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自稱“妙手空空”的少年笑嘻嘻地站在滿地狼藉的院子裏，那雙靈動的眼睛在葉問天腰間的儲物袋和地上的屍體之間來回掃視，絲毫沒有緊張感，反而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玩具的孩子。
    “鐵牌？”葉問天眼神銳利如刀，體內星辰靈力暗自運轉，周身氣息鎖定了空空兒，“那是我在坊市真金白銀買來的，何時成了你的東西？”
    蘇淩薇悄無聲息地移動了半步，與葉問天形成犄角之勢，冰寒的靈力隱而不發，隻要空空兒稍有異動，便會迎來雷霆一擊。墨辰則緊張地躲在葉問天身後，手裏緊緊攥著幾麵陣旗。
    “哎呀呀，別這麽緊張嘛！”空空兒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臉上依舊掛著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我說了，是‘不小心’掉的。白天在坊市，情況緊急，手滑了，不行嗎？” 他眨了眨眼，語氣帶著點無賴，“那玩意兒對你們又沒用，黑不溜秋的，還占地方。還給我唄？我請你們吃糖葫蘆！”
    葉問天嘴角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吃糖葫蘆？這家夥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他當然不信空空兒的鬼話。這塊鐵牌能引起星核碎片感應，又需要星辰之力激發，絕非凡物。這空空兒身手詭異，目標明確，定然知道鐵牌的真正價值。
    “既然是你‘不小心’掉的，那為何白天在坊市，又要對我行竊？”葉問天冷冷問道，同時暗暗感知對方的氣息。這空空兒氣息飄忽不定，似乎隻有築基初期的樣子，但給他一種極其滑溜、難以捉摸的感覺，絕不止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那不是……職業病犯了嘛！”空空兒撓了撓他那雞窩似的頭發，理不直氣也壯，“看到肥羊……啊不是，看到氣質不凡的道友，就忍不住想切磋一下手藝。誰知道你反應那麽快，指法還那麽犀利，差點把我點趴下。” 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背，仿佛還能感覺到葉問天那一指的淩厲。
    他這番插科打諢，倒是讓緊張的氣氛稍微緩和了一絲絲，但也僅僅是一絲絲。
    葉問天不為所動，淡淡道：“鐵牌是我買下的，便是我的。你若想要，總得拿出點誠意，比如……告訴我這鐵牌究竟有什麽用？還有，這些人，”他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是不是你引來的？”
    空空兒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他看了看那些服毒自盡的殺手，撇撇嘴：“這些黑皮狗？我可指揮不動他們。看這行事風格，像是‘影殿’養的那群見不得光的玩意兒。至於我嘛……” 他指了指自己，挺了挺不算結實的胸膛，“我可是有原則的！偷東西歸偷東西，殺人放火這種沒技術含量的事情，我才不幹呢！”
    影殿？葉問天和蘇淩薇心中同時一凜。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聽起來就不是善茬。是林家雇傭的？還是另有一股勢力盯上了他們？
    “至於這鐵牌嘛……”空空兒拖長了語調，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葉問天和蘇淩薇身上打轉，似乎在權衡著什麽，“告訴你們也不是不行，不過……光我說多沒意思？要不，我們打個賭？”
    “打賭？”葉問天皺眉，這家夥思維太跳脫了。
    “對！打賭！”空空兒來了精神，指著葉問天，“我看你身手不錯，尤其是那指法，很帶勁！我們過兩招，就三招！三招之內，你要是能碰到我的衣角，就算你贏，我不但告訴你鐵牌的來曆和用處，還免費幫你做一件事，隻要不違背我的原則！要是你碰不到……” 他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就把鐵牌還給我，怎麽樣？公平吧？”
    葉問天看著空空兒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中快速盤算。這空空兒的身法他白天見識過，確實詭異莫測，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他的《碎星指》。三招之內碰到他衣角，難度不小。但這也是一個機會，一個了解鐵牌秘密和試探對方虛實的機會。而且，他剛剛傷勢盡複，實力更勝往昔，正好需要一場戰鬥來熟悉增長的力量。
    “葉大哥，別信他！這家夥滑溜得像泥鰍！”墨辰在一旁小聲提醒。
    蘇淩薇也傳音道：“此人輕功身法極為高明，小心有詐。”
