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葉塵的身影，如同一縷輕煙，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這片夜色之中。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沒有帶起一絲風。
    身後，是燈火通明、戒備森嚴的媚娘宮，是他親手打下的江山，也是他故意擺在整個中州麵前的、一個巨大而又耀眼的靶子。
    而他這個真正的獵人，此刻，卻已悄然離開了獵場。
    葉塵的身形，在山林間急速穿梭，幾個閃爍之後，便已出現在百裏之外。
    他沒有絲毫的停留，徑直來到一處事先探查好的、極為隱秘的古代傳送陣前。
    這是他從天欲老魔的記憶中，翻找出來的、七情魔宗曾經用來轉移資產的秘密通道之一。
    熟練地打入幾塊極品靈石，激活陣法。
    嗡——！
    光芒一閃，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葉塵便是通過這種方式，不斷地進行著超遠距離的傳送。
    他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橫跨了中州東部與中部的廣袤地域，每一次傳送的落點，都極為偏僻，不留下任何痕跡。
    兩天後，當他從最後一座傳送陣中走出時，眼前的景象，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空氣中，不再是靈氣充沛，反而多了一股肅殺、混亂的凜冽之氣。
    天空，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這裏，是中州西北邊境。
    再往前，便是令無數修士聞之色變的禁地——墮仙嶺。
    葉塵沒有急著進入，而是在距離墮仙嶺數百裏外的一座名為“黑風城”的坊市，停下了腳步。
    這裏是進入墮仙嶺前，最後的補給站，也是三教九流、亡命之徒的匯集之地。
    他化名的“林木”，一個麵容普通、氣質平凡、修為隻有金丹中期的散修，在這裏，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走進一間看起來最為嘈雜的酒館，葉塵找了個角落坐下，點了一壺最劣質的烈酒，默默地聽著周圍修士的交談，收集著關於墮仙嶺的情報。
    “聽說了嗎？‘血刀門’那夥人，前天進了墮仙嶺，到現在還沒出來，八成是交代在裏麵了。”
    “嘿，他們也配？墮仙嶺那鬼地方，化神進去都得脫層皮！就他們那幾個元嬰，不夠給裏麵的‘怨靈’塞牙縫的！”
    “說的是啊，裏麵的空間裂縫，神出鬼沒，前幾天‘黑沙五虎’，不就是走著走著，人就沒了一半嗎？連慘叫聲都沒有！”
    “要我說，最可怕的，還是那些‘法則怨靈’，打不死，殺不絕，被纏上了，一身修為都得被吸幹！”
    各種充滿了血腥與恐懼的議論，不斷傳入葉塵的耳中，讓他對這片禁地的危險程度，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法則混亂，空間不穩。
    這八個字，是所有人口中，對墮仙嶺最核心的描述。
    葉塵不動聲色地喝完杯中的酒，留下幾塊下品靈石，便起身離開了酒館。
    情報，已經收集得差不多了。
    他沒有再做停留，身形一晃，便融入了人流，朝著那片暗紅色的天空，疾馳而去。
    半個時辰後。
    葉塵的身影，停在了一道巨大的山脈之前。
    眼前的山脈，呈現出一種不祥的黑褐色，山石嶙峋，寸草不生。
    最詭異的是，整片山脈上空，都籠罩著一層肉眼可見的、如同水波般不斷扭曲的無形屏障。
    那，便是混亂的法則之力，所形成的天然壁壘。
    葉塵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踏入這片區域，天地間的法則，便不再遵循任何規律。
    火係法則旁邊，可能就是一條冰係法則的溪流；空間法則的節點，下一秒就可能崩塌成一個吞噬一切的黑洞。
    “果然是個鬼地方。”
    葉塵喃喃自語。
    但他非但沒有畏懼，眼中反而閃過一絲興奮。
    因為他體內的鴻蒙輪回嬰，在接觸到這股混亂氣息的瞬間，竟傳來了一陣歡欣雀躍的情緒。
    仿佛是魚兒回到了大海。
    他的輪回大道，淩駕於諸天萬道之上，本身就有著勘破本源、重塑秩序的特性。
    這些混亂的法則，對他而言，非但不是威脅，反而是……大補之物！
    葉塵不再猶豫，一步踏入了墮仙嶺的範圍。
    嗡！
    一股強大的、來自四麵八方的撕扯之力，瞬間作用在他的身上。
    若是尋常的金丹修士，在這一刻，肉身恐怕已經被狂暴的法則之力，撕成了碎片。
    但葉塵的肉身何其強悍，他隻是身形微微一晃，便穩住了腳步，那股撕扯之力，連他的護體真元都未能撼動分毫。
    他放開神識，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查。
    在這裏，神識的探查範圍，被壓縮到了極致，而且處處充滿了幹擾和危險。
    葉塵一邊對照著手中的殘圖，辨認著方向，一邊小心翼翼地，向著山脈深處走去。
    一路行來，他看到了不少修士的殘骸，有的被攔腰斬斷，切口平滑如鏡，顯然是死於空間裂縫；有的則變成了幹屍，一身精元被吸食殆盡，死狀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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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深入了數十裏後，他來到了一處幽深的峽穀。
    就在他準備穿過峽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停下了腳步。
    峽穀的另一頭，一隊約莫七八人的修士，正在小心翼翼地前行。
    他們個個修為不俗，為首的兩人，更是元嬰後期的強者。
    然而，就在他們走到峽穀中央時。
    異變，陡生！
    他們前方的空間，毫無征兆地，如同一塊破碎的鏡子，無聲無息地，裂開了一道漆黑的口子。
    那口子不過一人多高，邊緣處，是令人心悸的、絕對的虛無。
    “不好！是空間裂縫！快退！”
    為首的元嬰修士，發出了驚駭欲絕的咆哮，轉身就想逃。
    但，已經晚了。
    一股無可抗拒的恐怖吸力，從那道裂縫中傳來！
    “啊——！”
    淒厲的慘叫聲，隻響起了半聲，便戛然而止。
    那隊修士，連同他們祭出的所有法寶，都被那張漆黑的“巨口”，輕而易舉地，吞噬了進去。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個呼吸。
    當那道空間裂縫，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緩緩閉合時。
    峽穀中，已經空無一人。
    葉塵站在峽穀的邊緣，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眼神平靜無波。
    他沒有絲毫的同情。
    修仙之路，本就是與天爭命。踏入禁地，就要有身死道消的覺悟。
    他正準備繞路而行，神色卻突然一動。
    他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充滿了怨念與暴戾的氣息，正在不遠處，飛速地向他靠近。
    葉塵雙眼微眯，看向氣息傳來的方向。
    隻見一團由無數混亂法則線條交織而成的、半透明的人形怪物，正漂浮在半空中，用一雙空洞的、散發著幽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法則怨靈！
    這，就是那些修士口中，打不死、殺不絕的怪物！
    那隻法則怨靈，似乎將葉塵當成了新的獵物，發出一聲無聲的嘶吼，化作一道流光，朝著葉塵，猛撲而來！
    葉塵看著它，臉上卻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他能感覺到，這隻怨靈的體內，蘊含著一股極為純粹的、未被汙染的……法則碎片。
    “送上門的補品麽？”
    他自語道，不退反進，竟是主動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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