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誰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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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魏征的心髒猛地一抽,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第一個問題,一份偽造的合同,已經將他精心構建的“受害者”人設撕得粉碎。
那這第二個問題,又會是什麽地獄級的殺招?
“審判長,”陸誠的聲音依舊平穩,他轉身從夏晚晴手中接過另一個證物袋,高高舉起,“我請求,向法庭及全夏國觀眾,播放本案的另一份關鍵證據——【證據六:當年衝突真相的手機錄像】。
“我反對!”
魏征幾乎是咆哮著從椅子上再次彈起,儒雅的風度蕩然無存,臉上隻剩下驚怒和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慌。
他死死盯著陸誠,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形:“審判長!我再次提出最強烈的反對!對方律師試圖呈堂的所謂‘錄像’,來源不明,真實性存疑,極有可能是通過非法手段獲取,甚至是惡意剪輯、偽造的!我請求法庭,立刻製止這種破壞庭審嚴肅性的荒唐行為!”
他必須把這扇門堵死。
合同的坑他已經掉進去了,要是再讓這段不知道是什麽內容的錄像放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他現在無比後悔,為什麽要為了炫技,把賈文和塑造成什麽“受害者”,這等於親手把刀柄遞到了陸誠手裏。
審判席上,審判長的眉頭也擰成了一個疙瘩。
確實,來曆不明的視頻證據,在采信上需要極其慎重。
他看向陸誠,沉聲問道:“辯護人,針對魏征律師提出的質疑,你如何解釋你這份證據的來源和合法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夏晚晴緊張地攥著裙角,那雙動人的桃花眼裏滿是擔憂,飽滿的胸口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她真怕老板在程序上被對方卡死。
陸誠卻像是沒看到魏征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他麵向審判長,不急不緩地開口。
“審判長,這份錄像,由當年衝突現場的一位村民,在良心驅使下,通過匿名方式提供給我方。這位村民因為害怕遭到報複,不願透露姓名,我方尊重其意願。”
“至於其真實性,”陸誠頓了頓,目光掃過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魏征。
“我方也已提前將其提交至豫州省公證處,由具備司法鑒定資質的技術人員進行了逐幀鑒定,鑒定結論是:該視頻文件為原始文件,無任何剪輯、拚接、修改痕跡。”
說著,他從夏晚晴遞過來的文件袋裏,又抽出了一份蓋著鮮紅公章的鑒定報告。
“審判長,這是公證處出具的鑒定報告,可以與視頻一同呈堂。”
滴水不漏!
他早就預判了魏征的預判!
魏征的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麽,卻發現所有能攻擊的點,都被陸誠提前用程序和規則堵死了。
匿名舉報人,有!
權威機構鑒定,有!
這還怎麽反對?
審判長接過法警遞交的鑒定報告,仔細審閱後,麵無表情地拿起法槌。
“咚!”
“被告辯護人魏征的反對無效,予以駁回。”
“準許公訴方代理律師,當庭播放該視頻證據。”
一錘定音!
魏征身體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頹然坐回椅子上。
他看著陸誠的背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懼。
這個男人,不是律師,他是個魔鬼!一個把法庭當做手術台,把人心當做標本,一刀刀精準解剖的魔鬼!
被告席上,賈文和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冷汗浸透了他昂貴的西裝襯衫,緊緊貼在後背上,一片冰涼。
錄像……是哪段錄像?
是哪一個環節出了紕漏?
在全場死一般的寂靜中,法庭兩側的大屏幕,畫麵一閃。
一段用手機拍攝的視頻,開始播放。
視頻的畫麵有些晃動,拍攝角度也有些刁鑽,顯然是偷拍的。
畫麵裏,是雲山村石佛寺那片熟悉的土地。
一群村民,以梁玉梅為首,正手持農具,攔在一排工程車前。
“這就是所謂的聚眾鬧事!”魏征的助理低聲說道,試圖給老板找回一點信心。
然而,下一秒,畫麵中的情形讓所有人的瞳孔猛地收縮!
