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熱水也要燒煤熱的，又不是免費的熱水。”鄧嫂忍不住說道。
    馬大姐挑一挑眉，“那這熱水不管用不用，都一直燒著的啊，不用不就浪費了嗎？”
    “怎麽是浪費呢？人家這熱水不用，就不用燒那麽多煤去燒啊。”
    馬大姐不滿地撇撇嘴，心想這個幹活的可真話多，人家主人家還沒說什麽呢，她跳出來說個什麽勁。
    “這不是有現成的鍋爐燒水方便嗎？你洗你的衣服吧，話這麽多幹什麽。”馬大姐不滿地說道。
    鄧嫂確實不好多說，畢竟她不是主人。
    周麗娜在屋裏已經聽到了鄧嫂和馬大姐的對話，她自己不出來，給杜伯鈞使眼色。
    杜伯鈞之前還說呢，要懂得拒絕，今天看他怎麽拒絕。
    杜伯鈞走了出去，這個馬大姐確實有點過分了，來他們家烘衣服也就算了，還把衣服背過來洗，他們家又不是公用洗衣房。
    “馬大姐。”
    “杜團長。”馬大姐看到是杜伯鈞出來而不是周麗娜出來，心裏就放鬆多了，男人一般不會斤斤計較，斤斤計較的是女人，她趕在周麗娜出來之前，跟杜伯鈞說一聲，周麗娜也就不好說什麽了。
    “杜團長，我看你們家用水方便，就把衣服背過來，洗一洗，這麽大的鍋爐燒水方便，我家裏那煤爐子一次也隻能燒一小壺熱水。”
    杜伯鈞說道：“馬大姐，你可能誤會了，我家這個鍋爐燒水是為了供暖，不是為了洗衣服的。”
    馬大姐說道：“我看這個鍋爐一天到晚都在燒的嘛，那熱水不用也浪費了，你看我們家，一天就是這麽多的髒衣服，之前幹不了都得用爐子烘，現在好了，現在你們這有烘幹房了，我今天烘上，明天就幹透了。”
    杜伯鈞說道：“剛要跟你說一下，這個烘幹房，是專門用來給我愛人的店裏烘婚紗用的，烘不下的時候，我們自己家的衣服都是用煤爐子烘的，從今天開始啊，我們這烘幹房就不外借了，這個臘月，天天有十幾件婚紗等著烘呢。”
    馬大姐一聽，有點傻眼，她沒想到杜伯鈞竟然會親自跑出來拒絕她。
    這烘幹房，馬大姐來烘好幾次了，體會到了烘幹房的好處，她在家裏用爐子要烘兩三天才幹的衣服，這個烘房一晚上就幹透了，而且還沒有煤煙味，她在家裏烘的衣服，煤煙味，油煙味，特別重。
    可現在杜伯鈞說烘房不外借了？這怎麽能行呢。
    馬大姐說道：“我知道你們這個烘房是要烘婚紗的，但是這麽大的烘房，婚紗也掛不滿呀，剩下的地方不烘也浪費了不是，這都是方便鄰居的好事，人不能自私，杜團長該不至於這麽小氣呀！”
    是呀，不至於這麽小氣吧，他可是這麽大的領導。
    讓馬大姐沒想到的是，杜伯鈞說道：“馬大姐，你說得沒錯，人不能太自私，但是利他也不能損己吧。這個烘房本來就是專用的，給我愛人烘婚紗用的，現在烘的衣服太多，導致婚紗都不能及時烘幹，影響她店裏做生意了。”
    杜伯鈞說道：“我跟麗娜商量了一下呢，以後這個烘房每天最多隻能接受兩家來烘衣服，每家不超過三件衣服，多了我們就沒有辦法了。”
    其實杜伯鈞沒跟周麗娜商量。他們也不可能全都拒之門外的，都是同事，不好做得太過，幹脆就定個規矩，每天接受兩家來烘衣服，不得多於三件，這樣也不會太影響到他們自己，又給鄰居們提供了一定的便利。
    馬大姐說道：“這周圍誰家都是一大家子人呀，三件衣服也頂不了事呀。”
    杜伯鈞說道：“馬大姐，如果你家對烘衣服的需求很大的話，不如你們家自己弄個烘房，就能滿足你們一大家子的烘衣服需求了。”
    馬大姐頓時訕訕的，他們家全靠當家人老劉一個人的收入支撐一家人，她大女兒雖然工作了，但是工資不高，哪有餘錢來弄烘房，就是弄起來了，也支撐不了一天到晚這樣燒煤啊！
    鄧嫂在旁邊聽得舒心極了，還好男主人是個拎得清的，照她說，就不該答應別人來家裏烘衣服，尤其是這個馬大姐，簡直就是得寸進尺。
