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吧。”
    心緹朝師岫白招了下手。
    師岫白明白，這是心緹長老同意傳給她神秀長老的《破厄渡厄經》了，隻要她往前走幾步，她就可以開始修煉了。
    她等這一日等了將近二十年，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她總是再等待，也總是再懷疑，靠旁人一句句快了快了堅持著。
    終於，她等到了嗎？
    二十年的時間最後凝練成這幾步之遙，巨大的時間差讓她難以露出任何激動的神情，唯有恍惚。
    還是林筱拍了她肩膀一下，“愣著做什麽，快去。”
    師岫白轉頭去看林筱，她似有千言萬語想說，到嘴邊卻又什麽都說不出。
    林筱卻懂她那未出口的千言萬語，心中一歎。
    師岫白和祁翎羽很像，都是不能修煉，但她覺得，師岫白比祁翎羽更苦。
    祁翎羽身邊有一位大能，在祁翎羽迷茫之時那位大能會安慰鼓勵他，所以祁翎羽心中一直很堅定，他未來定是要修煉的，並且站在修真界的最巔峰。
    而師岫白始終是一個人，厄氣沒有破除前她如過街老鼠人人生厭，後來厄氣破了，她卻去往了佛門，離開了好不容易在天衍宗結交之人，她再次恢複了一個人。
    她沒有可以傾訴之人，沒有人堅定的告訴她她的等待是會有結果的，所以她不停的在懷疑，懷疑她真的能修煉嗎？會不會最後這些努力都是徒勞……
    好在，不論是祁翎羽還是師岫白，他們都熬過來了。
    林筱知道師岫白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個堅定的肯定，定下她心中搖擺的飄浮不定。
    這個肯定過去二十年沒人給師岫白，今日，林筱給了。
    很奇怪，旁人無數次的安慰似都沒有林筱師姐這個眼神效果大，也許正是因為林筱師姐這個人本身就很容易讓人跟隨相信吧。
    師岫白走上前，站於佛像下。
    心緹看向蒲團上坐著的其他長老，“諸位，開始吧。”
    所有長老點頭，齊齊起身麵向佛像，他們嘴裏低聲喃喃著什麽，林筱聽不懂也聽不清，這些聲音回蕩在整個佛殿，交織成一種莊嚴肅穆的梵音，似是遠古的呼喚。
    “林首席，隨我這邊來。”梵雲把林筱帶到佛殿的角落，“心緹長老他們要引出神秀長老法相，取出藏在神秀長老體內的《破厄渡厄經》。”
    林筱無意間瞥了一眼身後的牆壁，這一眼她頓住了。
    轉過身，她掃視著刻在佛殿牆上的諸多壁畫，這些圖案她見過！
    還是上次麵見佛門的諦虛住持，她進去了一座凡間的寺廟，寺廟牆上的畫和此刻佛門佛殿牆上的壁畫一模一樣。
    當時她就覺得這些圖案很神秘，彼此間好像有什麽聯係，此刻再看，這種感覺更深了。
    梵雲見林筱似乎對佛殿壁畫感興趣，低聲解釋道，“這些圖案其實講的是上古時代修真界與魔族大戰，當時的魔族實力極強，修真界難以招架不得已求助外援，比如說妖界的龍族，鳳族……還有很多別界其他的種族。”
    “但饒是集結了這麽多種族的力量，人族也沒能勝過魔族，隻是讓魔族後退了一步簽訂了不戰協議。”
    “神秀長老，還有佛門其他創始人見到修真界大戰後的慘狀，便將這些畫麵記錄下來刻在了佛殿牆上，以來警示世人不要忘記當年修真界與魔族大戰的屈辱。”
    林筱恍然，聽完梵雲的話她再去看牆上這些壁畫，那些扭曲的線條似乎不再猙獰可怖，反而透出一種深深的悲涼。
    隻是，林筱還是有一些圖畫沒有看懂，比如說有一幅畫像是在描述修真界和魔界打鬥，但下一幅畫莫名其妙開始重複前麵的某一幅畫，然後又跳轉到別的事情上。
    她正要詢問梵雲，後方一陣亮光打斷了她的話。
    隨著諸位長老的施法下，主座那尊高大的女佛像越來越亮，那張清秀麵龐似乎有了波動，某一刻，佛像緊閉著的眼緩緩睜開了一條縫。
    刹那間，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從佛像身上蕩漾開，眾人隻見著前方蒲團上，從下到上，一個巨大的金色透明身影緩緩浮現。
    仔細看，光影模樣和後方佛像一模一樣，隻是更多了一些生命的活力。
    這就是佛門創始人之一的神秀長老？
    聽說這位長老已經修成正果成為真佛，這道法相不過是她曾留在佛門的一道影子。
    看到這道身影，哪怕是心緹長老也麵露激動，同其他長老一起對著身影深深一禮，“神秀長老。”
    心提開口，“神秀長老，這位是師岫白，她同您一樣是破厄之體，還請您賜下《破厄渡厄經》，供岫白弟子修煉。”
    神秀長老法相的眼眸轉動一下，站在下方的師岫白呼吸一屏，她感覺有一道視線掃過她，她的所有在這道視線下都無所遁形。
    但她並不感覺冒犯，反而有一種想要與這道視線親近的衝動。
    被這道視線看著，她覺得世界都寧靜了，所有的痛苦都離她遠去，隻恨不得時間都靜止在這一刻。
    視線離去，她心裏竟還有些不舍。
    一道光從神秀長老的法相體內飛出，最後停在師岫白麵前。
    心緹長老提醒道，“拿著吧，這就是神秀長老當年寫下的《破厄渡厄經》。”
    師岫白抬手觸碰停在她麵前的那道光，光團閃爍兩下，變作一本經書便停至她掌心。
    很奇怪，上麵的文字師岫白確定她從未見過，但她看得第一眼她就懂了，正是《破厄渡厄經》。
    她學著心緹長老的動作，對著神秀長老的法相雙手合十深深一拜，“謝神秀長老。”
    再起身時，神秀長老巨大的法相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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