隻見從工程車隊那邊,衝過來十幾個穿著統一黑色T恤,剃著寸頭,手臂上紋著刺青的壯漢。
為首的一個光頭,二話不說,指著一個護在最前麵的中年村民破口大罵。
村民據理力爭,光頭男卻突然獰笑一聲,毫無征兆地從身後抄起一根鋼管,狠狠地掄在了那個村民的頭上!
“砰!”
一聲悶響,隔著屏幕都讓人頭皮發麻。
鮮血,瞬間從村民的頭上噴湧而出!
那名村民慘叫一聲,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
“爹!”
人群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一個年輕人瘋了般衝上去。
而那些黑衣壯漢,則像是接到了命令,獰笑著揮舞著手中的鋼管、木棍,衝向了手無寸鐵的村民!
視頻裏,哭喊聲、慘叫聲、咒罵聲混成一片,宛如人間地獄。
直到這時,梁玉梅才發出一聲悲憤的怒吼,舉起手中的鋤頭,帶著其餘的村民,衝了上去,與那些打手們廝打在一起。
視頻到此,戛然而止。
整個審判庭,安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心跳聲。
直播間的彈幕,在靜止了三秒之後,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密度,徹底爆了!
“我草!!!草!!!這他媽是真相?!”
“先動手打人!還下這種死手!這幫畜生!”
“那個被打的老鄉怎麽樣了?流了那麽多血!”
“顛倒黑白!這簡直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官方通報裏不是說梁玉梅帶人尋釁滋事嗎?這叫尋釁滋事?這叫正當防衛!”
“我吐了啊!賈文和這個狗東西!魏征這個狗律師!剛才還他媽說自己是受害者!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心疼老太太!心疼雲山村的村民!他們麵對的都是些什麽魔鬼啊!”
輿論,在真相麵前,瞬間翻轉,並且以滔天之勢,反噬向了謊言的製造者。
公訴席上,楚月死死咬著嘴唇,肩膀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她身旁的季雲宇,雙眼早已赤紅一片,眼淚混合著滔天的恨意,從眼眶中滾落。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色的黃昏,看到了父親倒在血泊中的場景。
而被告席上,梁玉梅看著視頻裏自己和鄉親們奮起反抗的畫麵,渾濁的雙眼,也流下了兩行無聲的淚水。
陸誠緩緩轉過身,一步一步,重新走回被告席前。
他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噠、噠、噠”的輕響,每一下,都像一記重錘,砸在賈文和的心髒上。
“賈總。”
陸誠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這就是你口中,你的公司所遭受的‘敲詐勒索’嗎?”
“這就是你口中,你那群‘安分守己’的員工嗎?”
他伸手指著定格在屏幕上,那個光頭壯漢手持鋼管,麵目猙獰的畫麵,聲音陡然提高!
“把村民打得頭破血流,生命垂危,然後你反過頭來,在法庭上,在全夏國人民麵前,告訴所有人,你是那個手無寸鐵、一直被欺淩的……真正的受害者?”
字字如刀!句句誅心!
賈文和癱在椅子上,麵如死灰,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順著他肥碩的臉頰往下淌,他想辯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鐵證如山的視頻麵前,所有的謊言,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話。
“這……這是員工的個人行為!”
突然,魏征嘶啞的聲音響起,他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賈文和先生對……對員工的過激行為毫不知情!他本人一直在辦公室,並沒有親臨現場!所以……所以這並不能證明賈文和先生有罪!老板……老板不應該為員工的個人行為負責!”
這辯解,蒼白,無力,甚至有些可笑。
但在程序上,卻是一個不得不麵對的狡辯。
直播間的網友們直接氣炸了。
“我靠!這都能洗?還要臉嗎?”
“員工打人老板不知情?你他媽騙鬼呢?”
“魏征晚節不保啊,為了錢,連做人的底線都不要了!”
然而,陸誠聽到這番話,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他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轉頭看向審判長,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
“審判長,看來,魏大狀認為,老板確實不需要為員工的行為負責。”
“那麽……”
陸誠的語氣陡然一轉,那抹笑容變得森然而戲謔,他緩緩舉起了手中那個全新的,一直未曾示人的U盤。
“我們來看看,老板親自下令的行為,又該如何解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