    周麗娜聽了杜伯鈞的話，驚訝得直挑眉，她還以為杜伯鈞會做爛好人呢，沒想到他還真說到做到了。
    馬大姐說道：“那你們這熱水，不用也是浪費了，讓我接一點洗衣服吧。”
    杜伯鈞笑道：“怎麽是浪費呢，馬大姐，你有所不知，這鍋爐燒一天，起碼要燒半袋子煤，你們家要是對熱水的需求大的話，不如這樣，你拿煤過來燒熱水用，鍋爐我就免費提供給你。”
    現在一袋子煤要五塊錢，一天燒半袋，就是兩塊五，什麽家庭舍得這麽燒煤，馬大姐要是舍得燒煤的話，她也就不會想著過來占這個便宜了。
    鄧嫂在旁邊幫腔，“對對，杜團長家裏有鍋爐，大家要用熱水的話，就自己拿煤過來，杜團長都已經免費提供鍋爐了，也不好意思讓人家燒煤了，你說是吧，大姐？”
    馬大姐訕訕一笑，“是，是。”
    今天這洗衣服的打算是行不通了，馬大姐也不舍得拿煤過來，隻能灰溜溜地背著衣服又回去了。
    住在家屬院的，要麽是退休的老軍人及家屬，要麽是在職軍人及家屬，反正都是部隊出來的。
    周麗娜走出來，對杜伯鈞豎大拇指，“可以啊，杜團長，很有領導風範嘛。”
    杜伯鈞走過來，拉住她的手，兩人一塊回了房。
    “我做主答應一天給兩家烘不超過三件衣服，沒跟你商量，這個事情...”
    不等杜伯鈞說完，周麗娜就點頭說道：“我知道，這鄰裏鄰居的，不好做得太絕，讓人家背後說我們小氣，再說你在單位上，還要跟人打交道。一天烘個七八件也不成問題，隻是不要太多了，都影響我自己使用。”
    今天杜伯鈞處理得周麗娜還是挺滿意的，像馬大姐這樣占便宜這麽過分的也少，其他人家也不是經常拿過來，有時候急著要穿了，或者是洗了床單被罩在家裏烘不幹，才會拿過來。
    這個周麗娜也願意幫忙的，人生在世，誰能保證永遠不麻煩別人呢，與人為善是對的，但別善良過頭，讓人占便宜。
    今天就是杜伯鈞不站出去說，周麗娜也是要說的，她本來也不是性格軟弱的人。
    這天，周麗娜的門店迎來了一個熟麵孔。
    她和杜伯鈞在火車上見過的那個老婦人，帶著兩個年輕姑娘進來。
    周麗娜連忙上去接待。
    老婦人看著她笑道：“幸好我記得沒錯，順利就找過來了。”
    老婦人的侄女田香梅笑道：“姑媽，我早就知道這裏了，一直想找時間過來呢。”
    老婦人叫田錦蓉，另外一個是她的女兒，叫沈佩環，沈佩環年紀跟周麗娜差不多。
    田香梅看著周麗娜好一會兒，才笑道：“姑媽，你說這個姐姐跟佩靈姐姐很像，還真是很像呢。”
    田香梅看向沈佩環，沈佩環和沈佩靈是親姐妹，但是長得一點也不像，倒是這個婚紗店店主，跟佩靈姐很像。
    沈佩環的目光也放在了周麗娜身上，她自然也看出來了，她說道：“這有什麽稀奇的，天下之大，這麽多人，總有一兩個相似的。”
    田錦蓉笑道：“茫茫人海中能遇上，也是緣分使然，嗬嗬。”
    沈佩環撇撇嘴。
    張圓圓在給顧客化日常妝，這位顧客化妝去約會的，這樣的妝就便宜一點，八塊錢化一個，張圓圓到手有五塊錢。
    她抽空看一看沈佩環，又看一看田錦蓉，她也覺得這個女同誌長得不像她媽，倒是挺像...麗娜姐她媽，張春華。
    張圓圓越看越覺得像。
    沈佩環察覺到張圓圓時不時地看她，不高興地皺眉，對田香梅說道：“你不是要看婚紗嗎？快看吧。”
    看婚紗就看婚紗，又不認識，倒站在這拉起家常來了。
    張圓圓給顧客化的妝已經進入尾聲了，效果看起來很好，田香梅看了一會兒，驚歎於化妝師的技術。
    周麗娜引導田香梅去挑婚紗，問對方的喜好，是喜歡大裙擺的還是修身的，顏色也有不同，有白色，藍色，還有粉色。其中白色款式最多，其他顏色的少一點。
    田香梅去挑選婚紗，沈佩環跟在旁邊看，看來看去，她似乎也沒有滿意的，嘴一直撇著。
