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東會館傳送門外，光影流轉。
    澤宇牽著小黑的手，走出穩定的空間通道，步入喧囂熱鬧的會館主廳。
    人流如織，各種聲音混雜。
    澤宇低下眼眸，聲音沉穩：“師叔，牽好我的手，這裏人多，不要走散了。”
    “哦哦，好的！”
    小黑點了點小腦袋，小手緊緊抓著澤宇的手指。
    他抬起頭，認真地說：“喊我小黑就好啦！”
    澤宇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嗯，好的，小黑師叔。”
    小黑眨眨眼睛，像想起什麽重要問題，問道：“我應該怎麽稱呼你呀？”
    “小黑師叔，按照輩分，你應該喊我師侄。”澤宇耐心解釋。
    “哦哦，好的！”
    小黑立刻學以致用，脆生生地喊道：“師侄哥哥！”
    澤宇：“……”
    他臉色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師侄……哥哥？
    這稱呼怎麽聽著這麽別扭？
    心底的疑惑剛升起，他就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拉了拉。
    澤宇看向小黑：“師叔，怎麽了？”
    小黑抬起小手，指向大廳一側香氣飄來的餐品區，眼睛亮晶晶的：
    “我想吃冰淇淋，可以嗎？”
    澤宇看了一眼甜點區琳琅滿目的冷飲，點了點頭：
    “可以。不過太師父有交代，你今天吃完這一個就不能再吃其他冷食了。”
    小黑鼓了鼓嘴，小臉微微鼓起，目光卻牢牢鎖在那些五顏六色的冰淇淋球上。
    他想了想，歪著頭，用商量的語氣問：
    “如果我拿的那個味道不好吃，我可以給你，然後重新再拿一個嗎？”
    澤宇沉默了。
    他仔細思考著這個邏輯。
    似乎……理論上可行？
    “嗯……”
    他沉吟片刻，覺得這個空子可以鑽，於是點了點頭，“也行。”
    “好噠！謝謝！”
    小黑歡呼一聲，立刻鬆開他的手，邁著小短腿飛快地朝甜品區跑去。
    “師叔！慢點！這裏人多！”
    澤宇連忙追上幾步，語氣帶著難得的急切，“別走散了！”
    ……
    等到兩人穿過喧鬧的大廳，來到感知組預訂的包廂走廊時，遠遠就看到鹿野正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包廂門外。
    她背靠著牆壁，低垂著眼眸，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無聲地滑動著。
    似乎在專注地處理什麽信息，清冷的身影與走廊裏偶爾經過的喧囂形成鮮明對比。
    鹿野其實是實在受不了了才出來的。
    包廂裏，那群同事們，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後，好奇心徹底爆炸，正圍著白牧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
    話題的核心，毫無意外地繞著她打轉。
    ——“大師兄，你和組長是怎麽認識的呀？”
    ——“組長私下是什麽樣子的？也會……呃，這麽可愛嗎？”
    ——“你們平時誰做飯？是不是組長？”
    ——“吵架了誰先道歉？是不是大師兄你？”
    嘰嘰喳喳，此起彼伏。
    鹿野坐在那裏，聽著這些越來越離譜的問題，感覺臉頰的溫度就沒降下來過。
    白牧倒是遊刃有餘，但架不住人多勢眾，問得他也有點招架不住。
    鹿野實在聽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控製不住用金屬把所有人的嘴都暫時封上。
    於是，她幹脆利落地起身，丟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氣”，在眾人意猶未盡又不敢阻攔的目光中，走出了包廂。
    站在門外，耳根終於清靜了。
    已經有一會兒了。
    想來……那些八卦的同事們，該問的應該也問得差不多了吧？
    他們的好奇心，應該得到滿足了吧？
    鹿野看著手機屏幕，思緒卻有點飄忽。
    應該……吧？
    她突然又有點不確定了。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腳步聲和熟悉的童音。
