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陳知禮提臨江水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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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知禮對老爺子的話深以為然。
他急於調出京城,跟後麵這幾年京城動蕩不止也有些關係。
上輩子他的確過來了,還一直節節高升,但那是他磨空了心思,步步為營掙來的,把自己活成了孤家寡人得來的。
這輩子不同,他有嬌妻幼子在側,父母在身邊,如今他很在意的朋友、護衛也跟在一起,好好的日子不過,有什麽必要去趟京城那渾水?
再有六年,皇帝禪位,太子登基,太子下麵的幾個弟弟,除了守皇陵的二皇子,其他幾個看著老實,其實也不是什麽好的。
何況二皇子隻是去守皇陵,並沒有死。
如何的皇上可以毫不留情地殺了同父同母的胞弟,對同樣有篡位的兒子卻根本不舍得殺,說他心軟吧,根本不是,說他心硬吧,兒子已經聯合外祖家有了篡位的想法,還有什麽必要留著?
但這些他管不了。
那隻能遠遠地到江南,跟方嚴知、穆雲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
顧家把京城的產業撤一些也好,正如老爺子所說,這麽大的江南還不夠顧家發展嗎?
何況自己如今是餘杭府的第一人!
“祖父,嶽父,二叔,我覺得祖父的想法很好,遠離京城,遠離紛紛擾擾,我們兩家在江南過些好日子,肯定比提心吊膽強。
我爹娘也喜歡江南,隻是二叔二嬸因為堂弟們的科舉,暫時不得不留在京城,不過他們就是普通的百姓,什麽事都惹不上他們。
二叔,今日我回去就把京城附近的那塊地契拿給你,不出意外的話,今年那塊地有人會要了,價錢還不會低,二叔,麻煩您幫我把這事辦了。”
顧蘇合點點頭,什麽都沒有問,他心裏以為此事是穆雲帶來的消息。
他自己在那附近也有塊地,前日晚上守歲,父親把這些揉碎了分析給他們兄弟聽,他跟大哥當場就答應了。
知禮所摻和的幾件大案,同樣也驚到了他。
顧家雖然到他這代隻有兄弟倆個,但宇宸他們可是兄弟五六個,不能也不敢冒險。
這半年他就沒怎麽出過遠門,有些事直接讓手下去辦即可,娘子經常忍不住感歎,這樣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其實能在家陪陪家人,附近轉轉,安排些生意,逍遙又自在,而且銀子還沒少賺,何樂而不為呢?
“好,此事包在我身上。”顧蘇合爽快應下。
得知顧蘇合要親自去京城處理產業並順帶安排知文他們會試的事,陳富強兩口子這下子心裏才真正踏實了。
在他們樸素的認知裏,這位親家二爺見多識廣、手腕通天,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有他在京城坐鎮打點,知文、知行他們必定萬無一失。
即便此次春闈不能高中,有顧二爺出麵,定能幫他們在京城尋個好書院安心進學,一切都不用老二他們瞎操心。
他們這些遠在江南的親人,一顆心也能真正落回肚子裏。
轉眼到了二月,春寒料峭,但政務卻不等人。
穆雲能力出眾,很快便上手了同知那一大攤子事,將分管的刑名、治安等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極大地分擔了陳知禮、方嚴知的壓力。
陳知禮心裏卻始終記掛著一件大事——五月份的臨江縣水患。
上輩子,就是今年春汛加夏汛,臨江縣那條看似牢固的大壩不堪一擊,決堤之後淹沒了下遊數個村鎮,造成大量百姓流離失所,死傷數百人,田產屋舍損失慘重,最重要的還引起了一些疫情。
好在這些疫情被顧家和其他醫家聯手壓了下去。
但就是這樣,後果也是很嚴重的,不論是財力還是人力上。
如今正值春耕之前,是興修水利的黃金時期。
陳知禮在府衙會議上首次提出了撥款征夫、加固修繕境內各處堤壩的提議。
然而,此言一出,卻引來下麵一些官員的不解甚至輕慢。
分管水利的劉經曆便撚著胡須道:“府尊大人多慮了。卑職年前才巡查過,餘杭各處大壩堅固異常,比如臨江縣大壩,乃前年新建,牢固無比,再撐個十年八年也絕無問題。
如今府庫銀錢並不寬裕,春耕在即民力亦貴,實在不必興此勞役,徒耗錢糧。”
其他幾名官員也紛紛附和,言語間多少認為新知府未免有些小題大做,過於謹慎了。
陳知禮麵沉如水,並未當場駁斥,隻是淡淡道:“既如此,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明日起諸位便隨本府一同去各處堤壩親眼看一看吧。”
次日,陳知禮親自帶著府衙一眾主要官員,溯流而上,一處一處仔細勘察。
起初幾處堤壩確實還算穩固,幾名官員臉上甚至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
但當隊伍抵達臨江縣那段“新建不過兩年”的大壩時,陳知禮命隨行的衙役用鐵釺插入壩體縫隙探查。
不料,那鐵釺竟輕而易舉地沒入大半!再用力撬動,竟有鬆動的土石簌簌落下!
“這……這怎麽可能?”劉經曆臉色瞬間白了。
陳知禮冷哼一聲,不再多言,親自帶隊沿著壩體仔細檢查。
隻見看似平整的壩體之下,夯土疏鬆,甚至夾雜著不少枯草碎石,防水用的三合土比例明顯不足,許多關鍵部位早已被水流侵蝕出空洞!這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豆腐渣”工程!
看著這不堪一擊的所謂“新壩”,所有隨行官員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完全可以想象,若春末夏初雨水稍大,此壩決口,下遊萬頃良田、數個繁華村鎮將頃刻化為汪洋!
剛剛上手政務、本就性子剛直的穆雲當場勃然大怒,猛地一拍身旁的柳樹,厲聲道:“豈有此理!前年修建此壩,朝廷撥付的專項銀兩高達萬兩!就修出這等禍國殃民的東西?
這裏麵定然有碩鼠貪墨、層層盤剝!府尊大人,此事必須一查到底!嚴懲不貸!”
陳知禮目光掃過麵前戰戰兢兢的一眾官員,最後落在那搖搖欲墜的大壩上,聲音冷冽如冰:“查!立刻給本府徹查!從承建商人到監理官吏,一個都不許放過!
劉經曆,你年前是如何巡查的?‘堅固異常’這四個字,你現在再說一遍給本府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