    田香梅倒是很喜歡這裏的婚紗，挑了兩件準備去試穿。
    周麗娜問她的婚期，她是臘月二十六，這個婚期特別好，當天結婚的人很多。
    周麗娜說道：“二十六這天結婚的真不少，我都有十個顧客是那天結婚的。”
    田香梅說道：“是吧，我媽說那天日子大，結婚的不少。你們還可以化新娘妝是嗎？”
    周麗娜說道：“是可以，不過因為這天的日子大，我們的化妝單已經訂滿了。我們店裏目前就我跟我表妹兩個化妝師，頂多隻能接待八個顧客，就這樣，最早的顧客三四點鍾就得過來。”
    “我光租婚紗穿著也沒那麽漂亮呀，你們想想辦法，能不能加一個化妝？”田香梅親眼看到張圓圓化妝的效果，心裏已經很喜歡了，這會兒就想給自己訂一個。
    但那天已經滿員了，周麗娜不好意思地說道：“現在已經是八個了，實在是加不了了。”
    沈佩環說道：“哎，她們家隻能租婚紗不能化妝的話，那還不如去新一路呢，人家新開的婚紗店，款式比這好看。”
    周麗娜聽到這話，不由吃驚，新一路什麽時候開了個婚紗店嗎？她還真不知道，天天忙得打轉。
    田香梅看一眼沈佩環，“這裏的婚紗款式我挺喜歡的。”
    其實她們已經去過新一路了，新一路新開的那家婚紗店是沈佩環朋友的嫂子開的，田香梅過去看了一圈，不怎麽喜歡，感覺婚紗的質感太差，剛好她姑媽又說這邊的婚紗店，就過來看。
    一看到這裏的婚紗，田香梅就覺出差別了。這裏的婚紗質量要好太多了，當然價格也要貴一點，可是結婚也就這一天，肯定要選個好的。
    田香梅還在跟周麗娜說好話，“好姐姐，你就幫我安排一個吧，我兩點過來都可以。”
    周麗娜說道：“兩點我們倒是也可以給你化妝，就怕化妝的時間太早，等儀式開始的時候脫妝了就不好看了。”
    田香梅說道：“我到時候自己補點粉就行了。”
    田香梅一直說，周麗娜也沒法拒絕，就答應了，到時候讓她第一個過來，三點就要過來。
    她挑的婚紗也是貴的，要八十一天，加上化妝，就是一百了，普通人半個月的工資。
    沈佩環很不高興，覺得田香梅不給自己麵子，明明她都已經答應了朋友，要去給她嫂子捧場的，現在田香梅在這訂了，就把那邊放鴿子了。
    “香梅，你的眼光也太差了。”沈佩環諷刺道。
    田香梅給她姑媽麵子，不跟沈佩環計較，“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你不能要求別人都喜歡你喜歡的東西吧。”
    沈佩環說道：“可你答應我的。”
    “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我是答應你過去看看，可沒答應你在誰家下訂。”田香梅又不傻，她自己的大好日子，幹嘛要給別人做人情，委屈自己？
    沈佩環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簡直不識好人心！你等著吧，翠蘭說的，這裏經常找借口扣客人錢的，你的押金就等著被扣吧！”
    沈佩環當麵說這樣的話，周麗娜不得不辯解兩句了。
    “哎，同誌，你說我們這找借口扣押金？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你有朋友在這裏無緣無故地被扣押金嗎？”周麗娜說道。
    田香梅瞪沈佩環，對周麗娜說道：“她亂說的，不要聽她亂說，她什麽也不知道。”
    沈佩環冷哼，“我朋友說的，我還能不知道嗎？”
    田錦蓉在旁邊坐著等，聽到了沈佩環的話，皺眉訓她，“不要你跟過來你非要跟，來了又亂說話，你還不給人道歉？”
    “我憑什麽道歉？扣押金也是事實啊！”沈佩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