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消失的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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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誠冷笑一聲。
    “確保安全?那我倒要問問高律師,既然被告人文遠這麽關心女兒的安全,為什麽要帶她去離岸流最強的時候?為什麽要帶她去最偏僻的礁石區?為什麽要躲在礁石後麵看著她被卷走?”
    高勝的身體晃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
    陸誠繼續說:“而且我還要補充一點,這份報告裏明確指出,離岸流在七月十五日下午三點到四點之間,威力最強,足以在幾分鍾內將一個成年人卷入深海。”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冰冷。
    “而被告人文遠選擇的時間,正好是下午三點。”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文遠坐在被告席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陸誠轉過身,看著審判長。
    “審判長,我申請向法庭出示證據四。”
    審判長點了點頭。
    “準許。”
    陸誠示意夏晚晴,她立刻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一段行車記錄儀的錄像。
    “這是停在案發地附近的一輛私家車的行車記錄儀拍到的畫麵,時間是案發當天下午三點零五分到三點十五分。”
    法警把筆記本電腦遞給審判長,審判長接過來,點開錄像。
    畫麵裏,文遠躲在礁石後麵,雙手插在口袋裏,眼神冷漠地盯著海灘方向。
    他沒有呼喊,沒有焦急,隻是靜靜地站著,就像在等待什麽。
    幾分鍾後,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然後轉身離開礁石,走向停車場方向。
    整個過程,他的表情平靜得可怕。
    旁聽席上傳來一陣驚呼,孫靜捂住嘴,身體劇烈地顫抖。
    陸誠的聲音響起。
    “審判長,我想請法庭注意一個細節。被告人文遠在礁石後麵站了整整十分鍾,但他沒有呼喊,沒有尋找,隻是靜靜地站著。”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所有人。
    “這說明什麽?說明他知道女兒已經被卷走了,他在等待,等待離岸流把女兒卷入深海。”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直播間裏的彈幕已經刷屏了。
    “臥槽,這個畜生!他就站在那裏看著女兒被卷走!”
    “文遠你還有臉哭?你還有臉說你是好父親?”
    “這就是高勝說的"負責任的父親"?”
    高勝的臉色煞白,他猛地站起來。
    “審判長,我反對!這段錄像隻能證明我的當事人在等待,但不能證明他知道女兒會被卷走!也許他隻是想看女兒玩得開心的樣子,不想打擾她!”
    陸誠轉過身,看著他。
    “不想打擾她?高律師,你確定要這麽說嗎?”
    高勝咬著牙。
    “當然,這是合理的解釋。”
    陸誠冷笑一聲。
    “那我倒要問問高律師,一個父親看著女兒玩耍,會躲在礁石後麵嗎?會連續十分鍾一動不動嗎?會在女兒失蹤後,第一時間不是報警,而是回停車場取手機嗎?”
    高勝的身體晃了一下,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誠轉過身,麵對旁聽席。
    “各位,我想請大家仔細看看這段錄像。被告人文遠在礁石後麵站了整整十分鍾,他的眼神一直盯著海灘方向,但他沒有任何焦急的表情,也沒有任何尋找的動作。”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冰冷。
    “他在等待,等待離岸流把女兒卷入深海。他在確認,確認女兒已經死了。”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孫靜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尖叫。
    “文遠!你這個畜生!你還我女兒!你還我女兒!”
    審判長敲了敲法槌。
    “原告家屬,請保持冷靜。”
    孫靜捂住嘴,身體劇烈地顫抖,眼淚止不住地流。
    陸誠轉過身,看著審判長。
    “審判長,我想向法庭說明一點。這不是意外,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被告人文遠利用離岸流,殺害了自己的親生女兒,然後偽裝成意外,企圖騙取一千萬的保險金。”
    旁聽席上傳來一陣驚呼,文遠坐在被告席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陸誠轉過身,看著審判長。
    “他不是在等待奇跡,他是在確認死亡!”
