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們家大兒子杜懷義，把我家牛蛋弄成了這樣！你看看他這手，差點都要把炸斷了！”馬秀蓮一進屋，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問責。
    周麗娜又疑惑又著急，不知道是誰撒了謊，她還是冷靜地先了解情況，“馬大姐，中午我們也問過孩子了，他們說是牛蛋自己放鞭炮的時候，沒及時扔出去，所以才炸到了手。”
    馬秀蓮瞪眼睛，“要不是杜懷義喊牛蛋放鞭炮，他也不會去放呀！是牛蛋放的鞭炮，但是是杜懷義慫恿的！這個我可沒有說假話，你可以把杜懷義喊出來，我們對峙！還有其他孩子也在，你都去喊過來，問一問，看看我說家假話沒有！”
    周麗娜就去房間喊杜懷義。
    杜懷義兄弟倆在房間都已經聽見了客廳的對話，兄弟倆都有點嚇到。
    周麗娜走進房間，就看到杜懷義緊張地站著。
    周麗娜把門關上，走過去。
    杜懷義咬咬唇，垂下頭。
    杜信義替哥哥叫冤，“跟哥哥沒有關係呀！是他自己拿著神龍大炮放的！媽！你別罵哥哥！”
    周麗娜走過去，表情比較嚴肅，問杜懷義，“懷義，牛蛋和他媽過來了，說是你慫恿牛蛋放鞭炮的，你實話跟我說，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緩一緩，周麗娜說道：“你也不要怕，實話實說就行了，如果沒有這樣的事，你也跟我說，我去找別的孩子來證明你的清白。”
    杜懷義抬頭看她一眼，又垂下頭，他咬著唇，點了點頭。
    “是我喊他放的。”杜懷義說。
    杜信義著急地說道：“可是哥哥又沒喊他拿著鞭炮放，哥哥都讓他點香放了，他不聽，要手拿著放...”
    杜信義急得一跳一跳的，手拉住周麗娜的衣服，生怕他哥真的背了黑鍋。
    周麗娜的眼神在兄弟倆身上騰挪，兄弟倆中午說的也是實話，隻是沒有把前因後果講完全，這會兒說的，加上早上的，應該就是事情的全貌了。
    聽起來，這個事情的因是杜懷義，但是中間有別的因素，才導致了這個後果。
    周麗娜拍一拍杜懷義的肩膀，“事實是什麽，你出去之後，如實地在馬嬸跟前說一遍，一會兒我們去找其他孩子問清楚，你也不要怕，是我們的錯，我們承擔責任，不是我們的錯，我們也不背黑鍋。”
    見周麗娜沒有責罵他，杜懷義抬起頭來，看她一眼。
    周麗娜拉住他，“走吧，我們出去給馬嬸說清楚。不要怕。”
    杜懷義眼睛一閃，淚水湧動，他點點頭。
    杜信義拉住杜懷義的另一隻手，安慰他，“不要怕，哥哥！”
    周麗娜帶著孩子們出來，馬大姐還氣鼓鼓地坐著，看到杜懷義出來，用力地瞪了杜懷義一眼。
    周麗娜皺眉，馬秀蓮這樣的問責情有可原，畢竟是她家孩子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但是再擔心再心疼，得聽聽多方的聲音，不能他們家孩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馬大姐，事實經過，杜懷義跟你再說一遍，你先聽一聽。聽完了，你不相信的話，我們再一起去找當時在場的其他孩子了解情況。”
    周麗娜碰一碰杜懷義，“懷義，說吧。”
    杜懷義就從牛蛋最開始喊他們去放神龍大炮說起，一個情節都沒差。
    馬秀蓮聽他說他們全都在提醒牛蛋把鞭炮放地上，用香點，牛蛋自己非要拿著鞭炮放的時候，就生氣了，“你胡說！”
    馬秀蓮聽牛蛋說的可不是這樣的，牛蛋說就是杜懷義慫恿他拿著放的，說他厲害，這麽厲害就得手拿著放。
    “你小小年紀就這麽撒謊！明明就是你慫恿牛蛋手拿鞭炮放的，你還敢撒謊！”
    杜懷義說道：“我沒撒謊！”
    杜信義也急了，“我哥才沒有撒謊呢！就是牛蛋自己要拿著鞭炮放的！”
