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接過潘靖遞來的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動，快速瀏覽著那份任務簡報。
    他的目光在幾行關鍵信息上停留，眉頭逐漸蹙起，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困惑。
    “賣假藥？”
    他抬起頭，語氣裏滿是難以置信。
    簡報上的情況描述確實簡單直白——
    一夥由幾隻低階妖精組成的團夥，正在某個地下作坊裏，組織生產和販賣假藥。
    它們是因為缺錢才鋌而走險？
    白牧心裏劃過這個念頭，但隨即又被更大的疑問覆蓋。
    他看向潘靖，語氣帶著不解：
    “這種小蝦米，把他們全部抓了不就完了？處理起來有什麽難的？怎麽會掛在內部任務群裏沒人接？”
    潘靖臉龐上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間的怪異，但很快便恢複了那副沉穩持重的模樣。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
    “正因為任務相對簡單，所以才考慮交給你。”
    “你也知道，會館的執行者人手緊張，這種小案子，正好讓你這樣的編外人員活動活動。”
    白牧眯起眼睛，一臉狐疑地盯著潘靖的臉。
    有問題。
    絕對有問題。
    潘靖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然，幹咳了一聲，換上了一副推心置腹的語氣：
    “你就當是幫我個忙，完成任務以後，我親自去總會那邊，幫你申請提高每月的津貼額度，怎麽樣？”
    “嗯……”
    白牧沉吟片刻，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
    他權衡了一下，隨後像是勉為其難般擺了擺手，“行吧，看在你的麵子上。”
    “這個任務很急嗎？需不需要我現在就動身？”
    “不急，不急。”
    潘靖連忙說道，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你可以明天再去處理，隻要你願意接手就行。”
    白牧卻沒有輕易放過他，依舊盯著他，直接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潘館長，老實告訴我，這個任務……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或者有什麽內情是我不知道的？”
    潘靖麵色不變，語氣篤定：“能有什麽問題？你別多想。”
    信你個鬼！
    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白牧在心裏撇了撇嘴，但麵上卻沒有再追問。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操作了幾下，接收了潘靖發過來的詳細任務文件和相關嫌疑妖精的資料。
    天色在等待中漸漸染上墨色。
    會館內部的夜燈逐一亮起，散發出柔和光芒。
    白牧終於接到了回來的鹿野。
    看到那道清冷熟悉的身影從傳送門中走出，白牧立刻迎了上去，張開雙臂就給了她一個暖心的擁抱。
    腦袋還在她臉頰的一側微微蹭了蹭。
    鹿野被他這過於熱情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即臉上浮起一層薄紅。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圍，用手掌抵著他的額頭，試圖將這個大型掛件推開，語氣帶著嫌棄：
    “怎麽跟個小孩一樣……太近了太近了！快鬆開，被人看到了！”
    “……哦。”
    白牧嘴上應著，笑容卻更加燦爛，不情不願地稍微鬆開了些，但立刻又緊緊拉住了她的手，牽著她快步往會館外走，“回家回家。”
    一路上，遇到不少相熟的工作人員和妖精，紛紛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大師兄，接鹿野大人下班啊？”
    “你們感情真好啊！”
    白牧總是熱情洋溢地回應，仿佛剛才那個被推開的人不是他一樣。
    鹿野則跟在他身側，臉上維持著一副“真拿他沒辦法”的無奈表情，偶爾微微頷首回應他人的問候。
    走到會館外，白牧熟練地掏出手機，掃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共享電驢。
    他長腿一跨坐了上去，然後回眸對鹿野露出一個自信滿滿的笑容，拍了拍後座：
    “上來！記得抱緊！”
    鹿野看著他這興致勃勃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側身坐了上去，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腰，語氣帶著點催促：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點開吧。”
    “得嘞！坐穩扶好，回家嘍！”
    白牧擰動電門，小電驢載著兩人平穩地駛入傍晚的車流中。
