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名聲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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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陳知禮在餘杭府雷厲風行、連破大案(水壩貪腐案、十年血案)的消息,也通過官府的邸報和一些特殊的渠道,傳回了京城,傳到了大理寺卿李大人的案頭。
李濤仔細閱讀著關於陳知禮處理這兩樁案件的詳細簡報,越看越是激動。
“好!好啊!”
他忍不住低聲讚歎,眼裏亮的嚇人,“陳知禮此子,果真大才!”
他對付臨江縣水壩貪腐案,是直指時弊,鏟除積蠹,用的是陽謀,堂堂正正,以勢壓人,一舉挽回官府威信,贏得萬民稱頌。此乃“能臣”之象。
更重要的是,此舉很有可能挽救了成百上千的百姓。
那樣的豆腐渣工程,隻要雨水稍急,隨時都可能破壩,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而他處理十年前朱勁鬆母親血案,則更顯其心思縝密、手段老辣且深諳人心。
他並非簡單地重啟調查,而是先暗中摸底,掌握關鍵證據;
再巧妙引導苦主,使其主動告官,占盡法理先機;
隨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製人犯、保護證人、開棺驗屍,每一步都精準果斷,根本不給對手任何喘息和反撲的機會!
最後公開審判,明正典刑,徹底了結冤屈,震懾宵小。
這其中對時機、節奏、人心的把握,以及對律法程序的精準運用,堪稱精妙!
“既有霹靂手段,又有菩薩心腸;既通權變,又守原則。”
李濤喃喃自語,臉上滿是激賞之色,“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那份‘於細微處見真章’的洞察力和‘防患於未然’的前瞻性!
臨江水壩若非他堅持查驗,今夏必成大患;
朱勁鬆一案若非他果斷介入,很有可能釀成另一場滅門慘禍!
這才是真正的大理寺卿該有的眼光和擔當!”
在他心中,陳知禮不再僅僅是一個有潛力的後輩或得力下屬,而是一個近乎完美的接班人苗子。
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需要的就是這種既精通律法、明察秋毫,又敢於任事、心懷百姓的人才!
“隻可惜……他如今在江南做得風生水起,陛下和吏部恐怕不會輕易調動。”李濤喜悅之餘,又感到一絲遺憾。
如今的大理寺,他老了,精力有限,下麵的人從各個方麵都難達到他的要求,更不能跟陳知禮的才能相提並論。
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隨即又想:“無妨,讓他在地方再多曆練一番,積攢更多的政績和民望,並非壞事。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待時機成熟,老夫定要將他調回京城,入主大理寺!”
想到這裏,李大人心情舒暢多了,提筆開始寫一份給皇帝的秘折,其中除了匯報其他公務外,特意以讚賞的口吻提到了餘杭知府陳知禮近期卓有成效的工作,尤其是其處理積年冤獄、消除重大隱患的舉措,稱其“明察秋毫、斷案如神、實乃幹吏”,絲毫不吝讚美之詞。
這封來自最高司法長官的讚賞,正悄然為陳知禮未來的仕途,鋪下一塊堅實的基石。
而江南的陳知禮,此刻尚不知曉這些,他隻是一心想著如何治理好腳下這片土地,避免前世的悲劇,守護眼前的安寧。
李濤大人的秘折尚未抵達禦前,餘杭府連破大案、知府陳知禮及其佐官穆雲、方嚴知雷厲風行、明察秋毫的事跡,卻已通過官員之間的私信、商旅的傳頌以及官場邸報的擴散,率先在京城的部分圈子裏傳揚開來。
茶樓酒肆、官員府邸,時常能聽到議論:
“聽說了嗎?曾經的大理寺正,現在的江南餘杭那位陳知府,可是個狠角色!一上任就揪出了修壩的貪官,抄家砍頭,大快人心!”
“何止!聽說還把一樁十年的血案給翻了案,開棺驗屍,把當年的惡霸族長和兒子們一鍋端了!真是為民做主的青天!”
