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容器那句冰冷的“標本”，如同尖刺，深深紮入時雲起的心底。他清楚，所謂的合作脆弱得如同蛛絲，對方隻是在等待一個最佳的“解剖”時機。
    當務之急，是解決體內如同火藥桶般駁雜狂暴的能量。
    他尋了一處位於廢墟深處、相對隱蔽的破敗石殿，支付了幾塊從常夢族庫中得來的、品質最次的下品靈石作為臨時租金。石殿殘破，禁製簡陋，但勉強能隔絕外界大部分的窺探。
    盤膝坐下，內視己身。丹田內，那由血煉而來的能量如同沸騰的熔岩，五顏六色，相互衝突、撕扯，其中更夾雜著無數扭曲、痛苦的怨念嘶嚎，不斷衝擊著他的神魂和輪回道基。道基中央那微小的混沌漩渦旋轉得異常艱難，仿佛隨時會被這汙濁的能量洪流衝垮。
    “必須盡快淨化！” 時雲起意誌堅定，同時運轉《玄策萬化經》中的“清心化煞咒”與薑尚淵傳授的、基於輪回之力的“淬靈”秘術。
    清心化煞咒如同甘霖，撫平著神魂的躁動，削弱怨念的侵蝕。
    而輪回淬靈秘術，則更加霸道！那混沌漩渦仿佛化作了磨盤，強行將湧入的駁雜能量卷入、碾碎！屬於不同修士、不同妖獸的靈力特性被強行剝離、打散，還原成最本源的靈氣粒子，而其中的血氣、死氣、怨念等負麵能量，則被輪回之力無情地磨滅、轉化為一種精純的、略帶灰色的寂滅之力，融入道基之中。
    這個過程極其痛苦，如同將自身置於鍛打爐中千錘百煉。他的身體劇烈顫抖，皮膚表麵不斷滲出黑色的汙血與雜質，那是能量中被剔除的糟粕。
    但效果也是顯著的！
    數個時辰後，他體內狂暴的能量浪潮終於初步平息下來，雖然依舊龐大，但已變得溫順、有序了許多。他的修為徹底穩固在靈師中期，並且根基因這次“淬煉”而變得更加紮實！輪回道基的混沌漩渦明顯凝實了一圈，旋轉之間，自有一股磨滅萬法、容納萬物的意蘊雛形。
    更重要的是，他對輪回之力的感悟加深了一分。生與死，創造與毀滅，並非絕對對立，亦可相互轉化。
    狀態稍穩，時雲起立刻離開石殿，融入黑市的喧囂之中。他需要資源，更需要了解這個地方。
    他首先去了幾家最大的商鋪，用一些用不上的、來自常夢族庫的材料和低級功法，兌換了大量關於虛空黑市、周邊星域以及各種奇聞異誌的玉簡。同時，他也購買了一些品質尚可的空白符紙、丹砂以及幾味有助於穩定神魂、淨化法力的輔助藥材。
    在這個過程中，他刻意低調，收斂氣息，避免引起注意。
    隨後，他來到了黑市最混亂、也最可能撿漏的區域——廢墟淘寶街。
    這裏攤位雜亂，售賣的東西大多來自各個毀滅或遺跡世界，真假難辨，全憑眼力。叫賣聲、爭吵聲、甚至偶爾的打鬥聲不絕於耳。
    時雲起漫步其間，神識如同細密的網，掃過一個個攤位。玄策天師的傳承讓他對能量和材質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感知。
    突然，他在一個不起眼的、由某個類人形生物皮膚如同樹皮）看守的攤位前停下。攤位上擺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金屬碎片和不明生物的骨骼。
    他的目光，鎖定了一塊拳頭大小、通體黝黑、表麵布滿孔洞、毫無靈氣波動的“廢石”。攤主標價：十塊下品靈石，或等價物品。
    但在時雲起的輪回感知中，這塊“廢石”內部，蘊藏著一絲極其微弱、卻本質極高的 寂滅與星辰之力！那並非靈力，而是一種……世界殘骸的氣息？
    “此物何來？” 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樹皮攤主抬起渾濁的眼珠，沙啞道：“從一個破滅的小世界碎片裏撿的，可能是星核殘渣吧，沒啥用，就是硬。”
    星核殘渣？時雲起心中一動。即便是殘渣，也蘊含著一個世界寂滅時的部分本源規則，對於參悟輪回、寂滅之道，或許有奇效。
    他沒有還價，直接支付了十塊下品靈石，將那塊“廢石”收入囊中。攤主似乎有些意外，多看了他一眼。
    就在時雲起準備離開淘寶街時，數道不善的氣息鎖定了他。
    是裂骨幫的人！為首者正是那個斷了一臂的獨角壯漢，他身邊還跟著四五名幫眾，其中一人氣息赫然達到了 靈者中期！顯然是來報複的。
    “小子！終於找到你了！敢傷我們裂骨幫的人，今天要把你抽魂煉魄！” 獨角壯漢怨毒地盯著時雲起，尤其是他完好無損的手臂。
    周圍的人群瞬間散開，留下大片空地，皆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在黑市，這種事太常見了。
    那靈者中期的頭目，是個幹瘦如同骷髏的老者，眼神陰鷙，上下打量著時雲起：“靈師中期？氣息倒是凝實。把你身上的東西交出來，再自斷雙臂，饒你不死。”
    時雲起麵無表情。他剛剛初步理順體內能量，正需要一場戰鬥來檢驗成果，並……立威！