    冬日的晚風帶著寒意，但身後貼著師妹溫暖的體溫，白牧隻覺得心情舒暢。
    他一邊注意著路況，一邊絮絮叨叨地跟鹿野分享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所以說，同樣都是領津貼，咱倆這數額差距也太多了吧？”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
    鹿野的臉頰輕輕靠在他寬闊的背上，聽到他的抱怨，忍不住抬起手指，隔著衣服輕輕戳了戳他的腰眼，聲音帶著笑意：
    “那你也來當執行者不就好了？以你的實力，完全足夠了。”
    “那還是算了。”白牧想也沒想就否決了，“我們倆要都是執行者，整天東奔西跑出任務，那每天能在一起的時間不就少了嗎？”
    “劃不來，劃不來。”
    “哼，說得好聽，我看你就是懶。”
    鹿野沒好氣地揭穿他。
    師兄也真是的，一點年輕人的拚搏朝氣都沒有……
    白牧被戳穿也不惱，隻是“嘿嘿”笑了兩聲。
    隨即想起正事，說道：“對了，今天接了個潘館長派的任務，看起來是抓幾個賣假藥的妖精，但看潘館長那神色，總覺得這個任務有點不對勁。”
    他把任務的大致情況，都跟鹿野講了一遍。
    原本隻是隨口一提，沒想到，身後的鹿野在聽完後，隨後便陷入了沉默。
    白牧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放緩了車速，好奇地問：
    “怎麽了？這任務有什麽問題嗎？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麽？”
    “……沒事。”
    鹿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細聽之下似乎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遲疑。
    “這個任務……雖然可能有點複雜，但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解決的。”
    聽這語氣。
    顯然她是知道些內情的！
    白牧連忙追問：“師妹，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詳情？你快跟我說說。”
    然而，無論他怎麽問，鹿野就是不肯再多說一句，擺明了是故意瞞著他。
    “行吧行吧。”
    白牧見她態度堅決，知道再問下去也是徒勞，隻能悻悻地放棄了追問。
    兩人說著話，剛好前方路口亮起了紅燈，白牧緩緩將小電驢停在停止線後。
    然而，車剛停穩沒多久，白牧就眼尖地瞥見路口旁邊綠化帶的陰影後麵，走出了幾個穿著反光製服的身影。
    在他們的親眼注視下，那幾位交警徑直朝著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為首的一位交警手裏拿著記錄本和筆，一邊走一邊在寫著什麽。
    他走到白牧和鹿野麵前，抬眼麵無表情地掃了他們一眼。
    然後繼續低頭刷刷地寫著，公事公辦地開口：
    “路邊停一下，報下身份證號碼。”
    寫完一行，他頭也不抬地補充：“沒按規定佩戴安全頭盔，罰款20。”
    白牧：“…”
    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他有點小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和鹿野無奈地從電驢上下來。
    白牧報完自己的身份證號，試圖掙紮一下，解釋道：
    “交警大哥，我們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這共享電動車，它本身也沒有配備頭盔給我們啊。”
    那交警聞言，抬起頭，認真地看了一眼他們倆，又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們騎的這輛明黃色的共享電動車。
    仿佛才看清這確實是一輛不提供頭盔的共享電動車。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立刻又低下頭，重新標注發的，語氣嚴肅：
    “共享電動車，按規定禁止載人，罰款，40。”
    白牧：“…”
    一旁，鹿野默默扶額。
    ……
    第二天，天色剛蒙蒙亮，窗外還是一片灰藍。
    白牧難得地被生物鍾喚醒，掙紮著從被窩裏爬了起來。
    他頂著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眼神迷蒙，哈欠連天，跟著早已洗漱完畢的鹿野一起去了龍遊會館。
    抵達會館，他與師妹在傳送大廳入口處短暫告別時，白牧忍不住又抱了抱鹿野，在她臉頰上蹭了好一會。
    鹿野紅著臉推開他，低聲催促：“快走吧，別耽誤了。”
    白牧這才依依不舍地鬆開手，拎著旁邊路上買的尚且溫熱的豆漿，包子和油條，然後啟動了傳送門。
    走的時候，他依舊是一副睡眼惺忪。
    冬季不就是上天賜予用來睡懶覺的季節嗎？
    怎麽能用來出任務呢！
    這簡直違背自然規律！
    冬天就應該待在暖烘烘的被窩裏，然後抱著香香軟軟的師妹貼貼才對啊！
    都怪那幾個沒出息的賣假藥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