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談鍾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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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顧蘇沐領著陳家人來到相鄰街道上一座同樣規模的宅院。
    宅子顯然是精心修葺過的,門窗漆色嶄新,庭院中假山池塘錯落有致。
    “這...”陳富強驚訝地環顧四周,“親家太費心了。”
    吳氏也是一臉的驚喜,這樣好看的宅院之前她還真沒有見過。
    夫妻倆都不問費用。
    至於費用問題,陳富強知道輕重,不管是買還是租,或者是借用顧家的,這都是兒子兒媳婦的事,他想管也無能為力。
    他們兩口子現在全身上下不過幾百兩,之前的存銀都花在京郊的莊子上了。
    如今他們到了江南,那個莊子就讓老二富才兩口子管了。
    顧蘇沐笑道:“這宅子原是一位鹽商的,去年舉家遷往揚州,我便買了下來。
    想著親家要來,特意按北方人的喜好稍微改造了一番,比如裏麵就有大炕,不過也不是所有的房間都有,南方人還是比較喜歡睡床的。”
    吳氏拉著鍾氏的手感動道:“親家母,你們實在太周到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鍾氏自見到女兒一家後,就一直笑眯眯的:“親家母,你看看你,咱們兩家可是最親的兒女親,這些算得了什麽呢?”
    盼兒驚喜地發現後院竟辟了一小塊藥圃,隻不過裏麵大部分地都是空號,隻種著幾味常用藥材。
    顧蘇沐笑道:“盼兒,你跟著祖父學醫,爹就特意留了這塊地給你種藥。”
    女兒的種藥的天賦無與倫比,後院旁人幾乎不會來,可以種女兒想種的任何東西。
    陳知禮看著妻子欣喜的模樣,輕聲道:“看你歡喜的,嶽父嶽母真是疼你。”
    盼兒唇角高揚,爹娘的疼愛讓她全身上下都冒著喜悅的小泡泡。
    參觀完畢,回到顧家已是傍晚。
    鍾氏拉著盼兒的手:“你的閨房還留著,晚上就住你們兩口子就住你自己的小院,親家他們住你們隔壁,喊一聲就能聽見。”
    盼兒看向陳知禮,見他含笑點頭,便應了下來。
    夜深人靜時,盼兒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想什麽呢?”陳知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不知何時也醒了。
    盼兒靠在他懷裏,輕聲道:“像做夢一樣,穆姐姐早就想回江南生活,如今他們沒回來,我卻帶著夫君孩子回來長住了。”
    陳知禮吻了吻她的發頂:“往後日子長著呢。暫時還不用交接,回頭我帶你去遊西湖,嚐遍餘杭美食。”
    盼兒笑著點頭,“過兩日咱們去宜元莊,我在莊子住了兩年,還是很有感情的。”
    陳知禮忽然壓低聲音,“這些都不是事,其實我現在更關心另一件事。”
    “什麽事?”
    “嶽母今晚悄悄問我,鈞兒已經一歲了,什麽時候能抱二外孫呢。”陳知禮壞笑道。
    盼兒頓時羞紅了臉,輕捶他一下:“沒正經!”
    次日清晨,顧蘇沐便差人將父親、二弟和陳知禮請到了書房。
    書房門緊閉,連茶水都是顧蘇沐親自斟的。
    盼兒本想送些點心過來,也被婉拒在門外。她心下了然,必是有什麽要緊事商議。
    “父親,二弟,知禮,”顧蘇沐神色凝重地坐下,“今日請你們來,是要說說鍾家的事。”
    顧四彥眉頭微蹙:“鍾家事?鍾家又有什麽事”
    “父親,鍾家此次事情不小。”顧蘇沐歎了口氣,“兩個月前,鍾廣德唯一的嫡子鍾維澤,六年前正月初二,那年他剛剛七歲,曾經用火燒著了盼兒後麵的衣服, 知禮,這件事不知道盼兒有沒有告訴你?”
    陳知禮沉下臉:“一開始沒有,還是您帶嶽母去京城治病她才告訴我,那孩子實在是無法無天!”
    “可不是無法無天!我的嶽父嶽母人真的很好,可惜娶兒媳婦娶錯了,我嶽母性格溫軟,又根本壓不住她,兒子向著媳婦,所以這孩子打小沒教好,連嫡女也一樣沒教好。
    兩個月前,維澤在書院跟同窗聊動了氣,直接拿硯台砸了那孩子後腦,十幾歲的男娃下手沒輕沒重,一下子人就不行了。
    廣德有兩個庶子,但嫡子隻有一個,當時就找了來,我們夫妻商量,再怎麽維澤也是嶽父嶽母唯一的嫡孫,何況一下不出麵也會被人閑話。
    於是我們去找了衙門大人,我娘子還拿了曾經的嫁妝,一百畝良田,兩個小鋪子,鍾廣德又添了兩千兩銀,對方才鬆了口,從死刑改為流放。
    如今維澤流放已有半月,鍾家派了四個家仆跟隨照料,路上應當無礙。隻是...”他看向陳知禮,“我擔心此事會影響知禮。”
    陳知禮正色道:“嶽父但說無妨。”
    顧蘇沐從抽屜中取出一封信,遞給陳知禮:“這是鍾廣德前日送來的,你先看看。”
    陳知禮展開信紙,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信中,鍾廣德言辭懇切,先是感謝姐姐姐夫的斡旋,使兒子得以輕判;後又委婉提出,希望他們找找京城的陳知禮,看能不能想辦法縮短流放年限。
    “這...”陳知禮將信遞給顧四彥,“嶽父,此事恐怕不妥。”
    老實說當年那孩子差一點燒死盼兒,他恨不能直接讓對方死才解恨。
    這樣當然不可能!
    但也沒有幫的可能!
    顧四彥看完信,冷哼一聲:“鍾廣德這是得寸進尺!維澤失手殺人,你媳婦等於拿了大半的陪銀,差不多是當初嫁妝的全部了,他自己相反隻拿了一小半,能判流放已是天大的情麵,還想怎樣?”
    顧蘇合接過信後,迅速地瀏覽了一遍,然後同樣搖著頭說道:“這確實有些過分了。
    那死者可是餘杭通判鄭大人的表外甥啊,鄭大人本來就對這件事情心懷不滿,如果他知道知禮你剛剛上任就為鍾家說話,那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而且,十三歲已經不算小了,很多十三歲的孩子都已經開始掙錢養家了。這孩子竟然一下手就讓人送了命,如果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那以後肯定還會闖出更大的禍事來的。”
    顧蘇沐聽後,也讚同地點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啊。我們夫妻之所以拿出那筆嫁妝,也是看在嶽父嶽母的麵子上,就當作是還給鍾家的陪嫁了。
    知禮啊,我叫你來就是想提醒你,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就好,絕對不要再去插手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緩緩地踱步到窗前,陽光透過窗欞,在他的臉上投下了一片片斑駁的影子。
    “你來這裏當知府,把盼兒和孩子們一起帶過來,我們就已經非常高興了。
    至於其他的事情,你一定要嚴格按照律法來行事。
    你嶽母這幾年本來就已經和娘家沒有什麽往來了,所以你根本不用在意他們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