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吃飯的時候，狗鬼始終用爪子扒拉自己的鼻子。
    明明饞的不行，卻強忍著不往這邊看。
    倒是個懂事兒的。
    “你別在那趴著了，過來吃點東西。”
    我朝它開口，狗鬼猛的抬頭，似乎太過震驚，久久沒反應過來。
    “讓你過來吃飯呢！”
    雖然它不餓，但是我看出來了，它挺饞。
    確認我說的是什麽，它這才搖著尾巴小步挪動過來，化成了模糊的人形，隻挑桌上的青菜吃。
    上青給他夾了幾塊排骨，狗鬼身體一顫一顫的，吞咽的時候還帶著嗚咽。
    看著它的模樣，我們幾個不由停下筷子。
    這狗鬼……不像狗！
    “太姥爺，你看看。”
    弘毅直勾勾盯著狗鬼，它小心翼翼抬起眼皮子，見我們都在看它，趕緊放下碗筷就要變回狗。
    可黑霧中，他那張小孩兒臉一閃而過。
    “你不是狗。”
    弘毅拎起狗鬼，嘴裏嘟囔些什麽，一道黑氣將狗鬼裹住，狗鬼渾身不自在，在他手裏扭動，漸漸變成個人臉狗毛的東西。
    他身上確實有狗皮，可狗皮底下，分明是個幾歲大的孩子。
    我突然想到東南亞那邊就有黑市，專賣那種被打斷手腳縫上動物皮毛的人。
    還有不少畸形秀。
    這小孩兒分明就是被縫了張狗皮在身上，可是看他這反應，他似乎不記得自己曾經是人了。
    “行了，你吃飯吧。”
    弘毅把他放下，他卻不敢再吃東西，趕緊變回狗的模樣縮到角落去。
    黃天賜回來時已經是下半夜。
    如我們所猜想，他沒找到唐雪芝。
    不過他找到了當年唐家的信息。
    百年前唐家的確是富裕人家，黃天賜找到了唐家沒轉世的仆人，那人說唐家確實有個小姐，名叫唐雪芝。
    原本唐家還有個小少爺，不過六歲時跟家裏出去踏青走失了。
    唐家人都很自責，從未放棄過尋找那孩子，重金懸賞之下，沒多久就找到了小少爺唐文軒的下落。
    隻是那孩子受到驚嚇失去了記憶，隻記得自己的姐姐，不認識爹娘跟其他人。
    唐文軒身邊身邊還有條土狗，他說土狗一直給他找吃的，非要把狗一同帶回家。
    黃天賜說到這裏，眼神瞟了一眼角落裏瑟瑟發抖的狗鬼，我心裏頓時浮現一個可怕的猜想。
    “過來。”
    我朝狗鬼招招手，他有些不情願，還是一點一點貼著地板磚挪了過來。
    “你吃你的，不用害怕。”
    似乎看出來我們不能害他，這才用爪子輕輕把排骨扒到地上，蹲在茶幾底下舔。
    “那土狗十分親近唐家人。”
    黃天賜接著開口講述。
    唐文軒跟土狗都被帶回了唐家。
    而且都喜歡黏著唐雪芝。
    隻不過唐家人發現，被找回來的唐文軒性情大變。
    從前他待人溫和有禮，沒人不誇他是個好孩子。
    可自從失蹤兩年後，他變得紈絝跋扈，經常仗著自己家有錢欺負別人。
    動不動還體罰折磨下人。
    唐家老爺夫人因為對他心懷愧疚，便也縱容他，隻有唐雪芝，聽到唐文軒做壞事，就會拿著常戒尺嚴厲管教。
    漸漸的姐弟倆關係惡化，唐文軒總躲著唐雪芝。
    直到唐雪芝成親出嫁那日，唐文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舍不得姐姐，要痛改前非背姐姐出嫁。
    可惜唐雪芝剛坐上花轎，花轎還沒抬起來，不知道從哪兒衝進來一波匪徒，將唐家上下跟接親的人都殺了。
    花轎被劫走，唐家也被洗劫一空，原本喜氣洋洋的唐家瞬間變成人間煉獄，屍體鋪了滿地，血流成河。
    那仆人被捅穿了肚子，死的比別人晚一些，他看到土匪走後，唐文軒帶回來的土狗發瘋的掙脫繩子追了出去。
    唐文軒也從死人堆裏爬出來，怔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傻了。
    “也就是說，唐文軒可能還活著？”
    黃天賜點點頭，他已經查到了唐家所在之處，離吉市不遠。
    “找個年紀大的，說不定能打聽到當年唐家的血案。”
    黃天賜剛才看那狗鬼，隻是覺得它護主，他應該還沒注意到，那狗鬼其實是人。
    “爺，你再仔細看看他！”
    我把狗鬼拉出來，他本能的釋放陰氣，變換模樣想嚇唬人。
    那張孩童稚嫩的臉再次浮現，隻不過這次我們都看清了，那臉的下巴頜子在滴血。
    “爺，我有個猜想，你說會不會他才是唐文軒？”
    屋裏有些安靜，所有目光再次落在狗鬼身上，把他看的直毛楞。
    “大大大大……大仙，你們要幹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