    葉問天對蘇淩薇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心中有數。他上前一步，目光鎖定空空兒：“好，我賭了。”
    “爽快！”空空兒眼睛一亮，身體微微下沉，擺出一個古怪的起手式，仿佛隨時會化作青煙消散，“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葉問天不再廢話，體內星辰靈力瞬間奔騰！他沒有動用消耗巨大的《碎星指》，而是將《遊龍步》催發到極致，整個人如同貼地遊走的龍蛇，帶起一串模糊的殘影，直撲空空兒！速度快得驚人！
    第一招，試探！他右手呈爪，五指間星辰靈力凝聚，帶著淩厲的勁風，抓向空空兒的左肩！這一抓，看似簡單，卻封住了空空兒左側大部分閃避空間。
    然而，空空兒的身影仿佛沒有重量，在葉問天指尖即將觸及他衣衫的瞬間，他的身體如同被風吹動的柳絮，以一種違背人體常理的姿態輕輕一蕩，葉問天那誌在必得的一抓便擦著他的衣衫落空！同時，空空兒腳下步伐詭異一錯，如同瞬移般出現在了葉問天右側三尺之外，還衝著葉問天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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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招咯！”空空兒笑嘻嘻地喊道。
    葉問天心中一凜，果然滑溜！他毫不氣餒，腳下步伐再變，《遊龍步》的詭異特性完全展現，身體如同失去了所有骨頭，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擰轉，左腿如同鋼鞭般無聲無息地掃向空空兒的下盤！
    第二招，攻其不備！這一腿迅如閃電，蘊含的力量足以掃斷金石！
    空空兒似乎也沒料到葉問天變招如此之快，身法如此之怪，倉促間隻得雙腳猛地跺地，身體如同鷂子般向上拔起，試圖避開這一腿。
    就是現在！葉問天眼中精光爆射！他掃出的左腿去勢未盡，右拳卻已如同蟄伏的毒蛇般轟然擊出！《星辰拳》——星崩！目標直指空空兒即將落下的方位！這是他預判的攻擊，將《遊龍步》的詭異與《星辰拳》的剛猛完美結合！
    這一拳，勢大力沉，拳風擠壓空氣，發出低沉的呼嘯！眼看空空兒身在半空，無處借力，似乎避無可避！
    “咦？”空空兒發出一聲輕咦，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隨即又被興奮取代。就在葉問天拳頭即將臨體的瞬間，他的身體竟然在空中如同陀螺般高速旋轉起來！同時，雙手十指如同彈琵琶般急速顫動，一道道細微幾乎看不見的靈力絲線憑空出現，纏繞向葉問天的手腕和拳頭！
    “千絲纏手？”葉問天感覺到拳頭仿佛陷入了無形的泥沼，速度和力量都被那詭異的靈力絲線極大地削弱和牽引！他心中震驚，這空空兒的手段果然層出不窮！
    “給我破！”葉問天低吼一聲，拳頭上星辰靈力猛然爆發，銀光大盛，如同星辰爆炸，強行震斷了那些纏繞的靈力絲線！但就這麽一耽擱，空空兒已經借助旋轉之力，如同飄落的樹葉般，輕飄飄地落在了數丈之外，拍了拍胸口，一副“好險好險”的表情。
    “兩招咯！葉大哥，你還剩最後一招哦！”空空兒得意地挑了挑眉。
    葉問天深吸一口氣，臉色凝重。這空空兒的難纏程度，遠超他的預期。那詭異的身法和這“千絲纏手”的秘術，簡直是為閃避和纏鬥而生的。最後一招，必須出其不意！
    他沒有立刻進攻，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在調整呼吸，凝聚力量。
    空空兒見狀，也收起了幾分嬉笑，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他能感覺到，葉問天似乎在醞釀著什麽。
    突然，葉問天睜開了雙眼！眸中仿佛有億萬星辰同時點亮！他並沒有衝向空空兒，而是右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咚！”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巨象踏地！整個聽雨小築的地麵都微微震動了一下！以他踏下的右腳為中心，一股無形的、混合了星辰靈力和強悍肉身力量的震蕩波，如同水波紋般急速擴散開來，瞬間席卷了整個院子！
    《星辰煉體訣》秘術——踏星步！
    這並非直接攻擊，而是範圍性的控製技！震蕩波所過之處，地麵青磚寸寸碎裂，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空空兒那賴以成名的詭異身法，在這無差別的震蕩波影響下，頓時出現了瞬間的凝滯！他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動作慢了半拍！
    就是這半拍！葉問天動了！他體內僅存的三成靈力毫無保留地注入雙腿，《遊龍步》爆發到極限，整個人化作了一道真正的、撕裂夜色的銀色流光！速度快到超越了視覺的捕捉！