    審判長敲了敲法槌,法庭裏的議論聲漸漸平息。
    高勝站在辯護席上,額頭上的汗已經擦了好幾次,但他依舊沒有倒下。
    這個老油條,在法庭上摸爬滾打了二十年,見過的大場麵不計其數。
    他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職業性的自信。
    “審判長,我承認代理律師提供的證據確實讓人震驚,但我必須指出一個關鍵問題。”
    高勝的聲音重新變得沉穩,“所有這些證據,都隻是間接證據。”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旁聽席。
    “保單?那隻能證明我的當事人為女兒買了保險。聊天記錄?那隻能證明他在情緒失控時說了一些不當的話。潮汐報告?那隻能證明他想了解海域情況。行車記錄儀?那隻能證明他在礁石後麵站了一會兒。”
    高勝的聲音逐漸提高。
    “但這些證據,都無法證明我的當事人親手殺了他的女兒!法醫的屍檢報告已經明確指出,被害人文寶寶的死因是溺亡,身上沒有任何外傷,也沒有任何中毒跡象。這說明什麽?說明她是意外溺亡!”
    旁聽席上傳來一陣議論聲。
    高勝繼續說:“而且我還要強調一點,我的當事人即使有動機,即使有機會,即使碰巧知道了潮汐規律,但這些最多隻能構成間接故意,而不是直接故意殺人!”
    他轉過身,看著審判長。
    “根據刑法規定,間接故意殺人和直接故意殺人,在量刑上有著天壤之別。間接故意,最多判處無期徒刑,而不是死刑!”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陸誠坐在代理律師席上,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桌上的文件。
    高勝以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繼續說:“而且審判長,我還要指出一點。代理律師剛才提到的所有證據,都是建立在推測的基礎上。他推測我的當事人利用離岸流殺人,但他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親手殺了女兒!”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激動。
    “法律講的是證據,不是推測!如果沒有直接證據,那就不能定罪!這是法律的基本原則!”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直播間裏的彈幕也開始分化。
    “高勝說得好像也有道理?”
    “間接故意確實不判死刑啊。”
    “但文遠明明就是故意的啊!”
    “可是沒有直接證據啊。”
    審判長敲了敲法槌。
    “肅靜。”
    她看向陸誠。
    “代理律師,你對辯護人的觀點有什麽要說的嗎?”
    陸誠站起來,他沒有看高勝,隻是盯著審判長。
    “審判長,我申請向法庭出示新的證據。”
    高勝愣了一下,他以為陸誠已經黔驢技窮了。
    陸誠示意夏晚晴,她立刻從文件袋裏拿出一個透明的證物袋,遞給法警。
    “這是從被害人文寶寶的裙子口袋裏發現的一塊金屬碎片,經過技術組鑒定,這是遠航牌遊艇舷外機保護殼的碎片,上麵附著的化學塗層有唯一編號。”
    法警把證物袋遞給審判長,審判長接過來,仔細看了幾眼。
    陸誠繼續說:“經過調查,被告人文遠的情人小雅名下,正好有一艘遠航牌遊艇,其編號與碎片完全吻合。”
    旁聽席上傳來一陣驚呼。
    高勝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很快穩住了。
    “審判長,這隻能證明我的當事人曾經帶女兒去過那艘遊艇,不能證明他在遊艇上殺了女兒!”
    陸誠沒有理會他,繼續說:“審判長,我申請向法庭出示證據六。”
    夏晚晴又拿出一份報告,遞給法警。
    “這是技術組對那艘遊艇進行搜查後,提取的血跡和毛發樣本的鑒定報告。經過DNA比對,血跡和毛發均屬於被害人文寶寶。”
    法警把報告遞給審判長,審判長接過來,翻了幾頁,臉色變得更加嚴肅。
    陸誠的聲音響起。
    “而且我要強調一點,這些血跡和毛發,是在遊艇的船艙內部發現的,而不是在甲板上。”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所有人。
    “這說明什麽?說明被害人文寶寶在船艙內部受過傷,而且流了不少血。”
    旁聽席上的議論聲更大了。
    高勝猛地站起來。
    “審判長,我反對!這些血跡完全可以解釋為我的當事人女兒在遊艇上玩耍時流的鼻血!小孩子流鼻血是很正常的事情!”
    陸誠冷笑一聲。
    “鼻血?高律師,你確定要這麽說嗎?”
    高勝咬著牙。
    “當然,這是合理的解釋。”
    陸誠轉過身,看著審判長。
    “審判長,根據法醫的報告,這些血跡的總量,足以讓一個四歲的孩子失血過多。而且根據血跡分布的位置和形態,法醫判斷這些血跡是在短時間內形成的,而不是多次積累。”
    高勝的臉色更難看了。
    陸誠繼續說:“而且我還要補充一點,在遊艇的船艙內部,技術組還發現了大量的羽絨纖維,經過比對,這些纖維來自一個羽絨枕頭。”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冰冷。
    “而這個枕頭,在搜查時並沒有在遊艇上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