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眾怒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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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偉站在證人席上,雙腿有點抖。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法庭,最後停在何衛東臉上。
    何衛東沒看他,低著頭,像座石雕。
    陸誠走到證人席前。
    “李偉,你在雅博學院待了多久?”
    “兩年零三個月。”
    李偉的聲音不大,但很清楚。
    “陳凱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去年九月。”
    “你和他熟嗎?”
    李伾頓了下。
    “熟。我們睡隔壁床。”
    陸誠點點頭。
    “他出事那天,你在哪裏?”
    李偉咬了咬嘴唇。
    “在教室。”
    “看到什麽了?”
    “馬強把陳凱從座位上拽起來,拖出教室。”
    “陳凱在喊什麽?”
    “救命。”
    李偉的聲音開始發顫。
    “他喊了多久?”
    “一直喊,喊到嗓子啞了,喊到看不見人影。”
    陸誠停了兩秒。
    “後來呢?”
    “馬強回來,叫我們四個過去。”
    “去哪?”
    “小黑屋。”
    “馬強怎麽說的?”
    李偉深吸一口氣。
    “他說陳凱不服管教,讓我們幫忙按住他。”
    旁聽席上有人倒吸涼氣。
    陸誠繼續問。
    “你怎麽做的?”
    “按住他的手和腳。”
    “然後?”
    “馬強拿塑料袋套陳凱頭上。”
    李偉說到這裏,眼圈紅了。
    “陳凱掙紮得很厲害,我能感覺到他的手在抖,指甲都摳進我手心。”
    “持續了多久?”
    “不知道,感覺很長,可能就十幾秒吧。”
    “陳凱最後怎麽樣了?”
    “不動了。”
    李偉的聲音徹底哽咽。
    “我鬆開手,他癱在地上,眼睛睜得很大,盯著我。”
    旁聽席上,陳珍捂住嘴巴,眼淚又流下來。
    陸誠轉身,看向審判長。
    “審判長,證人的陳述已結束。”
    張恒站起來。
    “我有話問證人。”
    審判長點頭。
    “準許。”
    張恒走到李偉麵前。
    “李偉,你說你是被逼迫的,有證據嗎?”
    “我……”
    “你按住陳凱的手,這是事實吧?”
    “是,但……”
    “你是幫凶,現在為了脫罪,誣告我的當事人,對吧?”
    張恒步步緊逼。
    李偉臉色慘白,說不出話。
    陸誠站起來。
    “審判長,我有話說。”
    審判長看了他一眼。
    “講。”
    陸誠沒看張恒,直接對著法庭。
    “張律師剛才問,李偉有沒有證據。”
    他停頓了下。
    “那我想問,你認為隻有一個李偉嗎?”
    全場一靜。
    陸誠轉向審判長。
    “我請求法庭允許,"受害者聯盟"的代表,以視頻連線方式,提供證言。”
    張恒臉色變了。
    “審判長,這不符合程序!”
    審判長看了看陸誠,又看了看張恒。
    沉默了幾秒。
    “準許。”
    法槌敲響。
    書記員打開視頻設備。
    大屏幕亮起。
    畫麵分成幾十個小方格,每個方格裏都是一個人。
    有學生,有家長。
    他們分布在夏國各地,但此刻全部在線,等待發言。
    陸誠指著屏幕。
    “審判長,這些人,全部是雅博學院的前學員,或學員家屬。”
    “他們願意當庭作證,揭露學院的真實麵目。”
    審判長點頭。
    “請開始。”
    第一個畫麵放大。
    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孩,臉色蒼白,眼神空洞。
    “我叫張峰,2022年在雅博待了五個月。”
    他的聲音很平,像在念稿子。
    “馬強打過我,用皮帶抽,抽到背上全是血。”
    “何校長知道,他說這是"極限療法",是為了我好。”
    畫麵切換。
    一個女孩出現,眼圈發紅。
    “我叫劉芳,在雅博待了四個月。”
    “他們不給我吃飯,罰我站軍姿,站了一天一夜。”
    “倒下後,馬強往我身上潑冷水,讓我繼續站。”
    畫麵再切換。
    一個中年婦女,眼淚直流。
    “我兒子叫孫浩,他在學院裏被電擊過。”
    “馬強用電擊棒戳他,說這是"矯正治療"。”
    “我兒子出來後,手一直抖,現在還在吃藥。”
    一個接一個。
    畫麵不停切換。
    每個人都在控訴。
    有人展示身上的傷疤。
    有人展示診斷報告。
    有人展示學院開具的虛假證明。
    旁聽席上,家屬們哭成一片。
    直播間彈幕瘋狂滾動。
    “我靠,這麽多人!”
