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
    沙曼羅也感受到了自己額頭的異樣，她下意識地伸出玉手，輕輕一摸。
    當觸碰到那支溫潤如玉，卻又堅硬無比的獨角時，
    她的嬌軀，猛地一顫，那雙妖媚的桃花眼中，瞬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化蛟！
    這……這是化蛟之兆啊！
    對於蛇類妖獸而言，“化蛟”，是它們血脈進化之路上，最重要，也是最艱難的一道門檻！
    一旦成功，便意味著，脫去凡胎，魚躍龍門！
    其實力、潛力、乃至生命層次，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蛻變！
    她困在【凝魄境】巔峰，已經有數百年之久，遲遲無法突破，便是因為血脈之力，已經達到了極限。
    她本以為，自己此生，都無望化蛟。
    卻沒想到，在這葬龍淵之中，在主人那霸道龍氣的無形影響之下，她竟然……因禍得福，觸摸到了這一絲，夢寐以求的……契機！
    “多謝主人成全！”
    沙曼羅激動得俏臉通紅，她看著葉塵，想都沒想，便要再次跪下行禮。
    葉塵卻是隨手一抬，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她托住。
    “這是你自己的機緣。”
    他淡淡地道，心中，卻也有些意外。
    這葬龍淵，對於沙曼羅而言，既是絕地，也是……福地啊。
    “走吧。”
    他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目光，投向了那條由白色骨磚鋪就的，通往更深處的道路。
    “好戲，才剛剛開始。”
    ……
    穿過那條長長的骨磚甬道，三人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他們來到了一處，更加巨大的地下空間。
    這裏，像是一座……宏偉的龍族墓地。
    成千上萬座由完整龍骸構建而成的巨大墓碑，整齊劃一地，矗立在這片空間之中，每一座墓碑之上，都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而在墓地的最中央，則是一座，比其他所有墓碑，都要龐大十倍不止的，王座般的……龍墓！
    那座龍墓，由一具通體呈現出暗金色的，不知名龍骸構建而成，即便已經死去萬年，其上，依舊繚繞著一絲絲，肉眼可見的，黑灰色的……寂滅之氣！
    仿佛，連空間和時間，在靠近它的時候，都會被……湮滅。
    “好……好恐怖的氣息……”
    媚娘的臉色，微微發白。
    僅僅是站在這裏，她就感覺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那股寂滅之氣，凍結、粉碎！
    葉塵的神情，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他們，已經來到了此地的核心。
    而這座龍墓的主人，恐怕，就是……
    此地的最終守護者！
    就在這時。
    一道蒼老、威嚴，卻又充滿了死寂氣息的意念，緩緩地，在三人的腦海之中，響了起來。
    【……能……走到這裏，你們，還算……不錯……】
    隨著那道意念的響起。
    那座巨大的暗金色龍墓之上，一道由純粹的龍魂之力凝聚而成的，半透明的，巨大龍影，緩緩地，浮現而出。
    它，正是此地的主人——
    寂滅龍王·敖寂！
    它的龍魂，與剛才那頭骨龍，截然不同。
    它的眼神，不再是混亂與暴戾，而是……
    充滿了智慧與滄桑。
    仿佛，一雙看透了萬古歲月的，神明之眼。
    它那威嚴的目光，緩緩地，掃過三人。
    在看到沙曼羅額頭那支初生的獨角時，它的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讚許。
    在看到媚娘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九幽魔淵”氣息時，它的眼中，則閃過了一絲……厭惡。
    最終，它的目光，落在了葉塵的身上。
    當它“看”到，葉塵眉心那尊，散發著鴻蒙與輪回氣息的“紫金元嬰”時，
    即便是它這早已古井無波的龍魂，也不由得，劇烈地……波動了一下！
    【……好……好一個……奇怪的……小家夥……】
    【……既有……吾族之氣息……又有……輪回之法度……甚至……還有一絲……連吾，都看不透的……鴻蒙道蘊……】
    敖寂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奇。
    【……也罷……】
    【……既然，你們能通過外圍的考驗，那便，有資格，接受吾之……‘三重寂滅之問’。】
    【……通過，則，可入核心之地，尋你們想尋之物。】
    【……不通過……】
    它的聲音，猛地一冷。
    【……便，與這萬千龍骸一起，永世，沉淪於此！】
    三重寂滅之問？
    葉塵眉頭一挑。
    這boss，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打架，改成……答題了？
    【……第一問，問力。】
    敖寂那威嚴的目光，落在了沙曼羅的身上。
    【……汝，身負吾族一絲血脈，雖不純粹，卻也難得。】
    【……接吾一記，龍威吐息。】
