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
    但葉塵並沒有急著離開。
    一個完美的角色，需要一個同樣完美的出場方式。
    直接以“孤鴻子”的身份，大搖大擺地走出去，太過刻意，很容易引起【聽雪樓】那種組織的懷疑。
    他需要一個“引子”。
    一個能讓“孤鴻子”這個名字，以一種“合理”且“偶然”的方式，第一次傳入外界的……契機。
    葉塵的目光，落在了洞府角落裏，那堆被他用來捕獵的、最原始的工具上。
    一個計劃，悄然成形。
    ……
    三天後。
    落雲山脈外圍，一個由散修們自發形成的小型交易點。
    這裏比落雲鎮更加混亂，也更加藏龍臥虎。
    一個斷了半截手臂的獨臂大漢，正有些煩躁地，在一個臨時的攤位上，兜售著自己剛剛獵殺的一頭二階妖獸“鐵皮野豬”。
    “上好的鐵皮豬肉！五十塊下品靈石一整頭！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然而，來往的修士，大多隻是瞥了一眼，便興趣缺缺地走開了。
    就在獨臂大漢快要失去耐心時，一個穿著灰色短褂、氣質怯懦的中年漢子，湊了過來。
    正是葉塵偽裝的“林凡”。
    當然，這是【聽雪樓】所認為的“林凡”。
    “大……大哥，”葉塵搓著手，一臉討好地道，“這……這豬肉，能便宜點嗎？”
    獨臂大漢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去去去，沒靈石別在這礙眼！”
    葉塵卻沒走，反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大哥，我……我沒靈石。但是，我有一個消息，一個關於‘上古機緣’的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上古機緣？”獨臂大漢嗤笑一聲，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就你？一個煉氣七層的采藥人，還知道上古機緣？你怕不是睡糊塗了吧？”
    “是真的！”葉塵急了，連忙從懷裏，掏出了一小塊……閃爍著微光的、布滿了古老劍痕的石頭。
    這塊石頭，是他從洞府石壁上敲下來的。
    上麵的劍痕，是他用煞元，模仿上古殘陽劍派的劍意，偽造出來的。
    “大哥你看！”他將石頭遞了過去，“這是我前幾天，在山脈深處一個塌方的山洞裏撿到的！那山洞裏，全是這種石頭，還有……還有一具穿著白衣服的、盤腿坐著的幹屍！他懷裏，還抱著一把古劍！”
    獨臂大漢接過石頭，感受著上麵那股雖然微弱、但卻真實不虛的上古劍意，臉色，終於變了。
    他那隻獨眼中，閃爍著貪婪與懷疑交織的光芒。
    他死死地盯著葉塵：“此話當真？那地方在哪？”
    “我……我不敢進去。”葉塵哆哆嗦嗦地道，“裏麵陰森森的，我怕……我願意用這個消息，換你這頭鐵皮豬，怎麽樣？”
    獨臂大漢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鄙夷。
    用一個可能價值連城的消息，就換一頭豬？
    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蠢貨！
    他心中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一把將石頭揣進懷裏，將地上的鐵皮豬踢了過去。
    “行！成交！”
    “多謝大哥！多謝大哥！”葉塵如獲至寶，扛起鐵皮豬，頭也不回地跑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獨臂大漢的眼中，充滿了貪婪的火焰。
    他立刻收了攤，迫不及待地，朝著葉塵所說的那個“大概方位”，奔了過去。
    ……
    而這一切。
    都被遠處，一個正在茶攤上喝茶的、毫不起眼的普通書生，盡收眼底。
    書生放下茶杯，從懷中取出一枚玉簡，將剛才發生的一幕，原封不動地，記錄了下來。
    【眼線編號：辛二五。】
    【事件：目標‘林凡’再現。與散修‘獨臂’交易，疑似泄露‘上古洞府’線索。】
    【評估：目標行為符合‘底層修士意外獲寶，不敢探查，選擇換取眼前利益’的邏輯。但‘時機’過於巧合。目標‘可疑度’，維持不變。】
    【建議：重點監控散修‘獨臂’。】
    信息，瞬間發出。
    ……
    【聽雪樓】，地底密室。
    冷蛛看著羅盤上反饋回來的信息，嘴角，第一次，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終於……忍不住了嗎？”
    “想用一個假的上古洞府，來轉移我的視線？”
    “手段，太拙劣了。”
    他根本不相信有什麽“上古洞府”。
    在他看來，這百分之百，是那個“林凡”，為了擺脫監控，而故意拋出的一個“煙霧彈”。
    他想讓【聽雪樓】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個倒黴的“獨臂”身上。
    “天真。”
    冷蛛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貓戲老鼠般的愉悅。
    他非但沒有派人去監控“獨臂”，反而下達了一道全新的指令。
    “命令：所有監控單元，暫時放棄對目標‘林凡’的直接追蹤。”
    “啟動‘天網’第二階段。”
    “以目標最後消失的地點為中心，構建‘邏輯觸發’監控網。”
    “我要他周圍百裏之內，所有人的，所有‘異常’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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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看看，這個自作聰明的獵物，接下來，還會玩出什麽花樣。
    ……
    葉塵並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計劃，已經被對方完全“看穿”。
    或者說，這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扛著鐵皮豬，在山林中繞了幾個大圈，確認無人跟蹤後，才返回了洞府。
    他要等的，就是【聽雪樓】這種“自作聰明”的應對。
    他相信，一個像冷蛛那樣多疑而自負的指揮官，在識破了他的“小把戲”後，一定會采取一種更宏觀、更具掌控感的監控方式。
    而這，恰恰是他所需要的。
    他需要【聽雪樓】的視線，從他這個“點”，暫時移開，轉向一片更廣闊的“麵”。
    隻有這樣，他接下來的行動，才有足夠的空間。
    接下來的幾天。
    關於“落雲山脈深處，有上古劍修洞府現世”的傳聞，開始在附近幾個散修聚集點，不脛而走。
    起初，還沒人相信。
    直到那個失蹤了幾天的獨臂大漢，渾身是血地，出現在了交易點。
    他雖然身受重傷，但懷裏，卻死死地抱著一柄鏽跡斑斑的、散發著上古氣息的……古劍！
    這一下，徹底引爆了所有散修的熱情！
    無數自忖有幾分實力的修士，開始瘋狂地湧入落雲山脈，尋找著那傳說中的“機緣”。
    整個落雲山脈，一時間，變得熱鬧非凡。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葉塵。
    則早已換上了那一身白衣，背上了那柄古劍，以“孤鴻子”的身份，悄無聲息地，混入了這股尋寶的人潮之中。
    再也，無跡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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