    鹿野抬起頭。
    澤宇牽著小黑正走過來。
    兩個人手裏都拿著一個冰淇淋。
    澤宇一臉沉穩平靜，手裏卻舉著一個粉色的甜筒。
    小黑則開心得多，正舔著手指，因為冰淇淋化得快，流到手上了。
    一大一小，一沉穩一活潑，手裏都拿著與氣質略有反差的甜筒，畫麵有種莫名的喜感。
    鹿野眼神微微一怔，隨即恢複平靜，朝他們點了點頭。
    “進去坐吧，人都齊了。”
    她聲音清冷，聽不出情緒。
    “師姐！”小黑開心地喊道，舉著冰淇淋小跑過來。
    “師父。”澤宇顯得沉穩很多，頷首致意。
    “嗯。”鹿野應了一聲。
    她看到小黑的小臉上，嘴角邊沾了一圈白色的奶油，像長了白胡子。
    鹿野微微俯下身，動作自然地幫小黑擦了擦嘴角。
    小黑憨憨地一笑，小臉上有點不好意思。
    鹿野直起身，看向澤宇，問道：
    “你見到黎若沒？她說去接你了。”
    澤宇搖頭：“沒看見她，可能走岔了。”
    鹿野：“知道了。”
    三人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
    與鹿野預想中的情形不同。
    隻見偌大的圓桌旁，感知組的成員們幾乎都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圍攏在一起，腦袋挨著腦袋，目光聚焦在某處，不時發出低低的驚歎或憋笑的聲音。
    白牧也站在人群外圍，微微傾身看著什麽，臉上表情有點複雜。
    氣氛熱烈，甚至帶著點……亢奮？
    鹿野微微蹙眉。
    這又是在圍觀什麽？
    她走上前，抬手，輕輕戳了戳白牧的腰側。
    白牧身體微微一僵，回過頭，看到是師妹。
    “大家怎麽都圍在一塊？”
    鹿野低聲問，目光掃過那群專注的同事。
    白牧摸了摸鼻子，神色略顯不自然。
    他猶豫了一下，沒直接解釋，而是自己掏出手機，手指快速劃動。
    他登錄了自己不怎麽常用的妖精內部交流論壇APP，然後點開首頁一個被高高置頂的帖子。
    他將手機屏幕默默遞到了鹿野眼前。
    鹿野疑惑地接過，目光落在屏幕上。
    隻見帖子標題用加粗加大字體寫著：
    【壯陽特效劑清倉大甩賣！不要998，不要998！隻要98！戰神哪吒用了都說好！量大從優，支持批發，妖精信譽，品質保障！私聊下單，送貨上門！】
    這個帖子的發布時間是一周以前的。
    鹿野：“……”
    她的目光向下移動。
    發帖人ID：誠信經營參王龍大
    回帖已經刷了幾百樓，各種調侃、質疑、好奇、甚至真有問價的。
    但最炸裂的，不是帖子內容本身。
    而是在這個明顯帶有誇張廣告和惡搞性質的帖子下方，一條剛剛發布不久，帶著醒目官方認證標誌的留言，被頂到了最前麵。
    留言賬號赫然是：【妖靈會館總務處（官方）】
    留言內容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
    【屬實】
    後麵甚至跟了一個點讚的表情包。
    留言時間顯示：大約一小時前。
    官方賬號下場認證？
    哪怕隻是兩個字的留言，其代表的意味也足以讓所有妖精浮想聯翩，瘋狂吃瓜。
    【哪吒】+【壯陽特效劑】+【官方屬實】
    這三個元素組合在一起，產生的化學效應是核彈級別的。
    帖子熱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飆升，回複瞬間突破999+，穩穩占據論壇熱度榜第一，並且甩開第二名一大截。
    評論區已經徹底瘋了。
    鹿野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足足十幾秒。
    她的表情從疑惑，到難以置信，再到一片空白。
    大腦仿佛短暫地停止了處理信息。
    就連舉著冰淇淋的小黑，也感覺到氣氛不對，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師姐。
    半晌。
    鹿野緩緩抬起頭，看向白牧，又看了看周圍一臉“我們也是剛看到”表情的同事們。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隻發出一個極輕的，帶著濃濃困惑和荒謬感的單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