    他沒有用手，也沒有用腳！在身體與因為震蕩波而動作凝滯的空空兒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的頭猛地一偏，額前的一縷發梢，如同最輕柔的羽毛，卻又帶著決絕的速度，輕輕地、準確地——掃過了空空兒的臉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葉問天的身影出現在空空兒身後三丈處，微微喘息，臉色有些發白，連續爆發對他的消耗不小。
    空空兒僵在原地，臉上的嬉笑徹底凝固。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剛才被葉問天發梢掃過的臉頰，那裏還殘留著一絲微癢的觸感。
    院子裏一片寂靜。蘇淩薇和墨辰都屏住了呼吸。
    過了好幾秒，空空兒才緩緩轉過身，看著葉問天，臉上的表情極其複雜，有震驚，有難以置信，還有一絲……被打敗的鬱悶。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好吧好吧……你贏了！碰到衣角算你贏，你這直接‘打臉’……算你狠！” 他揉了揉臉頰，嘟囔道，“早知道不立那麽隨便的fag了……”
    葉問天平複了一下氣息，轉身看向他：“承讓。現在，可以履行賭約了嗎？”
    空空兒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旁邊一塊還算完整的假山石上，有氣無力地說道：“行吧，誰讓我空空兒說話算話呢。那塊鐵牌，其實是一把‘鑰匙’，或者說，是地圖的一部分。”
    “鑰匙？地圖？”葉問天心中一動，果然如此！
    “沒錯。”空空兒恢複了點精神，解釋道，“這東西，據說和上古時期一個叫‘觀星閣’的宗門有關。觀星閣擅長星辰推演和煉器，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覆滅了。這塊鐵牌，就是開啟他們某處遺跡或者藏寶地的鑰匙之一。我費了好大勁才從一個古墓裏把它摸出來，誰知道剛到手沒多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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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懊惱地拍了拍腦袋，繼續道：“這鐵牌需要特殊的星辰之力才能激發，顯現出殘缺的地圖。我本來想找個懂行的人合作，結果還沒找到，就先‘掉’你手裏了。” 他特意加重了“掉”字，顯然還是不甘心。
    觀星閣！遺跡鑰匙！葉問天和蘇淩薇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這鐵牌牽扯的來曆，竟然如此之大！一個上古宗門的遺跡，裏麵可能藏著功法、丹藥、法寶……甚至是失傳的傳承！這誘惑太大了！
    “你知道遺跡在哪裏嗎？”葉問天追問道。
    空空兒翻了白眼：“我要是知道具體位置，還用得著滿世界找人合作？這鐵牌顯示的地圖是殘缺的，估計還有其他部分流落在外。不過，根據我多年……呃，考古的經驗，結合鐵牌上顯示的那點線索，大概位置應該就在天風郡境內，具體嘛……” 他拖長了語調，賣起了關子。
    葉問天知道，這才是最關鍵的信息。他沉聲道：“你想要什麽？合作？”
    空空兒嘿嘿一笑，打了個響指：“聰明！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勁！沒錯，合作！我出情報雖然不完整）和……我這無雙的潛行探路技術！你們出……嗯，主要是你，”他指著葉問天，“出開啟地圖的星辰之力和戰鬥力！找到遺跡，裏麵的東西，我們按貢獻分！怎麽樣？”
    他看向葉問天，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看你們麻煩也不小，影殿的人都招來了。跟我合作，別的不說，跑路和打聽消息，我可是專業的！保證比慕容家那個小白臉靠譜！”
    葉問天心中快速權衡。空空兒此人雖然油滑，但本事是有的，而且他掌握著關於鐵牌和遺跡的關鍵信息。與他合作，固然有風險，但收益也可能巨大。總比守著鐵牌毫無頭緒，還要時刻提防暗殺強。
    他看了一眼蘇淩薇，蘇淩薇微微頷首，示意由他決定。
    “好！合作可以。”葉問天做出了決定，“但如何合作，找到遺跡後如何分配，需要立下天道契約，明確細節。”
    “沒問題！規矩我懂！”空空兒爽快答應，隨即又苦著臉，“不過在那之前，能不能先幫我把這些‘黑皮狗’處理一下？看著怪瘮人的……還有，我餓了，有吃的嗎？”
    葉問天：“……” 這家夥，思維永遠不在一個頻道上。
    不過，一個臨時的、各懷心思的同盟，就在這彌漫著血腥味的夜晚，初步達成了。而觀星閣的遺跡，仿佛一個巨大的寶藏，在遙遠的黑暗中，向他們散發出了誘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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