    【……不死，便算汝，通過。】
    話音未落。
    它猛地張開龍口！
    一股比剛才那頭骨龍，精純了百倍不止的，灰白色寂滅龍息，瞬間，噴吐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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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龍息，仿佛能湮滅萬物，所過之處，連空間，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悲鳴！
    “來得好！”
    沙曼羅卻是怡然不懼！
    她發出一聲嬌喝，額頭那支新生的獨角，猛地爆發出璀璨的血光！
    她整個人的身體，在這一刻，竟然開始……半龍化！
    一片片細密的，血紅色的龍鱗，覆蓋了她的手臂和臉頰！
    她的身後，更是浮現出了一尊，猙獰無比的，半人半蛟的恐怖法相！
    “吼——！”
    她同樣張開嘴，噴出了一股，蘊含著她血脈本源之力的，血色妖氣！
    轟——！
    兩股力量，在半空之中，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那灰白色的寂滅龍息，在接觸到沙曼羅那股充滿了生命本源的妖氣時，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被迅速地，中和、湮滅！
    最終，沙曼羅隻是俏臉一白，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便穩穩地，接下了這一擊！
    【……不錯。】
    敖寂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汝，通過了。】
    它的目光，隨即，轉向了媚娘。
    【……第二問，問心。】
    【……汝，心機深沉，媚骨天成，修的，是惑人心智之法。】
    【……入吾之‘龍魂幻境’，一炷香之內，若能，憑汝之手段，讓吾，產生一絲……‘喜悅’之情。】
    【……便算汝，通過。】
    話音落下的瞬間。
    一道無形的光芒，瞬間，將媚娘籠罩。
    媚娘隻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世界，都變了模樣。
    她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座，華麗無比，卻又冰冷死寂的，水晶龍宮之中。
    而在她的麵前，王座之上，端坐著的，不再是那巨大的龍魂虛影。
    而是一個，身穿暗金色龍袍，麵容英俊，卻又充滿了無盡威嚴與……孤寂的，中年男人。
    他，便是敖寂，生前的模樣。
    “開始吧。”
    敖寂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
    “讓我看看，汝之媚術，有何獨到之處。”
    媚娘心中一凜，她知道，這便是幻境的考驗了。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是幻化而成，但其核心，卻是那頭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寂滅龍王之魂！
    想讓他，這種早已心如死灰，隻剩下執念的存在，產生“喜悅”？
    這難度，簡直堪比……讓石頭開花！
    但，媚娘，畢竟是媚娘。
    她最擅長的，便是……攻心。
    “是，龍王陛下。”
    她對著敖寂，盈盈一拜，
    那聲音，柔媚入骨，能讓百煉精鋼，都化作繞指柔。
    對這種級別的存在，尋常的色誘，隻會引來對方的……輕視與厭惡。
    她緩緩地，褪去了自己的紅裙。
    留下了一件……薄如蟬翼的，粉色輕紗。
    那輕紗，半透不透，將她那完美火爆的胴體，
    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春色之中，若隱若現，反而比一絲不掛，更要……引人遐想。
    緊接著，她開始……扭動起曼妙的身姿。
    時而，如同九天玄女，清冷孤傲，舞盡了世間的……高處不勝寒。
    時而，又如同鄰家少女，天真爛漫，舞盡了人間的……青澀與初戀。
    時而，又化身為巾幗女將，英姿颯爽，舞盡了沙場的……豪情與悲壯。
    ……
    為這頭孤寂了萬年的龍魂，重新演繹著，那早已被他遺忘的，世間的……萬般情緒。
    然而，一曲又一曲舞罷。
    王座之上的敖寂，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他的眼神，甚至，沒有絲毫的波動。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拙劣的，獨角戲。
    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
    媚娘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香汗，心中，也開始，焦急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