    馬秀蓮本來就是個無理攪三分的人，她兒子被炸成這樣，她心疼得要老命了，又得知是杜懷義慫恿的，恨不得讓杜懷義去替她兒子受苦，怎麽能容忍杜懷義替自己辯解？
    杜懷義看向周麗娜，眼神有點惶恐，他強調道：“阿姨，我沒有撒謊。”
    周麗娜對馬秀蓮說道：“馬大姐，你先聽孩子說完，我不知道你們家牛蛋是怎麽跟你說的，要不你也讓牛蛋說一說當時的情況，你放心，當時在場的也不止我們兩家孩子，各說一遍，一會兒我們去找別的孩子問，事實是什麽，就都清楚了。”
    馬秀蓮氣憤地說道：“你不想承擔責任，當然就這麽說了！痛也不痛在你家孩子身上！還這麽小，就會撒謊了，長大還得了！”
    周麗娜聽她當著自己麵，汙蔑孩子撒謊，也不由得沉了臉，“馬大姐，話不要說太早了，是什麽情況，我們都還沒有了解清楚，你隻聽你們家孩子說了什麽，你就能保證他是如實說的嗎？”
    馬秀蓮火了，“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意思是我們家牛蛋撒謊？我們家牛蛋可從來不撒謊！”
    周麗娜說道：“從來不撒謊的孩子，我還沒見到過。既然你不相信我們說的，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其他孩子問，當時那麽多孩子呢，好幾個，又不是隻有你我兩家的。如果是我們家孩子的責任，你放心，牛蛋的醫藥費我全賠償，我還賠營養費，如果事實是我們家孩子說的那樣，那就對不起了，誰的責任誰負。”
    馬大姐對牛蛋的話深信不疑，“去問就去問！”
    周麗娜拉上杜懷義兄弟倆，馬大姐帶上開始心虛的牛蛋，去找其他孩子。
    找的第一個就是宋政委家的小兒子，宋小強。
    今天早上才出了問題，下午宋小強被張梅禁足在家裏，不許他出門。
    其實早上，宋小強回到家之後，張梅就已經問過前因後果了，她也擔心牛蛋受傷跟自家孩子有關。
    這會兒看到馬秀蓮和周麗娜一起來，她們還沒開口，她就已經清楚她們是為什麽來的了。
    “牛蛋的手怎麽樣了？”張梅關心地問。
    馬秀蓮說道：“萬幸，沒炸斷手指頭。”
    “進屋坐。”張梅招呼他們。
    周麗娜說道：“張大姐，我們過來是因為牛蛋受傷的事情，我們雙方孩子說的過程不太一樣，今天早上，你們家小強也和他們一起玩的，就過來求證一下，到底過程是怎麽樣的。”
    張梅說道：“小強就在屋裏呢，先進屋吧。”
    馬秀蓮生怕吃了虧，“張大姐，你看看牛蛋這手都傷成什麽樣了，我也沒想著要他們家賠償醫藥費，我就是心疼孩子，我想著孩子不對，嚴加教育也就是了，可是他們家根本就不承認這個責任。”
    周麗娜說道：“馬大姐，你說話不要太絕對了，是我們的責任我們肯定不會不認，不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也不能背鍋，你說是不是？”
    張梅聽出了兩人話裏的火藥味，連忙說道：“先坐，先坐，喝杯水。我把小強叫出來，你們問他。”
    張梅把兩人請到家裏坐下，把看電視的宋小強叫過來。
    宋小強看到牛蛋，臉色就有點發白，今天那一幕，給這些孩子都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張梅對宋小強說道：“小強，你說一下，今天早上，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小強說道：“是牛蛋自己放鞭炮炸的手呀。”
    周麗娜不說話，免得有引誘的嫌疑。
    張梅正要追問，馬秀蓮就著急道：“牛蛋自己會去放鞭炮嗎？還不是杜懷義慫恿的，小強，你就說，杜懷義有沒有喊牛蛋放鞭炮？”
    宋小強看張梅一眼，他被馬秀蓮嚇到了。
    張梅說道：“你如實說，小強，從你們是怎麽玩這個鞭炮說起。”
