力量,為下一次真正的殺招做準備。
    這種藏在暗處、滑不留手的敵人,比明刀明槍的廝殺更讓人忌憚。
    “清理戰場,救治傷員,加速通過峽穀!”陳知禮果斷下令。
    沒有線索,糾纏無益,盡快離開險地才是上策。
    接下來的路程,類似的騷擾和試探接踵而至。
    有時是水源被投毒,這些都被盼兒提前察覺;有時是深夜營地外圍燃起詭異的火把,製造混亂;
    有時是偽裝成流民的探子試圖靠近隊伍打探,被反偵察的暗哨擒獲,但皆是死士,咬碎口中毒囊自盡,依舊毫無線索。
    每一次襲擊都如同毒蛇吐信,陰狠刁鑽,卻又在即將被抓住尾巴時瞬間縮回黑暗。
    陳知禮心裏歎息,對方的狡猾強大,前世最關鍵時斷尾求生,雖然大事未成,但沒留一絲一毫證據,以至於幹了這樣的大事還能安安穩穩活了十餘年,直到病逝。
    隊伍在高度緊張中日夜兼程,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
    陳知禮更是殫精竭慮,不斷調整護衛策略,將盼兒的直覺作為最重要的預警信號。
    方嚴知在顛簸中默默觀察著這一切,看著陳知禮在重重危機中展現出的冷靜、果決和縝密,那夢中追隨的身影與現實愈發重合,心中的敬畏與探尋也更深了一層。
    他的腦子有些混亂,夢裏的情形斷斷續續,卻又像真真切切過了一生。
    難道人真有前世今生?而自己前世追隨的就是眼前的人?
    與此同時,京城佳宜莊。
    顧四彥老爺子已經好幾天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他背著手,在藥香彌漫的製藥室裏來回踱步,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
    盼兒和知禮去處理那勞什子礦場的事,一去多日,音訊全無!
    他是越想越心驚,私自經營鐵礦,目的不言而喻,而做這些的人,肯定不是普通的商人,一旦查出,就是掉腦袋的事,而且肯定會連累全家。
    如此危險程度可想而知!
    他後悔讓盼兒跟著去了!
    可知禮是盼兒的相公,不說盼兒有一定的預感能力,就是毒理醫理能力也是不俗,跟在知禮身邊,很大程度上是可以幫他的。
    蘇合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隻傳回些模糊不清的信息,說什麽礦場出了大事,死了很多人,靖國公都帶著禁衛軍出京了……越聽越讓人揪心!
    “唉!”顧四彥重重歎了口氣,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憂色。
    他既擔心盼兒和陳知禮的安危,又不敢讓富強兩口子知道這件事。
    他們夫婦是老實本分之人,哪裏經得住這種驚嚇?
    他隻能強壓著心頭的焦慮,讓蘇合在親家麵前隻字不提。
    “爹,您別轉了,轉得我頭都暈了。”顧蘇合端著一碗參茶進來,臉上同樣憂心忡忡,“我剛又派了兩撥機靈的人往那個方向去了,一有消息,立刻飛鴿傳書回來。”
    他比老爺子更坐不住,幾乎把所有能調動的人手都撒了出去打聽消息。
    “我怎麽能不轉?”顧四彥接過茶碗,卻無心飲用,“盼兒那丫頭,還有知禮……他們這次是捅了馬蜂窩啊!那些黑礦背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靖國公去了還好,可刀劍無眼,萬一……”
    “爹,您別瞎想!”顧蘇合連忙打斷,可他自己心裏也沒底,“盼兒醫術不錯,知禮更是心思縝密,吉人自有天相!
    咱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穩住家裏,靜等消息!”他嘴上安慰著父親,眼神卻不住地瞟向窗外,期盼著帶來平安消息的信鴿能快點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