    他沒有廢話，身形驟然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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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是之前依賴技巧的閃避，而是直接、迅猛的突進！
    體內被輪回之力初步淬煉過的靈力奔騰咆哮，帶著一股磨滅一切的意蘊！
    “找死！” 骷髏老者冷哼一聲，幹枯的手掌探出，化作一道巨大的鬼爪，抓向時雲起！爪風淩厲，帶著腐蝕神魂的陰寒之力！
    “輪回……磨盤！”
    時雲起低喝，雙手虛抱，一個微型的、由灰蒙蒙氣流構成的混沌漩渦在他身前瞬間成型，迎向那鬼爪！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那聲勢浩大的鬼爪在接觸到混沌漩渦的刹那，仿佛陷入了無形的泥沼，其中的陰寒靈力被迅速分解、磨滅，威力驟減！
    而時雲起的身影，已如同鬼魅般穿過被削弱鬼爪，出現在骷髏老者麵前！
    “什麽？！” 骷髏老者大驚失色，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功法！
    倉促間，他祭出一麵骨盾擋在身前。
    “破！”
    時雲起並指如劍，指尖凝聚著高度壓縮的輪回寂滅之力，點向骨盾！
    “哢嚓！”
    品質不俗的骨盾應聲而碎！指尖去勢不減，點在了骷髏老者的眉心！
    老者身體猛地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周身氣息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般消散。他的神魂，在剛才那一指之下，已被輪回寂滅之力徹底磨滅！
    秒殺！
    全場死寂！
    裂骨幫剩餘的人，包括那獨角壯漢，全都嚇傻了，看著緩緩收回手指、氣息平穩的時雲起，如同看著怪物！
    時雲起目光冰冷地掃過他們：“滾。再讓我見到，形神俱滅。”
    裂骨幫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離，連同伴的屍體都不敢收。
    周圍看熱鬧的人，看向時雲起的目光也徹底變了，從之前的玩味、輕視，變成了深深的忌憚與敬畏。在這流亡之城，實力，是唯一的通行證。
    這一戰，雖然短暫，卻讓“時雲起”這個名字，開始在這片區域悄然傳開。一個能以靈師中期秒殺靈者中期的狠人，不容小覷。
    當夜，時雲起回到石殿，仔細研究那塊“星核殘渣”。他以輪回之力緩緩滲透，果然從中汲取到了一絲精純的寂滅星辰本源，雖然微弱，卻讓他的輪回道基隱隱雀躍，對寂滅之道的感悟又深了一分。
    這時，古神容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殿內。
    “看來，你這‘標本’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他看著時雲起，眼中閃過一絲探究的光芒，“那種磨滅一切的力量……並非此界常見體係。你果然來自‘外麵’。”
    他所謂的“外麵”，顯然是指不同於這輪回大千世界的其他敘事層麵或更高維度。
    時雲起不置可否，隻是淡淡道：“彼此彼此。”
    古神容器也不糾纏，拋給他一枚玉簡：“這是附近星域的粗略地圖，以及一個可能對你有用的消息——三個月後，黑市中心的‘隕星鬥技場’將舉辦一場大型拍賣會，壓軸之物之一，據說是 萬年地心乳 ，有洗筋伐髓、純化靈力、修複道基之奇效，對你目前的狀況，或許有幫助。”
    萬年地心乳！時雲起眼神一凝。這確實是解決他體內能量隱患、進一步純化輪回道基的絕佳天材地寶！
    但可想而知，其價格必定是天價，而且爭奪會異常激烈。
    “告訴我這個，有何目的？”
    “讓你盡快恢複‘標本’的最佳狀態。” 古神容器毫不掩飾他的意圖，“而且，拍賣會上，或許會出現我需要的其他東西。我們需要更多的……靈石，或者等價物。”
    合作，在共同利益的驅動下，暫時得以延續。但兩人都清楚，這不過是通往最終對決前，一段互相利用的旅程。
    時雲起握緊了玉簡，目光穿透石殿的破窗，望向黑市中央那高聳的、如同巨獸匍匐的隕星鬥技場方向。
    三個月……他必須在這段時間內，獲取足夠的資源，拍下地心乳！
    流亡之城的黑暗法則，將成為他快速崛起的養料。而拍賣會，將是他的下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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