    宋小強說話沒有那麽有邏輯，本來也才五六歲，他說道：“鞭炮是牛蛋從家裏偷出來的，他說他家裏有神龍大炮，就偷了好多出來，拿大缽缽蓋著，那神龍大炮威力特別大，一炸，缽缽就被炸上天了！”
    “杜懷義是怎麽慫恿牛蛋玩的？”馬秀蓮追問。
    宋小強說道：“是牛蛋，牛蛋讓懷義和信義去放神龍大炮，說大家都放了，就他們倆沒放。”
    馬秀蓮臉色一變，就要插嘴，周麗娜說道：“馬大姐，你著什麽急呢，聽小強說完行嗎？誰是誰非，聽他說完就知道了。”
    周麗娜雖然跟杜懷義哥倆相處的時間不是很久，但對他們的性格多少還是了解一些，孩子們沒有什麽彎彎腸子，他們說的話，周麗娜還是相信的。
    不過鑒於人都是有私心的，所以周麗娜還是要聽一聽第三個人的陳述，也沒有下定論。
    張梅也說道：“秀蓮你也不要著急，先聽小強說完。小強，你繼續說。”
    宋小強就把當時的過程說了一遍，跟杜懷義他們說的基本一致。
    馬秀蓮的臉色很難看，光杜懷義說，可能還是他撒謊，現在宋小強也這麽說，多半就是真的。
    “即使是這樣，杜懷義也有責任，也是他慫恿牛蛋去放鞭炮，這一點，沒有錯吧？”馬秀蓮說道。
    周麗娜說道：“這一點，我們承認。但是你說慫恿，牛蛋不也讓懷義他們去放鞭炮了嗎？再說，牛蛋放鞭炮的時候，懷義他們也提醒牛蛋要用香拿著放，牛蛋要手拿著放，點完了引線之後，又不馬上丟出去，還故意拿在手上，這個事情上，就算我們懷義有責任，十成責任，他頂多隻占一成。”
    馬秀蓮瞪眼，並不服氣，“什麽？他必須占大半責任！要不是他喊牛蛋去放，牛蛋也不會去放呀！你不能這麽護著你家孩子吧？”
    “你要這麽說的話，那也是牛蛋先讓他們去放的。這個你又怎麽不說呢？”周麗娜之前沒跟馬秀蓮爭論，是因為事實過程還沒有弄清楚，現在都弄清楚了，怎麽可能還會讓孩子背黑鍋。
    馬秀蓮說道：“牛蛋讓他們放，他們也沒放呀！就牛蛋老實，被他慫恿，就去放鞭炮。”
    “對呀，懷義他們都沒去放，怎麽牛蛋又去放了呢？再說，如果牛蛋聽懷義他們的話，拿著香點，根本就不可能會在他手上爆炸。”
    馬秀蓮反駁不出來了，她看向張梅，“張姐，你可要為我家牛蛋做主呀！”
    張梅早就已經聽宋小強說過過程了，她覺得這個問題，主要還是牛蛋自己的責任，杜懷義是慫恿他放炮了，但是人家喊他用香放，牛蛋自己要手拿著放，造成了這樣的結果，全推在杜懷義身上，也說不過去。
    不過牛蛋都已經傷成了這樣，張梅說道：“這個事情呢，懷義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責任，但是要把責任全推在他身上，那也不合適。我看，不如這樣，麗娜，你們給牛蛋出點醫藥費吧，算是補償。”
    周麗娜說道：“醫藥費是小事，我可以出。但是話我要說清楚，這個事情，杜懷義隻有一成的責任，九成責任在牛蛋自己。”
    杜懷義緊緊地握著周麗娜的手，他垂著的頭慢慢地抬起來了，周阿姨在據理力爭，強調杜懷義不對這個事情負全責。
    馬秀蓮其實也是想給兒子爭口氣，醫藥費也是小事，她不認可周麗娜說的杜懷義隻有一成的責任，周麗娜這話，她聽得十分生氣。
    “誰要你掏醫藥費呢，仗著你老公是團長就不得了，欺負人！算我們家牛蛋倒黴！”
    馬秀蓮氣得半死，伸手就抽了坐在她身邊的牛蛋一個大耳光子，嘴裏罵道：“就你賤，就你是賤皮子，你以後再跟這種壞種玩，我抽不死你！”
    牛蛋挨了重重一巴掌，張著嘴就大哭了起來。
    張梅驚訝道：“秀蓮，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周麗娜也氣得變了臉色，“馬大姐，你怎麽這麽不講道理，既然你覺得我們是仗勢欺人，那就去宋政委家裏，讓他們來評判一下，這個事情裏，杜懷義有多大的過錯！你不要指桑罵槐，說我們仗勢欺人，我們怎麽欺負你了？你真是好不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