    必須……下猛藥！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她停下舞步，緩緩地，走到王座之前。
    然後，她做出了一個，讓敖寂那亙古不變的眼神，都微微波動了一下的大膽舉動。
    她竟然……
    緩緩地，坐到了敖寂的……腿上。
    並且，伸出那柔若無骨的玉臂，環住了他那威嚴的脖頸。
    “陛下……”
    她的紅唇，幾乎要貼到敖寂的耳邊，吐氣如蘭。
    “您……孤單了太久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令人心碎的……憐惜。
    “您的族人，您的愛人，您的王座……”
    “您，一定，很想念他們吧？”
    敖寂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那雙滄桑的龍眸之中，
    第一次，閃過了一絲，被觸碰到痛處的……波瀾！
    媚娘見狀，心中一喜！
    有效果！
    她知道，這頭龍王，最大的執念，便是……對往昔的追憶！
    她沒有再用言語去刺激他。
    而是，緩緩地，將自己的紅唇，印向了敖寂那冰冷的嘴唇。
    這個吻，不帶絲毫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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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無盡的……溫柔與……慰藉。
    仿佛，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那顆，早已被寂滅與孤寂，冰封了萬年的……龍心。
    也就在這一刻。
    媚娘的腦海之中，湧入了無數，屬於敖寂的，破碎記憶。
    她看到了，龍族鼎盛時期，萬龍來朝的輝煌。
    她看到了，他與自己的龍後，在星空之下，纏綿嬉戲的甜蜜。
    她看到了，界外天魔入侵，血染星河的慘烈。
    她看到了，族人一個個在自己麵前隕落，而他卻無能為力的……絕望！
    最終，所有的畫麵，都定格在了，他那美麗的龍後，
    為了保護他，被天魔，撕成碎片的那一幕……
    轟！
    媚娘隻覺得自己的神魂，都要被那股龐大的悲傷與絕望，徹底撐爆！
    她猛地推開敖寂，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淚流滿麵。
    她失敗了。
    她非但沒能讓敖寂感到“喜悅”。
    反而，勾起了他心中，最深沉的……痛苦！
    然而，就在她心如死灰，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
    王座之上的敖寂，那張萬年不變的威嚴臉龐上，竟然……
    緩緩地，流下了一行……
    金色的，龍淚。
    他伸出手，輕輕地，觸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感受著那股，久違的……濕潤與溫熱。
    他那雙滄桑的龍眸之中，那無盡的死寂與冰冷，竟然，緩緩地，消融了一絲。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
    極其複雜的，混雜著極致的悲傷，無盡的懷念，以及……一絲，被慰藉後的，解脫與……
    微弱的，喜悅。
    “你……很像她……”
    敖寂看著媚娘，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屬於“生靈”的……溫度。
    “謝謝你……讓吾，又……‘活’了一次……”
    下一秒。
    媚娘的身體，猛地一顫，從幻境之中，脫離了出來。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已被香汗浸透，
    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虛弱到了極點。
    但她的眼中，卻帶著一絲，勝利的……喜悅。
    她，成功了。
    【……汝，亦通過了。】
    敖寂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連它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疲憊。
    它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最後一人，葉塵的身上。
    而這一次，它的目光，變得無比的……深邃與銳利！
    仿佛要將葉塵的靈魂，都徹底看穿！
    【……第三問，問道。】
    它的聲音，如同大道倫音，在整個空間之中，轟然回蕩！
    【……小家夥……】
    【……汝，以凡人之軀，行吞噬之事。】
    【……汝，奪他人之造化，煉一己之私欲。】
    【……汝之功法，霸道絕倫，以萬物為鼎爐。】
    【……汝之行徑，與當年，毀滅吾族，屠戮此界的……】
    【……界外天魔，有何區別？！】
    這最後一句質問，如同最鋒利的審判之劍，狠狠地，刺入了葉塵的道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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