    “這不是教育,這是集中營!”
    “何衛東死一百次都不夠!”
    張恒臉色鐵青,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陸誠站在那裏,沒動。
    隻是靜靜地看著屏幕。
    每個人的證詞,都像一記重錘,砸在被告席上。
    畫麵切到第十五個時,出現了一個男孩和他的父親。
    父親是個五十多歲的農民,手上全是老繭。
    他顫顫巍巍地舉起兒子的胳膊。
    男孩的後背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疤痕。
    像被鞭子抽過,又像被烙鐵燙過。
    “這是我兒子在學院留下的。”
    父親的聲音哽咽。
    “他出來後不敢說話,做噩夢,一聽到"學院"兩個字就渾身發抖。”
    “何衛東,你還我兒子的人生!”
    陳珍站起來,指著屏幕。
    “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雅博學院!”
    “他們不是在教育孩子,他們是在殺人!”
    審判長敲了敲法槌。
    “旁聽席保持安靜。”
    陳珍坐下,但眼裏的恨意沒有消退半分。
    視頻還在繼續。
    畫麵切到最後一個時,出現的是三個年輕人。
    他們並排坐著,臉色複雜。
    陸誠認出他們。
    就是之前在張恒那邊作偽證的“優秀畢業生”。
    第一個人是王亮。
    他低著頭,聲音發抖。
    “對不起。”
    “我之前說的都是假的。”
    “何校長給了我五萬塊,讓我作偽證。”
    “但我現在……我不想再說謊了。”
    他抬起頭,眼圈通紅。
    “雅博學院根本不是什麽好地方。”
    “我在裏麵待了兩年,天天被打,被罵,被罰站。”
    “出來後我做噩夢,夢到自己還在小黑屋裏。”
    “我不是什麽優秀畢業生,我是受害者。”
    說完,他跪在鏡頭前。
    “陳凱媽媽,對不起,我不該替何衛東說話。”
    “對不起。”
    旁邊兩個人也跪下了。
    他們哭得撕心裂肺。
    “對不起!”
    “我們錯了!”
    “我們不該拿錢作偽證!”
    法庭裏死一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呆住了。
    張恒癱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如紙。
    何衛東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像具屍體。
    陸誠轉身,看向審判長。
    “審判長。”
    “幾十名受害者的證詞,全部指向同一個事實。”
    “雅博學院,從上到下,從內到外,都是一個以虐待為手段、以斂財為目的的犯罪組織。”
    “何衛東是組織者。”
    “馬強是執行者。”
    “他們聯手,毀掉了無數孩子的人生。”
    “陳凱的死,不是意外,是必然。”
    “因為在這樣一個地方,人命根本不值錢。”
    陸誠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釘子,釘進所有人心裏。
    旁聽席上,有人開始小聲議論。
    “太惡劣了。”
    “必須嚴懲。”
    “死刑,必須死刑。”
    直播間彈幕徹底爆發。
    “求求了,判他們死刑!”
    “這種人渣活著浪費空氣!”
    “陸誠牛批!”
    “正義必勝!”
    被告席上。
    何衛東終於抬起頭。
    他看向陸誠,眼裏全是恨意。
    “你毀了我。”
    他的聲音嘶啞。
    “你毀了我的一切。”
    陸誠看了他一眼。
    “不。”
    “是你自己毀了自己。”
    “你把孩子當商品,把虐待當管理,把人命當數字。”
    “你毀掉的,不隻是你自己,還有那些孩子的人生。”
    “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