“他手下那個穆同知,也是個能吏,抓人辦案毫不含糊!”
“還有那位方通判,據說是智囊,心思縝密得很呐!”
“這陳知禮,果然非同凡響!不管在哪裏當官都能當出名堂,厲害!厲害!也不知道是吃什麽長大的?”
……
消息自然也傳到了顧蘇合、陳富才以及暫居京城的知文、知行等人耳中。
顧蘇合在與人談生意時,總有人向他打聽這位“江南能吏”侄女婿的事跡,言語間滿是羨慕和敬佩。
顧二爺麵上雖謙遜,心中卻自是得意非常,這個侄女婿真是給顧家長臉。
陳富才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走在街上都覺得腰板挺直了幾分。
同住一條胡同的鄰居們都知道了他有個在江南當知府、聲名鵲起的侄子,對他都客氣了許多。
知文、知行兄弟倆在書院中,也因兄長的賢名而更受同窗的尊重,心中既自豪又倍感壓力,讀書愈發刻苦起來。
吳再有和陳軒亦是如此,深知自己與知禮兄差距巨大,唯有奮力追趕。
江南餘杭府衙後堂。
陳知禮、穆雲、方嚴知三人圍坐,中間的茶幾上放著幾封剛收到的京城來信,但他們的麵色卻並無多少喜色。
“京城已在傳揚我等之名了。”方嚴知將一杯茶推到陳知禮麵前,語氣平靜,“名聲雖好,卻也是壓力。日後無數雙眼睛都會盯著餘杭,我等言行更需謹慎。”
穆雲冷哼一聲:“怕什麽?行的正坐得直!隻要一心為公,那些嚼舌根的隨他們說去。倒是這名聲,說不定能嚇退一些宵小之徒。”
他更關注實際效果。
陳知禮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目光沉靜:“方兄所言極是,穆兄也有道理。名聲是雙刃劍,用之善可事半功倍,若自滿則必招禍患。我等切不可因這點成績便沾沾自喜,忘了根本。”
他放下茶杯,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麵上粗略畫了一下餘杭的水係圖:“眼下最重要的,是即將到來的梅雨、汛期。
春上我們雖大力修繕了臨江等幾處險工險段,但餘杭水係眾多,堤壩、河道、水塘曆年失修者眾,非一夕之功可竟全功。
若天公作美,細雨和風則罷;若暴雨傾盆,便是對我等這半年工作的真正考驗。”
穆雲神色一凜,點頭道:“大人說的是。我明日便再帶人沿主要河道巡視一遍,督促各鄉裏加緊疏通淤塞的溝渠,檢修小型堰塘。
尤其是那些往年易發內澇的區域,需提前做好準備,必要時組織百姓撤離。”
方嚴知補充道:“還需儲備一些防災物資,如沙袋、木材、糧食、藥材等,分置關鍵點位。
也要與駐軍溝通,若遇險情,可請求官兵支援。
再者,朱勁鬆一案了結,大人聲威正盛,確實可能會有更多沉冤多年的百姓前來告狀。
府衙需有所準備,既要廣開言路,為民申冤,也需防止有人渾水摸魚,誣告陷害。
我建議可增設一名經驗豐富的刑名書吏,專司初步核驗訴狀,分類處理。”
陳知禮讚許地看了看兩位得力助手:“二位思慮周詳,便如此辦理。穆兄,防汛之事,由你總抓,要人給人,要錢撥錢,務必確保安全度汛。
方兄,積案審理與日常政務,便勞你多費心,新書吏之事即刻去辦。至於我……”
他微微一頓,目光變得深邃:“我會密切關注天氣,統籌全局。
同時,也要想想如何利用此次清丈田畝、打擊貪腐帶來的威信,進一步推行鼓勵農桑、興修水利的長期之策。
讓餘杭百姓真正富足起來,方能經得起任何風雨。”
三人又詳細商議了各項細節,直至夜深。
窗外,江南的夜空繁星點點,預示著明日可能又是個好天氣。
但陳知禮心中清楚,真正的挑戰或許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