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覺醒種田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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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德正十五年冬。清河郡青林縣黃林鎮趙家村。
    晨光如細碎的金沙,透過茅草屋頂的縫隙灑落下來。吳國華睜開眼,天色已經黎明。
    茅草在他眼前織成一張破碎的網,每一根草莖都清晰可辨——這是饑餓帶來的異常清醒。
    身旁,六歲的弟弟吳國強蜷縮得像隻小蝦米,兩歲的妹妹吳國芬則張著嘴呼吸,三張小臉泛著同樣的蠟黃,如同冬日裏即將枯萎的菜葉。
    國華,起來了。母親張春芳的聲音從屋外飄來,伴隨著木勺刮過鐵鍋底部的刺耳聲響和水花濺落的節奏。
    吳國華輕手輕腳地挪動身體,像隻謹慎的貓。土炕上的稻草在他身下發出細碎的抗議聲。
    弟弟在夢中咂了咂嘴,妹妹則皺起眉頭翻了個身。他屏住呼吸,直到確認兩個孩子沒有被驚醒,才光著腳踩上冰冷的地麵。
    腳底的老繭讓他對地麵的粗糙早已麻木,但初秋的涼意還是讓他打了個寒顫。
    推開那扇飽經風霜的木門時,門軸發出如同老人關節般的吱呀聲。
    晨霧像一層薄紗籠罩著院子,母親張春芳和二嬸李菊花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
    她弓著背在所謂的前忙碌——那不過是三塊風化嚴重的青石壘成的三角形,上麵架著一口邊緣參差不齊的鐵鍋,鍋底有一道明顯的裂縫,被泥巴勉強糊住。
    今天輪到你挑水了。母親頭也不抬地說。
    她枯瘦的手指正捏著一把幹枯的苦苣菜,菜葉邊緣卷曲發黑,像是被火燒過。她掰菜的動作精準而節省,連最老的黃葉都舍不得丟棄。
    吳國華點點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走向牆角,那裏立著兩個木桶,桶壁上的木紋早已被水泡得模糊不清,其中一隻桶的提手用草繩反複纏繞加固過。
    提起它們時,他感到掌心傳來熟悉的粗糙觸感,那些木刺已經和他的皮膚達成了某種默契。
    走出院門時,他看見祖父吳九隆像一尊雕像般坐在門檻上。
    四十出頭的男人,背卻駝得像張拉滿的弓,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裏嵌著洗不淨的泥土。
    他叼著那根從不離身的銅煙鍋,煙袋裏的劣質煙葉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煙霧在他麵前繚繞,將他渾濁的眼睛襯托得更加深不可測。
    吳國華的聲音輕得像片落葉。
    祖父從鼻孔裏噴出兩股白煙,眼睛眯成一條縫,挑水走小路,別讓趙家的人看見。
    他說這話時,嘴角的皺紋向下撇去,像是嚐到了什麽苦味。
    吳國華感到心髒猛地縮緊,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
    趙家——這個姓氏在村裏如同皇帝的名諱,光是提起就讓人不自覺地壓低聲音。
    他們霸占著趙家村裏唯一一口甜水井,井台用青石砌得方正正,井口還架著轆轤。
    而吳家是十多年前逃難而來的外來戶,在這裏安家後一直受到村裏人排擠,更受到趙地主趙誌林家的打壓。
    他們隻能在夜深人靜時偷偷去河邊打水,或者用那口連牲口都嫌棄的鹹水井。
    吳國華沿著雜草叢生的小路前行,晨露打濕了他補丁摞補丁的褲腳。霧氣中,他的身影時隱時現,像一抹遊移的幽靈。
    八歲的孩子,身高卻隻有六七歲孩童的尺寸,細瘦的脖頸上頂著個顯得過大的腦袋,活像一根插著土豆的竹簽。
    前世的記憶如影隨形——他本是藍星夏國農學研究生,在實驗室裏擺弄著精密的儀器,分析各種土壤樣本。
    一場車禍將他拋到這個時空,本以為知識能改變命運,卻發現在這裏,連一碗稠粥都是奢望。
    小河在晨光中泛著微光,像條銀色的緞帶。岸邊已有幾個婦人在洗衣,她們粗壯的手臂在石板上捶打衣物的聲音傳出老遠。
    看到吳國華,她們的說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雞。
    其中一個胖婦人用手肘捅了捅同伴,朝他的方向努嘴,眼中射出刀子般銳利的目光。
    吳國華低下頭,讓額前過長的頭發遮住眼睛。
    他走到下遊處,那裏的水流緩慢得像位遲暮老人,水麵漂浮著枯枝和泡沫,呈現出不健康的灰黃色。
    他蹲下身,小心地舀了兩個半桶水,水麵上的浮物被他輕輕蕩開。
    當直起腰時,肩膀立刻傳來尖銳的疼痛——這具身體太弱了,連這點重量都難以承受。
    回程的路仿佛沒有盡頭。扁擔壓在肩胛骨上,每走一步都像有針在紮。
    他不得不頻繁地停下來換肩,桶裏的水隨著他的動作晃蕩,不時濺出來打濕他的草鞋。
    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在下巴匯集成滴,最終砸在幹燥的土路上,瞬間就被吸收殆盡。
    當他踉蹌著邁進院門時,太陽已經爬上了樹梢。
    父親吳文斌和二叔吳文章、三叔吳文武正在整理農具,鐵鍬和鋤頭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父親抬頭看了他一眼,眉頭皺成個字。
    太慢了。父親的聲音像塊粗糙的砂紙,你弟弟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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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國華抿緊嘴唇,默默把水倒進灶台旁的大缸。
    缸底的釉麵早已斑駁,隻剩下薄薄一層水,在陽光下泛著微弱的光。昨夜全家又省著用水了——這個認知讓他喉嚨發緊。
    早飯時分,一大家十多口人圍坐在低矮的木桌旁。祖母何小琴與三嬸蔡柳兒正在分發食物。
    每人麵前擺著一隻粗陶碗,裏麵的麥麩粥稀得能照出人臉,幾片苦苣菜葉像小船一樣漂浮其中。
    吳國華雙手捧碗,小口啜飲,感受著粗糙的麥麩刮過喉嚨的刺痛感。這感覺如此熟悉,以至於他已經能分辨出今天麥麩磨得比昨天更粗一些。
    身旁,幾個弟弟妹妹已經狼吞虎咽地喝完了自己的那份,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清晰可聞。
    祖父吳九隆、祖母何小琴生了三個兒子,而孫輩卻有八個。
    老大吳文斌、張春芳夫婦生了吳國華、吳國強、吳國芬兩子一女。
    老二吳文章、李菊花夫婦生了吳國瓊、吳國誌、吳國風兩子一女。
    老三吳文武雖然才十七歲,但是也與妻子蔡柳兒生了吳國林、吳國燕一子一女。
    八個孫輩中,吳國華八歲,吳國強與吳國瓊六歲,吳國誌、吳國林四歲,吳國芬、吳國風兩歲,吳國燕才十個月大。
    吳國強眼巴巴地盯著妹妹國芬碗裏剩下的半碗粥,舌頭不自覺地舔著幹裂的嘴唇。
    不許搶妹妹的。母親輕聲嗬斥,聲音裏帶著疲憊的溫柔。她把自己碗裏的粥撥了一些給國強,這個動作如此自然,仿佛已經重複了千百次。
    吳國華看著這一幕,胃裏泛起一陣酸澀。
    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超市裏琳琅滿目的食品貨架,外賣app上永遠刷不完的美食圖片,實驗室裏隨手丟棄的半盒便當。
    那些被他視為理所當然的富足,在這個世界竟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放下碗,盡管腹中的饑餓感仍在叫囂,但他知道母親和妹妹更需要這口糧。
    我去地裏看看。他說著站起身,故意忽略母親投來的擔憂目光。
    父親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今天你跟我們下地吧,也該學著幹活了。
    他說這話時,粗糙的大手在吳國華肩上按了一下,那觸感既像是鼓勵,又像是某種沉重的宣判。
    吳國華心頭一跳。八歲,在這個家庭已經算半個勞力了。
    他跟著父親和兩位叔叔走向村外的薄田,路過趙家的良田時,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趙家的麥田綠得刺眼,剛鑽出土的麥芽整齊得像用尺子量過,在微風中掀起層層波浪。
    而遠處吳家的地,則像塊打滿補丁的破布,蔫黃的土塊稀稀拉拉地散布其間,仿佛隨時會枯萎消失。
    別看人家的,父親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低沉得像地底的回聲,咱們能種活這些就不錯了。
    吳家的地位於村子東邊的山坡上,是村裏最貧瘠的三畝薄田和幾塊坡地。土層薄得可憐,隨便一鋤頭下去就能碰到石頭。
    吳國華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掌心揉搓。黑土中混雜著細小的石礫,幹燥得如同麵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他忍不住再次開口,聲音因為緊張而略微發顫,今年冬天種土豆,能不能試試屋後荒坡上那片沙地?
    父親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埋頭鋤草:沙地存不住水,種什麽都活不了。
    他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再說土豆種子那麽金貴,哪能隨便糟蹋。
    可是黑土太黏,土豆長不大啊。吳國華用指甲刮著掌心的泥土,試圖解釋,沙地透氣性好,土豆結得更大……
    小孩子懂什麽!二叔吳文章突然直起腰,鋤頭重重砸在地上。
    他曬得黝黑的臉上寫滿不耐,額頭上暴起的青筋像條扭曲的蚯蚓,祖祖輩輩都這麽種的,就你主意多!
    吳國華閉上嘴,感覺有團棉花堵在喉嚨裏。從三年前開始,他每年都提同樣的建議,卻總是換來同樣的拒絕。
    前世的知識告訴他,土豆適合疏鬆的沙質土壤,但在這個靠天吃飯的世界,祖輩的經驗比任何理論都更有分量。
    正午的太陽像團燃燒的火球,無情地炙烤著大地。吳國華的汗水浸透了後背的破布衫,在泥土上留下一圈深色的痕跡。
    他的手掌很快磨出了水泡,細嫩的表皮被粗糙的鋤柄撕裂,滲出淡黃色的組織液。但他咬緊牙關不吭聲,隻是時不時在褲腿上蹭掉掌心的血水。
    祖父的話在耳邊回響:吳家的孩子要像野草一樣頑強,才能在這片排外的土地上紮根。
    歇會兒吧。三叔吳文武突然遞過來一個破舊的水囊。
    他是父輩三個兄弟中最年輕的一個,才十七歲,眼角還沒有被歲月刻上紋路。水囊是用某種動物的膀胱做的,表麵布滿裂紋,用樹膠勉強粘合。
    吳國華感激地接過,仰頭灌下一大口。
    水溫熱得發燙,帶著濃重的土腥味和皮革的澀味,但在他口中卻比瓊漿玉液還要甘甜。
    就在他吞咽的瞬間,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擊中了他,眼前閃過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夏日正午直視太陽後留下的殘影。
    當視線重新聚焦時,幾行半透明的文字浮現在他眼前:
    姓名:吳國華
    天賦:種田
    一級天賦(1100):種植作物生存率增加100
    吳國華猛地嗆住了,水從鼻孔裏噴出來,刺激得他眼淚直流。這是……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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